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乍看是陌生的人,竟然一问一答,店主都有些奇怪,而此时,从隔间推门出来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怀里抱着个缎面盒子,蹦蹦跶跶的跑到青年跟前,将盒子塞在他怀里,然后一脸兴奋的盯着她。
“你是我二堂哥的朋友吗?”
裴家三兄妹,除了裴家老大,只有裴三娘有个年岁尚小的女儿,这女孩子应该就是裴鹤铭的小堂妹。
宋清面晒,对上她期待的眼神,温和道:“不是,我只是路过来买些东西。”
“不对,不是朋友为何要回他的话,你既和他说了话,那就是二堂哥的好友,如此你也是我的好友了,哥哥也是在大理寺任职吗?”
小女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就要朝她走过来。
一只修长的大手抓住她衣领往后扯,接着将盒子塞回去,声音低沉道:“谁教你见了人就哥哥的叫,回去。”
女孩挣脱不开,拼命扭来扭去,最后委屈的道:“我回去就要告诉娘,说你欺负我。”
她似乎对宋清很有兴趣,转眼就换了笑脸:“哥哥你长得比我二堂哥俊,我叫元星罗,娘亲唤我星星,你也能这样唤我。”
宋清笑,元星罗简直咋呼的像只小喜鹊,粉嫩的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带着点婴儿肥,很讨人喜欢。
“梁江,把二小姐带到车上,”裴鹤铭忍着头疼,让侍卫把元星罗“押”去马车。
小姑娘起初不愿意,后来瞧他脸色难看才努嘴出门,只不过才走到门边又折返回来,站在她面前仰着脸道:“你要记住我的名字,下次见面不要叫错了。”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裴鹤铭捏了捏眉心,似乎拿这个堂妹无可奈何。
宋清瞧他神情,觉得这人总算多了点人情味了,可接下来他的话又让她收起对他的评价。
“宋小姐的身家该不会只有那一百两吧,如果不够,裴某可以借你一些,只是利息要比钱庄的贵一些。”
钱还没出口袋,人就做出一副债主的样子。
宋清也不气,笑眯眯的朝他拱手:“不敢,我等奉公守法,绝不做这样有违法规之事。我还有事不打搅裴大人了,告辞。”
她只是可惜没钱买那只钗。
宋清走后,梁河将二小姐送回裴府,梁江与公子并驾回了大理寺,才回到卷宗室,便看到公子翻看案件记档,面色沉的像水,过了半晌进来一名淄衣侍卫。
“宋小姐这几日一直在家中,辰时去了工部侍郎陈大人府外,扮作伙计卖糕点,晌午后才跟着护院往保国公府去,途中便是和大人您前后脚进了一处首饰铺子。”侍卫将所探听的一一禀报。
至于她去陈廉门前的操作,属实让所有人不解。
裴鹤铭挥手让侍卫退下,那日从小香山回去,梁江查探到明月坊的北狄人徘徊在宋家不远,似在等人,为免于打草惊蛇,便着人跟着宋钰宋炎等。
除了保国公永宁侯两家,也没旁的谁登门。
“宋家不像是会自毁前程的,宋炎这种人,只会打仗,对谁的示好都能当成空气,要说他和北狄人有关,属下实在想不明白,”梁江道出怀疑。
裴鹤铭道,“人是复杂的,表面与人为善,不代表内心也是如此,我们就先等一等,大理寺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心存歹念的恶人。”
他也不是不知宋炎的为人,早些年在沿海和宋家大公子打过交道,亲眼见过宋钰如何转移百姓,主战督战。
一个磊落的少年将领应该不屑去当叛国小人,若不是清正的家风,怎么能教养出如此儿郎,但宋清那样心肠弯弯绕绕的女子,口里的话半真半假,倒像只狐狸一样难测。
到了下差时,裴鹤铭脚还未踏进家门,听到院里元星罗叽叽喳喳的声音,夹杂着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裴邵离嫌弃的话。
“二堂哥就是不许我跟他说话,撵我走,他太专横了,以后会讨不到媳妇的。”
“你还是关心自己以后能不能嫁出去再说。”裴邵离随母姓,元星罗随父姓,只是因为姑母取名时觉得元邵离不好听。
元星罗气的脸颊鼓鼓的,一转头看到二堂哥站在身后,吓得直接躲在母亲身边。
裴三娘嫁人后随夫家去任职,有时好几载回不来一趟,这次是想着孩子大了,让他们试试能不能考进国子监,以后想入仕途也方便。
“二郎回来了,你让人打的首饰我很喜欢,以后别费这个钱了,快去洗洗手,待会到膳堂来,晚膳做了你最爱吃的春笋鱼汤,”裴三娘笑道。
裴鹤铭点头:“多谢姑母,几件首饰而已,不费什么钱,只要姑母喜欢就好。”
走时他瞥了眼小堂妹,堂妹朝他扮了个鬼脸,又飞快的躲开,好似他是洪水猛兽。
邵离拽住他衣袖,他低头对上男孩满是期盼的神色,裴鹤铭蹲下身去,他身量高,蹲下身正好可与他平视。
其实邵离只是想让他教自己习武,男孩子对于优秀且出色的堂哥总有种极强的崇拜。
裴鹤铭摸了摸他绒绒的发,说:“好。”然后他去内室换了身竹青杭绸直裰,净手后去了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