原来今天恰逢京都城“花夕节”。
“花夕节”,逛花城,游花街,看花灯,喝花酒。
这个花酒,是指由花酿制而成的酒。
这可太适合她了。
街道上灯笼高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各种花灯临街而立,照的游人笑意盈盈。
民间的这些习俗,上官昭不常有机会来看,今日借晏京落这个身份定要好好逛逛。
他们两人并肩而行,一个清冷孤傲,俊逸非凡,一个清贵明媚,灿若星辰。
纵是人潮拥挤,但他们走在街市上还是相当的引人注目,每走到一处便有许多行人驻足窃窃私语,更是有不少年轻的女子以扇掩面,娇羞窃笑。
有些胆子大的,则直接捧了花灯上前以示倾心。
“美人儿。”晏京落笑嘻嘻地伸手在女子脸上捏了一把,惹得那女子娇笑连连。
楚行止侧目,不禁咋舌:他一直以为她也就是在没人的时候,对他这般那般,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也如此大胆,当心被人当成采花贼。
“我竟不知你好女色。”
楚行止垂头看着她对那些女子明眸善睐的样子,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楚行止的身量比其他男子都高,她充其量也只到他肩膀,这会儿,她正抬头对上他的眼。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楚行止这样微垂眸的角度看她的时候,眼神很是……说不清道不明。
那是她从未看过的“风情”。
她心随头顶炸开的烟火一道,咚了一下。
“你错了,”她就着烟火,踮脚靠近他耳际,其实离他耳朵还差的远,声音也不算响,可他就是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我好你。”
楚行止耳朵倏地在绚烂的烟火下红了,再看她双手抱着臂,歪着脑袋一脸狡黠地笑着看他,他猛然意识过来,她是故意的。
偏偏他还每次都被她逗弄的脸红耳热。
楚行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竟一时分不清是气自己还是气她。
又生气?这么爱生气。
晏京落冲掩面娇笑的女子挥挥手,跟上去。
楚行止恰巧回头看到她一脸浪笑,脸一青,走的更急。
“楚郎,别走啊,等等我。”晏京落在后面追,声音莫名大的惊人。
楚郎?一个“男人”称另一个男人为郎?她分明是故意的!
楚行止停下脚步回头瞪她:闭嘴!
“谁让你一直走,人家追不上嘛,”晏京落一脸无辜委屈,“你瞪我干嘛,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么?要不我换个称呼?楚官人、楚卿卿、楚……”
见她越叫越离谱,已有路人面带疑惑地看着他们,楚行止顾不得礼数,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巴:“闭嘴!别叫了!”
两人顿时靠的很近,晏京落瞪着大眼睛,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他手中的温度凉凉的,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楚行止一愣,捂着她嘴巴的手抖了抖,有什么软濡的东西在他掌心轻轻触了下,留下一串战栗。
两双眼睛仿佛粘在了一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嬉笑打闹声……通通都变成了虚幻,离他们越来越远,只有彼此脑袋里咚咚咚的声响经久不息。
砰!
头顶烟火声又起,两人反映过来,皆是一震。
楚行止像被蜂蛰了一般,将手收了回去。他想,他大概是魔怔了。
晏京落眼睛喵来喵去,忙碌得很。
特么怎么回事?心蹦跶来蹦跶去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杀身仇人,怎么能被他一时迷惑了?
“咳,那个……”
她试图打破沉默,酝酿来酝酿去,脸皮堪比皇宫城墙还厚的云燕小霸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行止偏头掠过高高挂起的红彤彤的灯笼,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心一蹙。
“你明天就给我回晏府去。”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没再看她继续往前走。
“哦。”
晏京落蓦地抬头:明天回晏府?!
喂,这就有点过分了吧,她刚帮他找到线索,他就过河拆桥?
太过分了!
晏京落追上他:“楚行止,你太过分了吧,过河拆桥耍的一流啊。”
过河拆桥?她以为他让她回去,是利用完她过河拆桥?他堂堂楚王,岂是这种人?还是说,她觉得他就是?
楚行止蹙眉,心里莫名窝了一团微火,不欲和她解释:“你觉得是就是了。”
果然!
他真是阴险狡诈又小肚鸡肠,她怎么就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回就回,你以为我很想待在王府啊!”
不想待为什么一直不回晏府?看,说真话了吧,之所以待在楚王府,就是另有所图。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王府。
楚行止一阵风似的进了书房,早已候着的南烛想跟着进去,鼻子差点被门夹到。
他摸摸鼻子纳闷:怎么了?看样子分明是生气了。
晏京落气鼓鼓地进了烟暖阁,直往床上摔。
“小姐,您怎么了?”
立春过来帮她脱了鞋袜。
“小王八!过河拆桥,立春,收东西,明天一早就回府!”
老子不伺候了,气的她伤口疼。
立春一愣,这是怎么了?收东西,还收什么东西啊,她们在这本来也没什么东西。
“小姐,到底怎么了?是晏府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是你家小姐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的满脸通红,“被人逐客了。”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当初就不以身犯险为他挡刀了,让刺客砍死他算了。
“王爷让小姐您回府了?”
晏京落纠正:“不是‘让’,是‘赶’,不是‘我’,是‘我们’。”
哦。
立春倒表现的挺淡定:“回就回吧,小姐,你别忘了,你跟王爷婚期还有几天就到了,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嫁衣还没试呢。”
说到这个她就头痛,老爷前些日子不在府中,也不知晏夫人会给小姐准备怎样的嫁衣,说不定,根本没准备。
早点回去也好早做准备。
“我不嫁了,谁爱嫁谁嫁去,老子不稀罕!”
立春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脸惊恐:“小姐,可不能说这话。”
在王府说这话,被人听到可麻烦了。
又捂嘴?她特么今天是得罪谁了?
她瞪了立春一眼,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立春帮她拉好被子,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问:“小姐,王爷让您回府会不会是因为婚期快到了?”
王爷虽说整日里冷冰冰的,显得不近人情,却也是重礼数的人,应当不会无缘无故就逐客吧。
“那又怎么?他就是过河拆桥,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想啊,你们不日就要成亲了,按礼俗,这个时候,你是不能见王爷的,继续在王府,自然也就不合适了。”
嗯?是这样的吗?是因为这个原因?难道他是这个意思?
晏京落坐起来,一脸凌乱。现在想想他当时说的话,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气话的味儿。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觉得为了宏图大业,还是要忍一忍,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