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
回到乌孙,军须靡已经成为乌孙王,把我接到王宫的第二天就昭告天下我成为了他的王后。
军须靡每天都待在我的寝宫里,怕我待着闷就命人请来民间的杂技艺人表演,那只土狗也带到了宫里。
他还命四个黑衣隐卫保护我的安全,名为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一天下午阳光斜着照进窗户,我斜躺在椅子上乘凉,想着这样的日子若不打破那片平静,着实幸福得紧,幸福地有点不真实。
军须靡走进来蒙住我眼睛,“给你看一样东西。”
“这回又是什么东西?你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放本宫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当他把手放下时,眼前是一件满是蕾丝和波斯花纹的金缕衣。我起身过去摸了摸,轻薄而柔软,大小长度正好将我高挑的身材展露出来。
“喜欢吗?”
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好喜欢。”
“我要你在乌孙建国庆典那天穿上这件金缕衣跳舞,如何?”
“建国庆典?”军须靡点点头,“乌孙国最大的一个节日,别说你在龟兹没有听说过。”
“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月,够你准备了。”
“那好,臣妾遵命。”
军须靡宠溺地捏捏我的鼻子,我倚在他的怀里,咬咬唇,他竟然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乌孙王宫的结构简单而高大,尤其是王宫的花园,要是放在现代可以举办一个大型的夜光舞会。
里面有各种奇花异草,军须靡特意为我在池塘种了一片睡莲,我就在睡莲中间的亭子里练舞。
一阵风吹来,顿时解了渐渐浓重的暑气,我停下来休息时看到一个黄衣女子站在池塘边朝这边看来,见我停下,她马上转身和侍婢向花园深处走了过去。
回到寝宫,接过碧奴递来的擦手帕,我问道:“碧奴,你见过王宫里的一个黄衣女子吗?”
“哦,娘娘许是遇到宜妃娘娘了,她常常穿黄衣,喜欢在花园里逛。”
“军须靡什么时候纳了新的妃子?”他纳了新人我怎么不知道?
“大王纳的新妃子就只有王后您,其他的妃子都是从老乌孙王那里续过来的。”
原来如此,北方游牧民族确实有兄死弟接,爹死儿子把自己父亲除母亲之外的妻妾续过来的现象。
“那老乌孙王还有多少妃子在宫中?”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估计有十几个吧。”
“难道以后还要在这宫里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居然有这么多人。
碧奴一时没听清楚我在嘀咕什么,问道:“娘娘说什么?”
我扭头对碧奴笑笑:“没什么。”
既然军须靡让我当王后,也是时候理一理后宫的杂事了,“去叫他们把目前后宫的妃嫔名册整理出来,我要阅览。”
“是。”
拿到名册,里面共记录了十七个在位的妃嫔,其中大多数是先王年轻时娶进门的,如今已年过半百都打算在宫中养老。另有两名犯了事被逐出宫,只剩下宜妃最年轻,才二十四岁。
“可惜呀,花一般的年纪,如今要留在宫中一辈子。”
“是呀,宜妃是前几年中原诸侯送给先王的舞姬,进宫时才年方二八。”我看看说话的这位掌事太监,宫里他的资历最大,于是命碧奴拿来一片金叶子赏给他。
左思右想,吩咐太监,“传我令,乌孙国庆在即,各宫按照品阶赏赐金银细软,布匹绢丝。”
“是。”太监领命退下。
我让所有人在殿外等候,独留碧奴,“你明日出宫去花街柳巷帮我寻一副药?”
“娘娘这是?”碧奴奇怪地看着我。
“寻避子汤。”
花街柳巷常常有人专门为姑娘们熬制这种汤药,一是为了除去寒气,避免染上些个妇人才会得的病,二则避免姑娘怀了孕,没办法接客,就是大损失了。
碧奴一听这三个字,扑通跪在地上,“娘娘,万万不可,你是要为乌孙王室诞下子孙,延续血脉的。要是被大王发现,小奴的脑袋就不保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暂时不想怀孕罢了,没你说得这么严重。”
碧奴还是摇摇头。
我蹲下身看着她,“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你帮我带药,我帮你完成一个心愿,如何?”
“果真?”碧奴抬头,迎上我的目光。
有所求,事情就好办多了。
是夜。
军须靡已经在我身旁熟睡,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我轻轻地下床,光着脚走向桌子,倒上一杯水喝。
自从狼塔一行出来之后,夜半之时总是会醒,醒了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我看着床边俊美的面庞,如同静止的一副玉雕,想着什么样的女子才会生出如此美的人呢?
