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笑的很是意味深长。

他假装不懂王建春来这里投诚的用意，装傻充愣的问了一句：“王叔说的什么扶贫款？我可没贪污啊，之前账目的事儿不是都说清楚了？”

王建春笑开了，一张老脸皱纹堆成好几层，苍蝇搓手一样，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聪明，有些事看的通透。事到如今了，就用不着藏着掖着。扶贫款……的确进了王德发的口袋，但是这笔钱去向分明，洗的很干净，你想查，短时间真查不出来什么。何况后面，还有个女人……”

他说的是周娟。

其实今天周娟收到的短信是镇长发的。

内容无外乎是提醒周娟王家村的事情不需要插手，叫她回去安心工作。

周娟该知道自己的事情要败露，就算镇里跟张凡都没实时性证据，她也该及早收手。现在自身难保，怎么会有工夫管王德发死活。

但因为贪走的扶贫款表面上走向还算光明，一时之间仔细追查去向真的不那么容易。

这也是张凡一直没正面跟王德发交锋的主要原因。

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王建春这个笑面虎，倒戈如此早。

张凡哦了一声，很是担忧的问：“那王叔是不是能提供线索，我这边好记录一下。这笔钱去向的确很清楚，但是巨大的资金流向，如今得来的只是表面工程，你看外面山道，村里的广场，还有装的路灯，一看就是残次品，一个月要修上好几次。这笔钱啊，真要好好查查。”

王建春又是呵呵假笑：“这笔钱我没拿着，但我可以说，真的进了王德发的口袋。”

张凡本着自己是一村之长的派头，很是赞赏点头：“王叔做的对，检举揭发是作为村干部的本分。回头王叔找到证据了，直接送我这来，我保证给王叔记一大功。”

王建春又是一声假笑，目光满是期许地盯着他说：“我还是副村长，自然要为了乡亲们做事。嗯……但如果我退下来了，可就不好说了，是不是？”

来意明显。

张凡想继续装傻就说不过去了，但副村长该是谁，也是村民做主，他想插手也没那个资格。

不过张凡还是说：“老王叔，你副村长的位置……希望还是很大滴。您在村子里名声一直很好，我来之后对我特别照顾，我想……”

张凡笑笑，眼神“暧昧”，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王建春哦了一声，显然对张凡这十分官方的说辞不是非常信任。

他又说：“王权那边，你可不能太相信他。这老东西，这人之前为了给自己铺路，在村里没少作妖。我看你们现在走的很近，万一被那老东西利用了，回头你要吃亏。”

张凡抿唇点点头：“王叔提醒的是。但我是镇里下派，我在村里当村长是村民信任，跟王权大叔那边关系不大。今天王叔这么信任我，深夜对我谆谆教导，我十分感激。”

张凡一番话说的十分好听，高帽子给王建春戴了一顶又一顶。

王建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几番内心挣扎，他下了绝大决心从怀里摸出一个本子出来，轻轻放在桌面上：“账本，好好看看。我先回了，小张书记早点睡！”

张凡等王建春离开才打开本子。

本子是用黑色笔记录的一些潦草的流水，因为王建春读书不多，字也不是那么漂亮，歪歪扭扭却写了小半本。

上面标注了年份，后面写了一些数字，然后简单做了说明：村部分发扶贫粮油，王德发中途调换便宜品牌，占比百分之六十五。我只得两袋大米。

镇里拨款抗灾救灾款项六万元，王德发装修路面调换现金，灾民家分文未得。我只拿了两袋洗衣粉。

张凡一页一页看完，天色已经很晚。

他抬头盯着天上明月，心头一阵阵的火往外面窜。

不管这账本里的东西多少水分，单从这些年王德发拿了扶贫的东西上看，足够可以在市里开一个大型超市了。

王建春所得钱财不多，但是东西也的确不少。

其余会计，统计员，护林员等，分别占了很小一部分。

跟王德发这边一阵营的王家人，又在村子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贫困户，农机配发，农田划分，包括山林开荒出的砂石工人工资，王德发一派系王家人都比别家的高出一大截。

“碰！”

张凡怒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沉闷的响声与天上雷鸣交相呼应。

他把账本每一张都拍照保存了下来，然后给镇长那边打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之前镇长叹息了一声说：“王德发根系深，两个儿子在镇上贡献不小，这条线不好处理。想要连根拔除，万事不能着急。张凡，我相信你。但慢慢来，我等你的好消息，万事跟我报备，我这边会跟你好好配合。但至关重要的一点，不能伤及无辜，钱要追回，这个村的扶贫建设也不能丢。”

挂了电话，张凡只觉得浑身清爽，一身轻松。

再抬头，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过了一场大雨，地面湿润，泥土清香，从窗外面飞扑进来。

他看时间不早，起身要出去锁门，明日一早还要选举。

忽听窗户被人敲响：“张凡，是我。我给你送夜宵来了！”

王春艳举着雨伞，手里拎着一只巨大的塑料袋，里面放满了各种零食。

张凡怔了一下立刻说：“我都要睡了，你怎么大半夜跑来了？”

“嘿嘿，我知道你肯定没睡啊，我过来看看你。老同学之间，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的吧？我给你庆祝来了，你不欢迎啊？”

张凡尴尬挠头：“不，不是，就是……”

王春艳自己往里面走，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别见外，我陪你喝点。知道你肯定高兴睡不着，就特意过来看看，心想你要是睡了我就回去，哈，你这屋灯还真亮着，大门也没锁，我就直接进来了。你别傻愣着，给我拿条毛巾啊，雨伞不好用，刚才一阵大雨，把我淋透了。”

屋子里灯光昏暗，依然能看到她傲人曲线，透光的衬衫下，黑色形体内衣勾勒火辣身材。

高挑的美人，像一盏明灯，亮的人移不开眼。

张凡愣了会儿，立刻拽了毛巾送过去。

王春艳抓了毛巾又抓了他的手，哎呦一声：“吓我一跳，你手可真烫。男人身体里有火啊，一年四季手脚热乎乎的，我手脚总冷冰冰，嗯？你还愣着做什么，看看我都给你带什么来了？有啤酒，还有香肠和腌鸡腿，还有我们小时候爱吃的各种零食。哎呀，别跟我客气，我帮你拿出来。”

王春艳擦着张凡胸走过去，回头笑颜如花，眼神波荡：“看我做什么，我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