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标会定在上午九点公开竞投。
现在是八点五十,外面大厅已经没什么人了,所有竞标单位都进去了。
于安雅坐在心湖街道办事处大厅的座椅上,前胸贴大腿,数着脚下一张纸上的标点符号。
她实在对这个竞标没兴趣,能来纯属履行父命,刚才爸爸的秘书张叔叔告诉她,爸爸嘱咐他让他盯着自己点,若是中途逃跑或者没到场,马上给他打电话。
说完后,还捂住嘴巴,一副说漏了嘴的模样。
于安雅翻白眼,你还能装的在明显点吗?摆明了告诉她,别耍花样,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老老实实的坐着陪听,别让他为难。
没办法,只能捱时间,八点不到绝不入场,差一秒都不行,标点符号陪她玩会儿吧。
“13个....14个...15...”
“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双黑皮鞋踩在了纸上,抬起时满纸都是黑鞋印,脏的没法看。
“这么多宽敞地方不走,偏走这儿,眼睛有问题,瞎。”
于安雅不愉的嘀咕道,扭头去看那只讨厌的鞋。
黑皮鞋已经停住了,鞋尖朝她,于安雅转了下眼珠子,听见了?
骂他的话?
耳朵真尖,好听的话听不到,一说坏话,立马就被人听到。
呵呵,真尴尬。
脸上扯了个尴尬的表情,手去拽高跟鞋上的亮片来掩饰自己的“不礼貌”。
又想这也不能怪她啊,动作这么明显,就差蹲在地上看了,有眼睛有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在干什么。
偏这人....这么没眼色。
为自己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又悄悄看过去—鞋还在,姿势也没变。
还没走啊,看来是真听到了,他这是在干吗?讨要说法,让她道歉吗?
可严格说起来,是他错在先啊,要不是他踩了这张纸,她能那么说吗?
要道歉,也应该他先来,他都不道歉,她凭什么道歉?!
做好了自我建设,底气足了些,她扔下手里的亮片,突然站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
“这位先生....”
刚看到对方的模样,她的脸色就垮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停的变换。
怎么又是这个变态!
昨晚上的一幕幕,像电影放映一样又开始重播。
于安雅准备“有理有据”的来个一二三四五说道说道,这下全卡壳了。
她闭着眼睛,轻而快的拍着额头,嘴里念叨着:邪魔消散,邪魔消散...
程风墨双手插兜,一身黑衣黑裤站着,脸很冷,眼神能吃人,像个移动冰箱,浑身冒冷气。
他刚才看见了,就是故意踩上去的。
自己一晚上没睡好,在座椅里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眉头都皱疼了。
给程媛打电话,意料之中的关机,收件箱里躺着一条随身保镖的信息——君临天下酒店,一人。
他勉强放心,交代保镖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随时向他汇报情况。
交代完毕,进了浴室,十分钟后,就在来招标会的路上,连保姆做好的早餐都没吃。
由于缺乏睡眠,脑袋昏胀的厉害,他捏了捏眉心,忍着因没吃早餐而导致的胃痛。
一脚踏进大厅,就看到某个人正猫着腰放松的读着地上的纸。
心里没来由的蹿上一股邪火,他快步走过去,毫不留情的踩上那张纸。
果不其然身后响起了不愉声,声音很小,但他是刻意听的,所以全都听到了。
停下,转身看她,等待她的爆发,为的就是一个可以跟她名正言顺吵的理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骂我瞎?觉得自己特别有理吗?”
凉飕飕刻薄的话一出,于安雅脑海里的妖魔鬼怪,被一股寒流全部冻散了。
她拿下手,抬高下巴,将先前的愧疚一把掐死:“你就是瞎,不然这么宽的路,你哪里不能走,偏挡住我的视线。”
真是有够怀疑他是故意的。
程风墨不语,将手从裤袋里拿出来,威严十足的走过来,眼里波谲诡异,身后像是十里雪场,冷的让人打哆嗦。
于安雅见他不答反而走过来了,抬起的下巴挑衅性的向上扬了扬,有本事你来啊,我才不怕呢。
心里有些微犯怵,这个人脑袋不正常,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说不定就在这里跟她动手了。
保安,保安,体现你们价值的时候到了。
眼珠左右瞟动查找保安,斜的都快脱出眼眶了。
正找着,下巴突然一痛,于安雅回神,看到一张冷到无温的脸,正凉凉的看着她,而她的下巴正被捏在他手里。
“这明明是一条直路,就算有座椅也绝对不挡路,我可以一路直行到底,偏你不坐好凸出来,是你挡了我的路。”
程风墨一口气说完,临到了尾音上扬,质问的意思明显。
红唇不错,就是肩膀轻浮了些,应该披上件铠甲,才能配上她此刻喷火杀人眼神,还可以抵挡别人的不规矩。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让那个男人抱?抱了为什么不反抗?若是喜欢被人抱,可以...
来找他...
这三个字一冒出,脸色瞬间冷的能化水为冰。
于安雅不知他这眼神明明暗暗的在打什么鬼主意,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后退两步,嗤笑:“这么说你踩了我正看的东西,还是我的错了?...意思就是你吃饭噎着了,怪你妈妈没嚼碎了喂进你嘴里?”
不明是非,不讲道理,只一味的推卸责任,除了尚未长大,多以自我为中心的小朋友,她实在想不出一个成年人,竟能说出这样霸道蛮不讲理的话来。
程风墨的脸色冷的快掉到地上了。
他一把箍上早就看不顺眼的肩膀:“逞一时口舌之快,不会让你得到什么...反而会让你失去本该拥有的。”
说完甩开她的肩膀,大步流星地朝招标会会场走去,提到母亲他的心一阵作痛,也失去了跟她斗嘴来麻痹自己不宁的心绪。
于安雅捂住肩膀,仿佛看见了他身上冒出的股股黑煞之气。
本能的打了个冷颤,强行安慰自己,她只不过说了实情,是他没有雅量,说不过自己,就恐吓...
失去本该拥有的?
这句话突然像惊雷一样,劈在她脑袋上。
该不会...要对她的家人下手吧。
绝对不行!
八点还不到,于安雅就捂着快被捏碎的肩膀,冲进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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