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身下来,直跪在地上:“三小姐,您没事,实在太好了,否则,我等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罪。”
她把人扶起来,目光中有丝微动,她隐约的猜到什么,可不敢确定,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慢着,三小姐请坐这辆马车,”梁江拦住她,显而易见,是裴鹤铭的意思。
张礼拔剑相向:“你想做什么?”
“别忘了,是我们公子救了你们小姐,”梁河哼道。
宋清微笑着没有半丝生气,她示意两人随行在侧,然后爬上马车,动作也说不上优雅好看,等钻进车内,片刻后又一人进来,在她对面坐定。
朝堂党派之争历来就互相倾轧,她上一世死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只记得父兄在出征北狄前,进宫赴宴,回来便道大皇子殿前失仪,被罚思过,原本与大皇子即将结亲的刘首辅也受到波及,孙家是受刘谓提拔,大皇子的侍卫又跟在孙世安身边。
这关系有点微妙了。
她抬眼,裴鹤铭也在打量她。
“大人想问什么?”
“明月坊那晚,你去地庄到底是做什么?你要找谁,或者是在等谁?”
她有些诧异,却还是如实道,“不瞒大人,我是想买个打手保护自己,孙世安一直纠缠我,我一介女流若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没有大人来救,恐怕难逃黑手。”她竖起两根手指,“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无虚言,另外,我并没有等谁,反倒是大人,让人跟着我,应该清楚小女子每日见了谁,做了什么事。”
裴鹤铭眸光一闪,望进一双通透无波的眼,不由想到刚才她那些利落踹人的动作。
他轻笑:“你一介女流差点压断孙家公子的脖子,本事不小。”
“不不,我这是本能,就像在马场那次,都是被逼无奈,人在困难面前潜力是巨大的,”她知道裴鹤铭的手段,不敢玩笑,肃容道,“无论大人怀疑什么,宋家人绝不会做背信弃义叛国之事,我敢以我项上这颗脑袋做担保。”
裴鹤铭面沉似水。
“工部侍郎陈廉,你去他府门前为了何事,在见到你之后,他便借口回祖籍,其实是去了豫州,”裴鹤铭眼神凌厉。
她想起他杀人的样子,不寒而栗。
“你要知道,撒谎的代价是什么,”他道。
不过上下打量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好像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女孩拧着好看的眉,缠的平扁的胸前起起伏伏,恍如一下炸毛的猫,直视他的眼,“陈大人去豫州与我何干,我一介女流……”
好吧,他不信她只是一介软弱女流。
“小女子人微言轻,如何能左右陈大人的心思,裴少卿思虑过甚,也许豫州有什么公务不便暴露行踪,也许是陛下私下给陈大人安排的公务,总之,我真是不知道,”她端的诚恳真挚。
裴鹤铭仔细看她面上表情,想看出端倪,但女孩神情坦荡,一头青丝被风吹的拂在身前,衬的一张脸莹润白净。
陈廉为人谨慎,断不会因为她而独身去豫州,这事儿,兴许真的和她没干系。
片刻后,他抬指叩了下车壁。
梁江骑马过来,他道:“送他们回去。”随后挑帘出了马车。
宋清松开手指,掌心有汗,车厢内似还残存着他衣袍间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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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的一处奢华别院内,罗汉床上轻纱遮挡住侧躺的女子身躯,曼妙的曲线朦胧生姿。
睿王蹙眉看着那女子,忍不住嗅着空气中属于女子的馨香。
他走过去,隔着纱帘贪婪的看着她,只不过迟迟没有动作。
“爷,这是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说是您喜欢,享用了之后再送回去,也无人知道,”卫霁嗤笑,“大皇子在外人前端着持重的样子,不可能做这种一戳就破的事,属下已砍下那侍卫一只手,他便推了己话说是四皇子让人送的。”
赵逢却道:“不是刘郢那蠢蛋,是孙家送的。”
卫霁想了想,顿悟道:“四皇子想借花献佛,又不想沾手。”
这个刘郢看似蠢笨,还能想到这一招,真要事败,他能摘的干干净净,这事儿就只和孙家睿王有关系。
若是牵扯上太子,那就一箭三雕了。
“可惜了……”赵逢踱步回榻边,看着美人儿卧榻,山峦般起伏的柔婉身子,惋惜的直叹气。
他又道:“派人去通知宋谢两家,另,那侍卫人在哪里?”
卫霁恭敬道:“就在前厅。”
赵逢从卫霁的腰间抽出长刀,拖拉在地上一步步的往外走,将那侍卫的另一只手砍下,装在匣子里命人送到刘郢跟前。
匣子一打开,里头血淋淋的两只惨白的手,将刘郢吓得面如死灰。
刘郢心中愤恨,忍着恶心惊恐又将这残肢装好,当夜就出了门,他非去找赵逢,而是直奔永宁侯在上京的住处。
此时入夜,侯府里丫鬟小厮都已沉睡,听到哐哐砸门声,管事去开门直接被人推开。
护院拔刀防御,但见是四皇子又连忙避让,彼此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何事。
永宁侯披衣而起,孙氏与女儿同宿,被动静闹得睁开眼,怀里的徐荥瑟缩了下肩膀,朝她身边靠了靠。
“别怕,娘出去看看,”孙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背,正要起身,外面又是惊天动地的踹门声。
孙氏大惊,忙护住徐荥,斥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