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尔城的商会有一个喜庆的名字,叫欢喜宴,每隔三个月就会举行一次,两国人聚在一起,美酒高歌,共度盛世。
还未等到商会开始,夏清河就病倒了,烧迷糊的夏清河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方玉琅头一次摘了他的面具,背后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与她记忆中的清河哥哥截然不同。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半分怀疑,这样温柔的人,一定就是她的清河哥哥。
时间转瞬即逝,街上锣鼓高扬,欢喜宴要持续一整天,夏清河没有半分好转,离开的计划只能被搁浅。
方玉琅听着外面欢声笑语,心里十分难过,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四国伐夏,除了他们方家,还要死很多人。
盆中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替他疗伤的是一个眉眼温顺的少年,今日才赶来。
方玉琅没有经验,伤口都未处理好,才导致夏清河病重,相比起来,阿回要好得多。
直到后半夜,外面逐渐繁华落幕,夏清河才醒过来,这个不眠夜也在陆续散场。
“风筝,你去准备一下,今夜必须离开。”夏清河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离开。
方玉琅忧心不已,却也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之后的路更加凶险,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再做打算。
等收拾好了,却发现了少了一个人,先前还在这里的方玉砚失去了踪迹。
他是一个慎重的,不会乱了分寸,人不见了,也许是出大事了。
“我们现在就走。”夏清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人刚出门,就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上下与下上两兄弟就站在门口,像是守株待兔,见到夏清河高兴走过来,“我要的东西你啥时候给我,我怕一会儿没机会了。”
叫风筝的少年挡在面前,夏清河使了使眼色,他又退了下去,下上倒是凑了上来,“哟,这不是小风筝吗?都长这么大了,回头我告诉下落,他准高兴的很。”
“我与他没有关系。”少年怨恨的瞪了他一眼,提防着他下手。
“咳咳劳烦各位亲自来了,我们就跟你走一趟。”
这会儿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做无谓的反抗。
“那感情好!”下上先一步带路,等他们都跟上去了,上下才走。
几人还没走出这条街,就来了两队人,拦在路上,前后夹击,看来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离开。
“哟!是老本家的人,赶紧叫人来帮忙,这几个病恹恹的没什么用。”下上倒是会审时度势,立刻就发了信号弹。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死,有关尊严的问题,耍出各种花样,这次来的刺客显然不同,没一会儿,他们就落了下风。
“哥哥,我就说我们不能分开,你看吧!”下上看着皮开肉绽的手,疼的龇牙咧嘴,他可不像那些个人,他可怕疼了。
抽着空,下上还给自己撒了点药,准备报复让他受伤的人。
夏清河看着这两兄弟耍宝,也知道他们支撑不了多久,准备上去帮忙,却被风筝按住了,少年自己上去,没一会儿就让人给踢回来了,要不是上下挡了一下,命早就没了。
忽然哨声响了两下,两个戴面具的就冲了过来,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来的下落与下河。
瞧见救兵来了,下上停手在旁边继续折腾他手臂上的伤口,正他娘的疼。
“看来是老熟人啊!”下上看着与下落下河打的不可开交的人,嬉皮笑脸的道。
“是久四跟久月。”上下应了他一声,道出了刺客的身份。
“你说蔽日楼得收了多少钱,才敢跟我们对着干。”下上喋喋不休的问着问题,上下答了几个就没了声,再应下去,他能说到脑袋掉地上。
到底他们还是打不赢下落,兄弟二人瞧着也没他们的事,带着他们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弯弯曲曲走了几条街,到了一个宅子外面,下上断断续续的敲了几下门,红漆大门才被打开,他们一进去,就看在院子全是黑衣人。
顺着看过去,只见晏珩坐在上方,下面站着的男人正是方玉砚,见方玉琅走了过来,急切的冲了过来,原本想要阻拦他的人,也在晏珩的眼色下没了动作。
“再过半月四国就要伐夏,你们跟我回去,便可不死。”晏珩高高在上,说着事实,也像命令。
“殿下,不必了,我们既然走出来了,就不会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方玉砚握着方玉琅的手,他们在一起了,死又如何?
