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大作,仿佛黑暗无边的天边尽头,似有千军万马以碾压之势朝大地滚滚而来。
瓢泼大雨如利剑穿破雨帘,砸在地面上,飞溅起一片水花。
黑暗中,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飞速而过,马蹄溅起的水花未落,天上道道金光闪现,霎时亮如白昼,照亮了密布的乌云,扭曲的闪电好似把天云劈开了数道裂缝,十余名蒙面黑衣人于裂缝中从天而降。
嘶鸣声打破沉寂,马蹄高高扬起。
“有刺客!”
驾车的青衣男子低吼一声,剑已出鞘,迎向蒙面人,坐在马车前的另一名灰衣男子握着剑守住了马车门。
十余名蒙面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三四名蒙面人纠缠住马车前的两名男子。
刀剑相接砍开雨幕,露出蒙面人弑杀的决绝。
其余人快速的将马车包围,利剑齐发,向着马车刺去。
“护驾!”
然而,已来不及,一名蒙面人已经跳上马车,击开车帘子,利剑直直地刺进去。
马车内,黑衣男子闭目安然端坐,银色的面具将他的面容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剑气带来的杀气在车厢里流窜,拂起他垂在额前的发丝。
剑锋直指他的眉心,千钧一发之际,那男子豁然睁开了双眼。
猩红的眸子,如嗜了血的残阳,汩汩地要溢出血水来一般,眼神冷静空洞又残忍杀伐地盯着来人。
那眼神不似正常人,或者说,不像活人。
只一瞬间,他的指尖就夹住了定在他眉心的剑锋,轻轻一弹,利剑铮地断了。
蒙面人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的手……竟和脸上的银色面具一样,乃是银制铁手。
就在蒙面人怔愣的瞬间,那只铁手疾如闪电、分毫不差地锢住了他的脖子,丝毫不带犹豫地将其轻松捏断。
马车被震破,血肉横飞。
厮杀中,青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立于马车之上,闪电之下的黑衣男子,猩红如血的双眼在明明灭灭的亮光中如鬼魅般恐怖。
“糟了!”
他心中暗叫不好,只见黑影一闪,马车上已空空如也。
黑衣男子变身人间小陀螺,在蒙面人身边极速游走。
“留活……”
铁手像捏西瓜一样,干脆利落地捏爆最后一个蒙面人的脑袋,血水脑浆溅了青衣男子一脸。
口 ……
呕!
他忍下胃里的翻滚:他娘的,他应该离他远点。
忘了他听不懂!
灰衣男子见状,一个手刀以巧妙的角度劈向黑衣男子的脖颈,然后接住了他轰然倒下的身体。
“什么线索都没有。”
青衣男子将满地尸体挨个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两人对视了一眼,驾着昏睡的黑衣男子飞掠而去。
晏府,柴房。
痛!
头痛欲裂!
嗯?是谁在踩她的手?
上官昭眉心一皱,蓦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房梁,而后,一张带着怒意的脸代替了房梁,自上而下地盯着她:“呦~二小姐终于舍得醒来了?还以为你死了呢?”
语气尖酸刻薄又刺耳……一身暗红色粗布衣,廉价……
上官昭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她月华阁什么时候混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了?
凤眸转了转……
昏暗的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霉气和潮气,四四方方的墙壁斑斑驳驳地挂着将脱不脱的墙皮,墙壁正中间有一个井口大的窗,窗口边沿的墙上印着一滩水渍,昨夜应该下过雨。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摆着一盏灯和一个缺口的碗外,再无其它。
这是什么鬼地方!
“二小姐既然醒了就快点起来,难不成还要我扶你起来不成?”
手臂被人踢了踢。
上官昭迷糊的脑袋清醒了一点:这……是哪里?这位又是谁?谁给的狗胆竟敢踢她?
……等等,二小姐?醒?
她,上官昭,皇太后御封的“初晓郡主”,不是……被诛了吗?!
她的父亲、当今圣上的表弟永平王勾结外族,意图谋反,以谋反罪论诛,永平王府三十余口人,全部赐了毒酒……
一个死了的人何来醒?
风顺着大开的门吹进来,冷的她一哆嗦,上官昭心口猛地一跳,四肢百骸都钻入了骇人的寒意,一个死了的人,竟然还有知觉?
见鬼了!
难道她没死?
这个想法让她脸色刷地白了,向来刁钻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跳的她浑身颤抖。
她喑哑着声音问道:“你叫我什么?”
秀春冷笑了声,不耐烦的边上手去拽她边说:“贱人生的贱货,脑子不好使,耳朵也聋了吗!”
尔敢!
上官昭凤眸微眯,眸子冷冷一瞥,骨子里的傲娇跋扈让她下意识的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到秀春脸上,那张脸瞬间多了个红彤彤的五指印,隐隐还有肿起来的势头。
这熟悉的巴掌声,这真实的触感,是她上官昭没错了,她真的没死?!
她心里一喜,紧接着又一沉:目前这是什么情况?
“老子问你叫我什么?”
“你……”秀春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愕地瞪着她:晏府废柴二小姐居然动手打了她一巴掌,还自称“老子”?
整个晏府,谁不知道晏京落不过是婢女生的下贱货,亲娘软弱可欺,早早死了,留下个女儿也是个任人欺负的软骨头,说是二小姐,不过是晏府的耻辱罢了。
想到这里,秀春怒火中烧:“你竟然敢打我?!”
上官昭挑眉,一手截住秀春抓过来的爪子,反剪在背后:“打你怎么了?我没耐心跟你废话!”
秀春感觉手都要断了,痛的她没法思考为何一向瘦弱不堪的二小姐,此时力气会这般大,只得痛呼:“二小姐,我们都叫你二小姐。”
二小姐?上官昭眉心蹙起,她向来都被人尊称“郡主殿下”,哪里来的劳什子二小姐?
“哪个二小姐?”
秀春心里疑惑,回答的稍迟了手肘又是一阵疼痛。
“晏府二小姐。”
晏府?哪个旮旯角里冒出来的?
上官昭心里疑窦丛生,看秀春那熊样不欲与她废话,手一松,一脚把她踹了出去:“滚!”
秀春踉跄着跌倒在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里的人。
那人笔直地站在昏暗中,身形虽瘦弱,姿态却孤傲绰约,光洁的下巴微微扬着,垂着的凤眸流露出三分风情三分疑惑,竟有几分妖魅……
二小姐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可她明明是二小姐,莫非,鬼上身?
秀春心里一噔,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