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征夫,大随平乱世四国征战中一支不可多得的劲旅。其在世间的大小战役数不胜数,然而最出名的还是这支劲旅的最后一役,渡江南河。
想当年,南辰后主凭借天险江南河和枪神秦易玄不世高名拒不归降。不仅如此,更是将大随派来劝降的士子文官一百三十一人尽数斩首投河。
文帝陛下大怒,意欲御驾亲征马踏南辰。在国师儒门大圣贤陈泰安的极力阻止下,这才下令命大随唯一的异姓王也就是他的义弟张至诚率其麾下众太保领军四十八万全力攻打南辰都城临安城。
靠山王张至诚亲率的四十八大军中就有十万河东征夫。渡河一役,正是这十万河东征夫身先士卒投鞭断河筑起人桥为靠山王大军迈开了南征之路第一步。
而后,十万河东征夫悍不畏死硬是与一人一枪守在江南河对岸临安城下的枪神秦易玄鏖战数日,硬生生用十万条人命耗尽枪神秦易玄周身灵力,这才使得其被靠山王张至诚麾下大太保刀圣高怀义斩杀,落了个枪毁人亡的下场。
自此,世间再无枪神秦易玄。自此,世间再无十万河东征夫。
杨筠俨对这一段故事可谓是如数家珍熟悉得很呢。次次去茶楼都要听那坊间的说书人说上一上。而那说书人更是将这世间本就不多的常人对抗修士的故事烂记于心滚瓜烂熟。几乎次次开场都要来上那么一段。
杨筠俨上前礼拜道:“原来是大随老卒,之前是小子失礼了。”
“老汉我实在是受不起你这一拜啊。”老人扶起杨筠俨,唏嘘道:“当初,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老汉我侥幸活了下来。可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百年后如何在九泉下面对那些死去的弟兄们。”
“既是河东征夫,为何会流落至此?”杨筠俨不解道。
“离开了行伍,我也就回了老家开始种地为生。前几年因为我和大牛两个劳力,家里还算过得富裕。也就给大牛张罗着娶了一房媳妇。也就有了牛娃。”
老头说着从腰间取出了旱烟点燃后深吸一口,一脸幸福陶醉模样。
“好景不长啊!”长长吐出一口旱烟,老头已是不住伤感。“牛娃出生没几天,大牛就被征走做了徭役。没过几天,大牛媳妇也就被征去做了徭役炊妇。大牛他妈思念孩子,不久也就走了。只留下了我和牛娃两个人相依为命。”
“可是,那个时候万年宫不是早已经停止修建了么?”杨筠俨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是啊,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大牛他们是被征去做修建仁寿宫的徭役去了。可是大牛一去后,便杳无音信。这才觉得不对劲。”
“哦?其中有什么问题?”
老头收起旱烟谨慎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再无他人后,这才极力地压低声音继续诉说。
“大牛他妈走之前,曾嘱咐我一定要把她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交给大牛。为了大牛他妈的遗愿,我将当时尚在襁褓的牛娃托付给同村一名寡妇,便前往仁寿宫寻找大牛。可当我到了仁寿宫,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说来倒也算我老汉好运。当我到了当时的仁寿宫修建之地,遇到的那位监工军爷他正好有幸参与过南征之战。他听闻我也与他一同参加过南征之战后,也愿帮我找找我儿大牛。可是当他翻遍他手下所有徭役名册后,就是没有大牛这个人。军爷也好心,托关系寻旧情前前后后在整个工地找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我儿大牛。”
“这时候那位军爷似乎也琢磨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将我唤至内堂屏退四周细细询问我当时征走大牛时的情形。而后便只字不提寻找大牛之事,只是极力劝阻我趁早归家。”
“当时我离家已经小半年,想着儿子大牛找不到,不能再让孙子牛娃出个啥事。只好再三谢过那位军爷,开始归家。
杨筠俨这时候已经明白了大概,伸手遥指四周出言问道:“这些村民?”
“不错。”老头歇了歇继续说道:“这些村民和我差不离。”
“一来二去,我逐渐结识了十几位同样儿子儿媳被征去做徭役的人们。相互交流下,我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现象,那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孩子都曾经参加过当年万年宫的选址建设。在坊间流言的那场东宫之乱不久后的几年内,皆是被以做徭役为理由相继征走,从此再无音信。”
“我细想之下,便觉得老家是不能呆了。便与他们那数十人商议后,各自回家收拾东西接回亲人开始了漫无目的流浪迁徙。”
“再后来,你们这些人便是定居在了此处。”听到了这里,杨筠俨也就明白了为何这个村庄为何在州县志上没有记载。
“没错,当我们到了此处后发现虽然这里临近八水长安城却因为黄河水变化莫测使得两岸村庄时常更迭不已,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些人的原本身份。可能这便是那些文人口中所说的一叶障目灯下黑吧。”
杨筠俨又问道:“那么,你们可查探出当年万年宫的选址是在何处?”
东宫之乱后,关于万年宫的一切都被尘封。以至于现今世间百姓无一人知晓当初万年宫的选址是在何处。不仅如此,现今有些黄口小儿只知仁寿宫,哪里还知道曾经还有一座万年宫。
“原先是不知道,只是后来这数十年间的刻意打听,那些前往八水长安城的旅人士子、游侠小将的前来投宿,倒还真让我们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在什么地方?快说。”杨筠俨一把捏住老头双肩万分紧张问道。
“你不要如此着急,这件事本就已经被人刻意遗忘。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听的。我们这么多年这才知道,当初的万年宫应该是被选址了一方九重醴泉之上。”老头被杨筠俨双手抓得生疼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