“你还是这般倔强,可惜由不得你,明早上路。”晏珩说完就离开了,他给机会让他们团聚,以后可就没了机会。
在他眼中,除了方玉砚,全是将死之人。
几个人被关在一处,外面重重把守,即使夏清河没有受伤,也绝对逃不出去。
下落亲自来给他们送吃食,进了房间,到他们吃完,也没说一个字,若不是爱凑热闹的下上过来了,只怕到天亮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有什么事不妨就在这里说,我还是挺感兴趣的。”下上手里抓着一把花生,看起来像是来看戏的。
下落从头到尾都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下上瞧着没意思,却还舍不得走,也不管他们理不理他,开始把他们之间的恩怨,连带着八辈儿都要挖出来晒晒。
方玉琅倒是没看出来,风筝竟然是下落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下落的亲娘那一年得了重病,他爹不给请大夫,愣是没熬过那个冬天,结果一开春就娶了一个新的,没过多久,就生了一个儿子,这后娘也不是个东西,转手就怂恿他爹把下落给卖了。
辗转多地最后到了蔽日楼,那个时候下落才七岁,熬过了残酷的训练,成了杀手,过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他记得每个人,再后来他回来了,杀光了一家人,留了这个弟弟,被轻离给收留了。
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总之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风筝几乎是轻离带大的,在风筝心里轻离才是他的家人,而下落只是一个外人。
下上说累了,才离开,夏清河拍了拍风筝的肩膀,“你只是你,别想太多。”
一夜未眠,第二天他们就被赶上了马车,驾车的是下上,这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主,一路上哼着歌,比村头的鸭子叫的还要难听,晏珩似乎也很纵容他,只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走的是大路,难免遇到蔽日楼的人,方玉琅也不清楚晏珩带了多少人,明着暗着绝对不少,这些人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等晏珩回去了,就彻底没了希望。
竹林里窜出来的刺客远不止一波,好像有几路人,都是来要他们的命,天下的人都巴不得他们死。
真是可笑,他们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没人希望他们活着。
外面厮杀声不断,直到听见几声鸟叫声,夏清河才开口道,“一会儿我与阿回出去,你们驾着车向南边走,到时候会有接应的人,风筝你带着他们走河道离开,我们随后就到。”
说完,夏清河与阿回就冲了出去,朝着外面的下上下狠手,两个人都受了伤,下上也讨不了好。
“我可不想跟你们玩命。”下上倒是处处留情,这两人完全没感情。
风筝驾着车直接冲了出去,想要追过来的人,也被晏珩的人给拦住了,尽管晏珩很生气,可还是替他们挡下了追击的人。
风筝没命的驱使马车超前奔走,身后追赶的马蹄声络绎不绝,有刺客,还有晏珩。
林子里的飞箭射中了飞奔的骏马,受伤的马直接跑偏了,脱离了大路,朝着陡峭的河道跑去。
风筝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还是无法让骏马停下来,就算他们跳下去,也非死即伤,更何况外面还有刺客。
“把缰绳割断!”方玉琅抓着窗沿,伸出脑袋与风筝道。
风筝拔出腰间的软剑,直接斩断了绳子,可还是晚了一些,马直接冲下了河道,马车却也没有停下来,朝着前方滑动。
好在路上有矮树挡下了部分力度,到了河边才停了下来,方玉琅险些被甩了出去,被方玉砚给拉了回来,结果他被甩了出去,后力一顿,马车转了一个面向,风筝被甩到了车里,与方玉琅相护依靠。
“哥哥!”方玉琅来不及担心自己,方玉砚不知被甩到那里去了,甚至可能连命都丢了。
马车停在河边上,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两个人相视一眼,撤下车帘将他们的手系在一起,跳了下去。
刺客连补刀都来不及,两个人就掉了下去,晏珩骑着马,望着下面,脸黑的可怕,“一个不留意。”
下上完全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只是这两个人还是不依不饶,实在受不了,下上直接退到了外围,“人都走了,咱们窝里斗可没意思,不如咱们坐下来等主子回来。”
晏珩不在,余下的人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上不会放他们离开,却也不愿意继续打下去。
远处传来几声哨声,夏清河也停了下来,朝着下上扔了一包东西,“我就不留了,东西给你,先走一步。”
夏清河话刚说完,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夏清河拽着阿回上了车,马蹄直接踏过去,趟出一条路。
“哟!还是老熟人,不久都来了,咱们还是别忙活了。”
下上没有追过去,而是反过来先消灭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