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翠玉上布满细碎的裂纹，但楼清行仍从那依稀可辨的花纹中想到许多。

他记得，画霄拜入山门那年，也是有一块生辰玉的。

京中大师为她批命，断言她命中有一大劫，随身带着或许能解灾殃。可画霄对此嗤之以鼻，还说那大师是老骗子，哄得南宫一家奉玉就算了，别想骗到她头上。

于是转手就把玉佩交到楼清行手中让他替自己保管。

后来马鹏之战前夕，楼清行将滋养了不少灵力的生辰玉交换给画霄，希望能保她平安。

最后即使画霄无缘仙途，但有玉佩灵力庇佑，她此生也能无病无灾安稳过一生。

原以为马鹏之后此劫已过，却没想归家后目睹家人的死亡，才是烙印在她心底痛苦的根源。

她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绝望？

楼清行没敢再往后想。

彼时他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就算知道了她的处境，也是有心无力。

楼清行发愣片刻，忽然觉得自己手指被人勾了勾。

“画霄师叔为国而战，地位崇高，还有掌门庇护，日子过得必不会太难。”

大概是为了安慰楼清行，谢阁砚破天荒说出画霄许多好处来，从心怀大义到朝堂有勇有谋，一顿下来楼清行果然脸色好看不少。

但谢阁砚越说越多，从画霄又夸到楼清行，夸他是如何如何英明神武仙气飘飘，搞得对方面红耳赤连忙伸手堵住了谢阁砚的嘴。

“好了好了。”楼清行觉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也不知道谢阁砚上哪学的这一套，搞得他挺不好意思。

那些误入此地的人族也被解救出来了，楼清行简单处理了路上受的伤，然后开始着手画人界的传送阵法。

只是还未开始，便被谢阁砚拦住了，他拉着楼清行的手，捏了又捏，就在楼清行要忍不住时，悠悠开口：“地上脏，我来画吧。”

楼清行狐疑，“你什么时候会这些了？”

印象中他甚少教过两个徒弟关于阵法咒术这些，他自己虽然是这方面大佬，但更多的时候是剑术修为名扬在外，人人对他趋之若鹜，也都是想讨教剑术技巧，即使是谢阁砚和秋歌，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精进武艺，很少会问他这些辅助相关。

谢阁砚骄傲挺起胸脯，脸上又适时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被逐出师门后自学的，天资驽钝只学了些皮毛，更深的东西还需师尊指教。”

好吧，好吧。

楼清行勉强被说服了，他不再理会低头画阵的谢阁砚，转而看向那些被关押多日瘦骨嶙峋的人族。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还有几个气若游丝眼瞧着快咽气的，楼清行也用灵气维持着他们的生命。

由于救兵是谢江雪带来的，她俨然已经成了凡人队伍中的小小领袖，这人抱着阙慧，眉眼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谢江雪不察，但阙慧敏锐的感受到了楼清行的目光，面带微笑的看过来。

后者也笑着回望，“你们身上的银钱还够吗？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楼清行身上的东西皆非凡品，随便拿出去一样都会遭人觊觎，此前他已将一块极好的灵玉给了她们，后来又把身上所有的下品灵石和治伤灵药这些给了出去。

“仙长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敢贪心 ，况且您还允诺我们去任意复方门下属门派支取物资，我们不是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您的恩情我们永世难忘。”谢江雪诚恳的向楼清行道谢，她身边阙慧身体虚弱，说不了太多话，但也深深向他拜谢。

楼清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底，是谢阁砚非要开万魔窟的大门，间接导致了她们来到魔界，造成了今日局面。

“若非我徒弟执意要打开万魔窟，你们也不至于如此。是我教徒无方，怎么赔偿都是应该的。”楼清行心中愧疚，万种心酸无处发泄，最后只有低低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