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俨如今虽然还没有得知泠青梅的具体下落,但是至少知道了泠青梅在世间的某处安然无恙。只要泠青梅还在世间,杨筠俨就有信心找到她,,不论天南地北,不论天涯海角。
在太华简单的休息了几天后,杨俨筠便要离开太华前往八水长安城。因为殿试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在他离去之时,太华方面正好也要去八水长安城去送金丹。于是,杨筠俨便与护送金丹的二位小道童一同前行以便路上可以相互照应。
三人都要赶时间,路上自然不会过多的逗留。不日,三人便来到了潼关黄河口。
潼关黄河口,八水长安城的一道天然屏障。千百年来为这座城抵挡住了不知多少的来犯敌寇。只要成功渡过了潼关黄河口便是一马平川,不出三日便可直达八水长安城。但能被称为八水长安城屏障的潼关黄河口又岂是容易渡过的。
杨筠俨与护送金丹的道童三人赶到潼关黄河口时已近黄昏,本就渡船不多的渡口这时候更是无一渡船。虽说站在岸边便可远眺对岸,但是黄河水的波涛汹涌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谁敢只身渡河。
“杨师兄,今日天色渐晚。渡口已无渡船。不如我们先寻一处歇息,明日起早渡河。”随行的一名道童冲着杨筠俨问道。他们也已经知道杨筠俨和泠青梅以及赵子儒的关系,索性也就以师兄相称了。
杨筠俨看着浑浊不堪的黄河水也是毫无办法只好点头同意道:“好,我们先找个村庄休息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三人沿着河道前行不到十里便看到了一处不大的村庄,村庄里到处可见繁忙的人们。有人在田间地头挥舞着手中的镰刀收割着已经金黄的麦子,有人正将小麦一车车运往场间,也有人在场间晾晒着已经收回的小麦,就连稚子孩童,八十老妪也晃晃悠悠地迈着步伐捡拾着遗落的麦穗。好一幅农忙时节的画面。
杨筠俨看到眼前的景象这才发觉到原来自己离开彭衙已经数月有余了,想当初自己离开彭衙时小麦还是青绿色,而现在早已是金黄成熟。以前自己不懂,当离开了家这才发现原来离乡的时光总是过得如此之快。
“走吧,咱们过去问问。看看晚上会不会有人家容留咱们。”杨筠俨率先走向了一位正在村头坐着抽旱烟歇息的老头。
“老人家,今年收成如何啊?”杨筠俨也不管老头认识不认识自己,自来熟的大声问道。
老头挪了挪身子留出半拉屁股位置示意杨筠俨坐下,用力砸吧了一口旱烟满意道:“可以,相当可以。照今年这收成,除去上交的,我们还可以过一个富余年。”
“那感情好,老人家恭喜了啊。”杨筠俨作势拱手道。
老头摆着手谦虚着:“嗨,这有啥好恭喜的。今年收成好全是上天赏赐。庄稼人看天吃饭,你看今这天说不定等会便有大雨来临。”
杨筠俨闻言抬头看天,虽是黄昏时分却也晴空万里。于是轻笑道:“老人家说笑了,这么好的天怎么会下雨呢。”
老头再次砸吧了一口旱烟呵呵一笑:“错不了的,靠吃饭的本事怎么能错呢,怎么会错呢,怎么敢错呢。”
杨筠俨也不再争辩,一是不好与年迈老人争得急头白脸,一是等会还要有事相求与老头。要是这会争得不好了,他等会也不好开口。
顿了顿,杨筠俨便准备向老人家询问是否方便留宿他三人。还不等他开口,一只长着癞疮的黑色土狗从村外窜了进来直接跑到老头脚下衔着老人的裤脚就要拽着走。
老头一边抚摸着土狗一边笑着:“别拉了,别拉了。娃儿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回答老头的只有土狗不住地低吼。
杨筠俨见状不禁莞尔赞道:“好一条有灵性的狗啊!”
“爷爷,爷爷。”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村外跑了进来,身上满是黄泥点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快。”
老头见到小男孩的狼狈模样,将旱烟袋朝着鞋底一磕收起,板起脸孔训斥道:“又跑河边耍去了?看看你都快泥猴了?”
“小男孩跑的气喘吁吁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急得直摆手。
“你爷我是年龄大了,但是头不昏眼不花,你这满身黄泥点子,不是去了河边能去哪?”
“不是,不是。”小男孩连喘几口这才道:“河开了,快跑。”
“啥,河开了?”老头被这一消息惊得发愣。
杨筠俨被这消息也是一惊,立刻又反应了过来。当务之急不是在这发愣,而是应该立刻疏散村庄中的人们。想到这,杨筠俨立刻吩咐道:“快,去疏散村民。黄河决堤了。”
两名道童见状立刻将金丹交于杨筠俨保管,跑着去疏散村民去了。而杨筠俨接过金丹后一把将老头背起,牵起小男孩就开始朝着村庄外的小山跑去。
老头趴着杨筠俨背上拍打着杨筠俨:“你这后生,快放我下来。粮食,粮食还在谷场上呢。得赶紧收粮食。”
杨筠俨脚步不停头也不回:“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粮食呢。人重要还是粮食重要。”
老头闻言一懵,几滴浑浊的老泪瞬间砸在了杨筠俨的背上打湿了他的衣衫:“你不明白,没了粮食,人还怎么活呢。够不够吃不重要,要是没了上交的粮食,那是铁定活不了了。”
闻言,杨筠俨的脚步逐渐放慢了下来,一回头这才发现整个村庄除了他三人再无一人逃亡。即使那两名道童不停地奔走在田间地头告知大家黄河决堤的消息,但却无一人直接逃命,而是护着自己的粮食想法设法的运走。比起粮食,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将老头从背上放下,杨筠俨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快,往那跑。到了那就安全了。”说罢,杨筠俨就回身冲向了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