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又羞又恼,眼泪盈盈欲坠。
小翠忍不住低声提醒卫柳与婉月:「丞相大人最宠卫锦,咱们这样,不会惹麻烦吧……」
「咦?丞相大人不是亲口说了这卫锦是冒牌货假千金,咱们王妃才是他如今的心尖尖吗?」婉月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继续火上浇油。
看到卫锦生气,婉月甚至说得更加兴致勃勃:「我听人说啦,丞相亲口讲的,说是愧对咱们王妃,王妃要什么都给,至于这个卫锦从今往后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连原本的婚事都要让出来,以后也不知道要送去谁家做个小妾……」
卫锦呼吸急促,脸色涨红,听着眼前这丫头竟然不知死活地开始妄议她的婚事,更是气急败坏。
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否则坏了名声,她以后恐怕真的无法嫁得更好。
她本来是该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以后要做一国之母的人,怎么可以被这样的一个丫鬟逼得哭哭啼啼?
卫锦抬手指著婉月,也顾不得自己娇柔无辜的人设了,大叫一声:「大胆!你区区一个婢女,竟敢妄议朝廷命官!」
婉月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往文袖身后一缩:「……啊呀,文袖姐姐,你那三品女官的牌子吓得住侍卫,能管得住卫锦吗?」
卫锦咬著牙,气得更狠:「我管你几品女官?」
「就算我是抱错的,只要我一日不下族谱,一日便是这丞相府嫡出小姐,你妄议我出身就是对我父亲不敬,哪怕是陛下在此也护不住你们!」
「你不是爱说话爱打人吗?你们给我抓住她,狠狠掌她的嘴!」
「小姐,这……」侍卫依旧迟疑。
「打!女官是这个大丫鬟,又不是这个打人的刁奴。你们只打这刁奴,出了事儿,我担著!」
管家也口齿不清地跟着一起:「打!打!打!」
于是,便有侍卫壮著胆子过来,绕过文袖伸手要抓婉月。
婉月匆匆忙忙绕着文袖躲,一面躲一面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蛮横的,说动手就要动手啊!」
小翠急得都忘了害怕,上前一步一面帮婉月阻拦侍卫,一面尖叫:「婉月姐姐你快少说两句吧!好歹先认个错啊!」
「我认什么错?」
「你先动手的啊!你还说人家要动手蛮横,你双标不双标呀!」
「我是个小丫鬟啊,小丫鬟又没文化,蛮横点怎么啦?这卫锦自称京城第一美女,丞相府千金,也要同我一样蛮横,不做君子做小人吗?」
小翠:「……」
小翠竟然无言以对,只觉得婉月这双标得似乎还挺有道理。
卫锦气得已经面目狰狞,也不怕再被多骂几句「小人」之类的,只顾著催促侍卫:「你们怎么连个丫鬟都抓不住?」
侍卫手下用力,一把把小翠推到文袖身上,文袖被撞得一歪,同小翠一起摔到了卫柳身侧,被卫柳一起扶住。
而婉月呢,没了遮挡,虽然也给侍卫脸上来了几拳,但还是很快被侍卫抓住了胳膊,扭著往地上压去,想要她跪下。
趁著这一阵骚乱,卫柳手中已经扣好了迷药。
此时,她嘴中说著:「卫锦,你方才还说我同府上下人计较有失身份,如今你就要与我这个小丫鬟计较吗?」脚下却向前大跨一步,准备把药粉撒出,先迷倒了侍卫再抓了卫锦。
可就在她行动之前,只听身后又传来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好端端地怎么要打起来了呀?」
咦,哪儿来的孩子?
卫柳与卫锦同时一愣,扭头看去,却发现丞相府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队车马。
一身贵气的六殿下祁康手拿小马鞭,被侍卫从枣红色的骏马身上抱下来。
他穿着一双小皮靴,一路「哒、哒、哒」地跑过来看看,确认了一下:「我远看着就像是婉月,没想到近看看还真是婉月。」
卫锦:「……六殿下?你怎么来了?」
婉月却如见救兵:「六殿下,她们欺负王妃,让王妃回门只许走偏门。」
祁康并不理卫锦,也不理婉月,转身又「哒、哒、哒」地跑去车队中那坠著金玉风铃,挂著珠帘飘着绫幔,最为富丽堂皇的华盖之下,垫着脚叫道:「四姐姐,你快下车来看看吧!你再不来,她们就要把你的丫鬟打死了!」
卫锦闻声,浑身一震。
「你是四公主的丫鬟?」
婉月抿唇「无辜」一笑:「我和文袖姐姐,都是四公主的丫鬟。」
「四公主的丫鬟,为什么会跟在你的身边?」卫锦目露惊惧,又掺带怨恨地望向卫柳:「你故意让四公主的丫鬟伪装成你的丫鬟,来陷害我?」
卫柳:「……」
卫柳也无辜地眨眨眼,悄悄地把掏出来的迷药又塞回到袖子里面去了。
她在发现卫锦是朵黑心莲之后,倒是想故意陷害卫锦把她坑回去呢,但她还真没这个本事。
卫柳能想到的最狠毒的报复,无非是给人下点毒,让人打了几千个喷嚏都不知道为什么——比如说卫钧,如今都未露面,实际上就是因为还在喷嚏连天未能好转。
她是真的无辜。
以她这单纯的村姑思维,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祁盛往她身边塞的丫鬟,个个儿都是人才不说,竟然还是借花献佛,实际的主人另有其人。
婉月又问:「你还要打我吗?要打赶紧动手吧,否则四公主到了你就不能打啦。」
侍卫们看向卫锦。
卫锦:「……放手,赶紧放手。」
侍卫急急松手,要放开婉月,不想婉月却一把抓住那侍卫的手腕不肯放,自己还碰瓷一般地跪了下去。
侍卫:「……」
卫锦:「……」
从华盖之下被宫婢们扶下马车的四公主戴着幕篱,莲步轻移,缓缓而来。
人人都静极了,只听得到公主身上环佩叮咚作响,还有六皇子脚下的皮靴哒哒的敲击地面的声音。
直到公主走到近前,卫锦才反应过来。
她急忙跪地,垂头辩解:「公主殿下,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我也只是想吓吓她,并不是真的要动手打她。」
婉月却在一旁告状:「殿下,这卫锦说我欠教训,还要侍卫压着我跪她,要替我主人好好教教我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