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在乎王建春的威胁。
不管王春艳是否真的回去哭了半宿,是否因为这件事成为了对方手里的把柄,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
他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继续跟他们纠缠不清也实在吃力不讨好。并且自己这边也真拿不出更多有力证据,真要闹僵了,眼前到手的权利也该被剥夺了。
于是,他给了王建春一个顺水人情:“王叔,这……”他很是为难又难为情地笑了笑。
王建春呵呵一乐,拍大腿站起来,又拍张凡肩头:“年轻人有点想法也是正常,回头实在是想了,叔给你介绍个单身的姑娘。寡妇门前是非多,咱们不沾那腥。走吧,回去开会。”
回去后,王德发一言不发,全权代理的王建春把该细分下去的责任分发到了个人手里。各方面工作分配完毕,人员也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张凡一心要把这山道修补好,但是工程实在不小。
一走出村子,抬眼能看到这白花花的山道,真叫一个惨不忍睹。拆了重新修的话,工程量大,耗费资金也多。直接修补,那以后问题更少不了。
可钱在手,权利在手,他不担心做不成事。
工程队下午就过来,材料物料已经叫村干部去镇里采购,钱先赊账,但是前期的定金村里该给还是要给的。
他看着账户上的那点钱,有些头疼皱眉头。
本着工作监督到位的认真态度,他一直忙到晚上,跟工程队这边核对详细,尽量把山道修改的坡缓一些,不能盘山二修也该绕半个山路缓下来走才行,道路两侧的防护是必不可少的。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才安心揣着小账本,高兴回了村部。
担心王春艳再过来引起不必要麻烦,他早早把大门上了锁,院子里的灯光也关上了。
这一晚上他睡的特别安稳。
……
眼看着就是村里村干部选举的时间了。
谁想当选,想要得到更多选票,必须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只是叫张凡没想到的是,一个破村子的村干部选举,也会做这些形式主义,实在叫人有些头疼。
张贴海报,喇叭宣传,拉选票套近乎,更有家里自费出钱买了戏台子,一大清早在村子里咿咿呀呀唱的欢天喜地。
张凡发愁地一路走下来,想着回头好好下个文件约束一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到了工地杂事多,张凡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回村部做饭吃,半路上被王权给拦住了。
“张凡啊,你上咱们家吃饭去?”
张凡笑着要拒绝。
王权立刻拽住他说:“上回叫你去都没去,这回必须去。家里都给你做好饭菜了,就是普通饭菜,吃了也不违反纪律。走走走,哎呀,走!”
张凡推脱不过,被王权连拖带拽的去了王权家。
王权家在村子东头,比较接近山脚下,夏季不过风,树密又叶茂,整座房屋隐藏在阴影下,潮湿又闷热。
王权在院子里摆了圆桌,支了凉棚子。
张凡屁股还没坐下,酒杯被王春艳给倒满了。
王春艳一脸羞涩解释:“你别多想,我来可不是冲你来的。我是给我王叔帮把手的,家里婶子腿脚不好不能做饭,就把我喊来了。”
张凡哦了一声,刚才一瞬间的怔愣,倒是显得他有些不够大方了:“我,我没多想。”
王权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按住张凡肩头说:“村子里早传开了,说你跟这丫头乱搞男女关系,我们听了哈哈大笑。你们是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吗,真要能成,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别听那群人胡咧咧,该咋还是咋,你们是同学,还能生分了?春艳啊,你也别回去了,就坐下来吃一口。你表姐那事儿,好歹给人家小张敬个酒才行,是吧?”王权一挑眉头,满脸兴奋。
张凡直接推辞:“不不不,我不喝酒。下午还有活儿呢!”
王春艳刚才展开的笑脸像是散开的鸡蛋,咣叽一声,落到了地上,握住手里酒杯,一时之间发难的愣住了。
张凡不好意思立刻解释:“我不是不喝你的酒,我是一直很少喝酒。下午还有工地的活儿,工作期间也不能不喝酒,这是规矩,呵呵!”
王权笑声更大,立刻把酒换成了可乐送到张凡手里:“那就喝这个,吃个饭没那些说道。哎,你们出来,别闷着了。”
随着王权一声呼喊,哗啦一声,屋子里走出来三个男人。
高矮胖瘦不一,年龄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长相出奇的相似。
其中一个男人他能认出来是谁,当年早早辍学在村子里做尽了偷鸡摸狗坏事的小街溜子,是王权的最小的儿子王维,也是他小学的同学。
“王维?这是大哥,二哥……哈哈,你们都在家呢?”
话音还没落下,张凡一瞬间恍然了,手里的筷子差点失手落到桌面上。
这顿饭,就不该来。
果不其然,王权笑着直接说:“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你吃过我家饭,住过我家火炕,上大学的钱也是我当年当村长那会儿亲自去镇里给你求来的,算是你半个爹也不为过吧?”
张凡笑笑,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权又说:“我知道你为难,但是这人情我还是要求。我王权做事向来光明正大,求你帮忙这件事我也不偷着藏着。这不马上要选举了,我想你给我走个方便。”
张凡深吸口气。
王权也不着急听他说什么,低头吃了口饭菜,又客客气气给张凡夹菜送汤。
这时候,王维说话了:“张凡,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别见外,我爹求你办事,其实我也不同意,但王家村子情况你知道,我们这一系的人,不混个干部当当,往后在村子里真的什么都混不上来。你就看现在王德发那边的几个狗腿子吧,哪个不是富得流油了。咱们呢?还不是住着窝风闷热的草棚子嘛!要不是你在,这回村里出这么大的事儿估计又糊弄糊弄过去了,到头来吃苦头的是自己人啊!”
张凡点点头,依旧没给任何答复。
王权父子四个人态度倒是温和,安安静静说完了想法,继续吃饭喝酒。
张凡吃完这顿饭,只觉得胃口不好,肠胃不舒服。
临出门之前,王权拍胸脯保证:“你不能帮忙我们也没意见,我们一家子都支持你工作。但是你要想明白啊,村干部都给了一家独大,那可真发展不起来啊!”
一番话,掏心窝子一样,直戳的张凡浑身不舒服。
回去后,他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这个午觉也不睡了,时间没到就去了工地上。
眼看着工地重新返工进度已经起来了,心绪却不那么安定了。
之前的水泥山道地翻出来薄薄的一层,直接露出了地下的散碎石子。
一辆农用三轮车正从山坡上俯冲下来,惊的车里的孩子嗷嗷大叫。
车轮子滚过去,飞起来的扬尘,迷的人睁不开眼。
薄层下的沙子飞了半个天空,平整的山道一瞬间就被压出了一道深坑。
张凡气的胸口疼。
这他妈就是人渣干出来的纸糊的路,不是人干的事儿。
豆腐渣工程没跑了!
那可是五条人命啊!
艹!
这个村,他必须从底揭开了,底朝上的改变。
至于那村干部……
他下意识地想到了王权那番话,而后呵呵一笑:“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