说起来常年称病的太后还没有见过我这个儿媳,每次请安都是那么的不“凑巧”。军须靡也似乎不怎么在意她,有没有这个人没有差别。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子。
军须靡在如此短暂的两个月迅速登上王位,令人难以置信。虽说他是民心所向,但事情好像太蹊跷。
据说先王身体倍儿棒,是在上山猎鹿的途中被野兽重伤,不治生亡,身体被拦腰截断露出了内脏和肠子。经常出去打猎的人,如何这么容易被野兽所伤?
这时,军须靡摸摸身边没有人,睁开眼看到我坐在桌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起来喝水来着。大王睡吧。”我起身回到他的身边,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辰时。
早膳,我喝着粥问:“最近怎么一直不见令狐灵师傅?”
军须靡夹了一只煎饺在我的菜碟里,“我把以前的王府给他打理了,他说是要研究什么茶树。”
“研究的什么茶树?可以用来治疗不治之症?”
军须靡顿时停下筷子,“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笑着看他,“我只是随便一说,他不是你师傅吗?”
“哏,算是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为何如此冷淡?
“别想太多,好好当你的王妃。”
等他走后,碧奴半柱香的功夫回了寝宫。
药喝了可以保近几个月不会有事,否则端木家族上上下下数以千计的先人看着我,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军须靡每日忙于朝政,可以说他是个明君,但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那些大臣、令狐灵、宫里的老人是忌惮,还是恐惧?
又一日,我让碧奴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寝宫,自己换上紧身衣偷偷溜出了王宫,来到军须靡的旧宅。
为了掩人耳目,迷惑隐卫,我设下一个自己的幻影留在宫中。
匍匐在瓦砾上向院子里俯瞰,令狐灵刚从怡园出来,我轻声跳下来,进入怡园。
摸摸卧室的墙壁,偶然发现床前的玉佩吊饰。我试着拉了一下,墙壁顿时打开一道口子,正是当初出来的通道。
我掏出夜明珠照明,水声渐渐变得清晰,无心潭旁边多了根胡杨树木桩,潭水上面一层白色的水雾。难道令狐灵以为离耳是妖怪故而用木桩来辟邪?
我走进潭边,寒气比以前还要重,这样的温度下水一定会抽筋。
“离耳,离耳,你在吗?”
潭底的黑影一动不动,没有回答。
我将夜明珠扔进水里,慢慢地蓝色光线沉到潭底,好像有几根粗铁链绑在离耳身上,只见离耳的尾巴在微微摆动。
若解除了他的封印,说不定会对我去南海有帮助。我深吸一口气,看来要自己下水了。我试着先在身上浇水,真是凉到骨头里。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起身双手举高一头扎进水里,终于发现寒气的来源。令狐灵把千年寒冰搬到潭里了,他是要降低温度以减少离耳的活动量。
原先可以攀爬的岩壁现在变得光滑无比,等会儿上去还要小心。
我游到潭底已经耗费了大量氧气,快要窒息的时候,我一把抓住离耳的胳膊,顿时呼吸顺畅了。但是上次离耳的手是有爪子的吗?
我翻开他的手心,已经长出青色的鳞片,让我想起谋士给我看的一种生物,那种生物是叫什么来着?
离耳的手动了一下,把我吓一跳。
“云容,是你吗?”
离耳睁开眼睛,依然像以前一样忧郁的眼神。
“是谁把你绑起来的?”
“令狐灵。”
“我就知道是他。别怕,等我解开你的封印,就可以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真的?”
“真的。还有你答应我的鲛珠,能不能让我先看看?”
离耳从嘴里吐出一颗暗红色的圆形石头,我马上接住,为何和我身上的血珀一样?他身上有血珀!
“你确定这是鲛珠?”
“嗯,是我的父亲临死前交给我的,他说这个可以保我一世平安。”
岂是平安,简直是祸害。军须靡和令狐灵是要得到这颗血珀,才将离耳囚禁在这里?
离耳利用鲛人对水的驾驭力将血珀收回嘴里,“你给我解开封印之后,我再给你。”
“好。”
我游出一点距离,使出解咒秘术,随着手势的变化,离耳身体里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我感觉到他很不舒服,但是解咒的速度已经不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