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与清雅对视一眼,拍拍邢平淳的肩膀,让他进里屋去。邢平淳偷偷看了邢慕铮几眼,好像想说什么话,又不敢说,转身跑走了。
冯语嫣穿着一袭月白长裙,腰间挂着邢慕铮送给她的玉佩,弱柳扶风地由叶奶妈扶着走来。她小步故意叫奶妈走慢些,她好看邢慕铮和其他人的脸色。只是邢慕铮和钱娇娘都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但其他几个人的表情有些看头,好似都透着紧张与不安。冯语嫣本就猜测邢慕铮不会记得他发疯时的事儿,此时更有底气。
冯语嫣顿时丢开奶娘的手,提着裙摆跑进厅堂,小鸟依人地扑进邢慕铮怀里,泫然若泣叫一声“檀郎”。邢慕铮心里厌恶,差点就想一把将她甩出去,但面前娇娘正直勾勾瞅着他俩,他只能忍着恶心,双手将她扶正,注视着她平缓唤了她一声。
冯语嫣一听眼睛都亮了,这是她丰神俊朗的未婚夫君,不是那疯癫痴傻的疯子!他又回来了,她的情郎又回来了!冯语嫣难掩激动,拿手帕抹了眼泪,泪眼盈盈地仰头凝视他,“檀郎,你终于回来了,不枉我日日在菩萨面前替你祈福,这定是菩萨听见了我的心愿!”
阿大瞪了俩眼珠子,只觉这娘们愈发可笑,这关菩萨什么事,又关她什么事!侯爷中的是蛊,若不是夫人把蛊人揪出来还叫他解了蛊,侯爷哪里能好?
“我是解了蛊,与菩萨无关。”邢慕铮注视冯语嫣娇柔的脸庞,忆起她命人将他锁在椅上时的狠毒眼神,手在袖中紧了紧,忍着将她掐死的冲动,“你不知道么?”
钱娇娘挑眉,默默找了张椅子坐下,又招呼着清雅坐下,只差叫人去拿一碟瓜子来。
冯语嫣立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掩面哭泣,“我不知道,他们都不叫我知道!你的这些部下,都受了钱氏的挑拨,个个把我当仇人,不让我接近你!你发、发病的这些日子,我都苦死了,差点就想先你一步而去了!”
叶奶娘跟着哭喊道:“小姐,你可算是熬过来了,全是对侯爷的一片痴心哪!”
阿大气个半死,这娘们是仗着大帅不记得中蛊时的事儿,就张嘴胡说么!他想开口,被李清泉拉住了。阿大不满地低吼,“你拉我做甚?”李清泉道:“你别去掺和,冯小姐肚子里还有大帅的骨肉,万一大帅一生气就把冯小姐给杀了就……”
李清泉拉了一个,没能拉第二个,王勇大声道:“大帅,末将不曾受夫人挑拨,而是亲眼看见您被冯小姐下令关在小屋里,身上还挂了镣铐,还有……总之,惨不忍睹!是夫人叫我们来,才把您救下的!”
“我没有,我怎会锁住侯爷!”冯语嫣立刻反驳,她转头与邢慕铮道,“檀郎,你发病时将我所伤,我怕你再伤及他人,便叫人暂且将你关于小屋中,不料钱氏与管家周牧竟趁机密谋,趁我卧床疗伤时自个儿演了这一出戏,将你的部下都当了他们争夺侯府财产的棋子,让他们都以为是我派人将你锁起来不管不顾,这些人都信以为真,全不听我解释。钱氏更甚而将发疯的你当作了人质,趁机掌握了侯府大权!”
钱娇娘差点就想起身鼓掌了,这是怎么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这脸不红气不喘的厚脸皮,她得拿刀试试砍不砍得动。
“你胡说什么!我们当时分明叫你放人,你死犟着不放,清泉拿刀抵在你的脖子上,你才交了钥匙。”阿大实在也忍不住了。
冯语嫣道:“我哪里说不放,我从未说过这话,你们不听我把话说完,刀就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了,我还能说甚?”
“你……”阿大急得挠他的光头,怎么就没有一种法术,能叫大帅看见当时的情形。
清雅瞟向钱娇娘,英雄难过美人关,现下全是口说无凭,别真被冯语嫣一张嘴将臭的说成了香的。钱娇娘对上她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檀郎。”冯语嫣仰头,望向邢慕铮的双眼诚挚无比,“我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方才我所说的,若有半句谎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冯语嫣这话掷地有声,在场者多瞪眼看她。邢慕铮注视于她,心中暗忖,自己若真失了记忆,会不会相信了她。他深思一番,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大概不十分相信,也是将信将疑了,那若真因此怀疑娇娘,她该多伤心难过。
果真眼见未必为实,人与鬼只有一层皮之隔。
邢慕铮的沉默,让阿大一干人等都慌了起来,冯语嫣眼底闪过得意,她趁胜追击继续说道:“檀郎,钱氏想方设法赶我走,还企图污蔑我拿了钱票要离开你,我为了不让她伤害你,因此忍辱负重,说我怀你的孩儿,如此李清泉李大人才力保我留在侯府,否则钱氏早已赶我出了侯府!”
“好!”钱娇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起身鼓掌叫好。这是多么厉害的一张嘴,竟把先前的破绽都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