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沉！”
只见叶小昭“砰”的一声双手拍桌，冲我瞪眼低吼河东狮吼道。我身上裹着她的大浴巾，正窝在沙发里喝她煮的红糖姜水。就算感觉到了她无孔不入的暴怒，可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实在没力气有再多的回应。
叶小昭哀嚎一声，瘫倒在我身边，哭丧说道：“顾如沉你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满腔怒火想发泄，可你这个态度让我觉得就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你知道吗？！我上次见你，你把自己搞成那个鬼样子。这才过了几天你说？我再见你，你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还不如上一回！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听了她的话，我放下手里的糖水杯子，无端端叹了一口气，轻声回她：“其实，我真的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与人为善，好好过日子。可偏偏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接连不断地找上了我，让我无从招架，苦不堪言。”
话说到这儿，我认认真真地扭过头去看着叶小昭，问她：“小昭，你爷爷什么时候才能从深山里回到咱们这闹市区？”
叶小昭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拉过我的手臂，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说道：“怎么，觉得下一次我再见你，连我的医术都不能应对你可能出现的状况了是吗？”
“……”我被她这赌气的一句怼的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觉得我只要不招惹到什么黑道大哥，不被人卸了胳膊卸了腿或者摘个肾，你还是能招架得住的……”
“呸呸呸！你这个倒霉孩子！”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叶小昭就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你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呸掉！”
我笑了笑，把话题拖回正轨：“我找爷爷没别的意思，他老人家不是顺道研究命理吗，我想让他帮我看看到底今年走的什么流年大运，冲撞了哪路神仙。”
叶小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教训我说：“你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你可别忘了，你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这种介乎于信和不信之间的，最容易倒霉。”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我打小就对这些个玄学不感冒，不信命也不算命。可能因为我大多情况下都过于理性，总在遵循自己那一套处理事情的态度和方法。
就像叶小昭说的，我如果因为事到临头病急乱投医，八成也是给自己平添烦恼。我还是照旧逆流而上，以一己之身搏一搏未知的大风大浪吧。
所以，这个话题就略过去了。
“好了，这个伤不算重，注意换药，不出一周就能好的差不多。”叶小昭合上她的药匣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接下来，你得跟我挨个说一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儿。这道伤，是你跟谁打架留下的‘战利品’？手上新划的口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手腕上的淤青，谁给你弄的？这衣服又是谁扯的？！”
叶小昭的音调越来越高，说到最后差不多又想拍案而起。
“顾如沉，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灰姑娘转世？我觉得灰姑娘可能都没有你这么惨，你可真是让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数落！”一边嫌弃地说着，叶小昭一边伸出手指头点我的脑门，“你怎么那么让人不省心，明明比我还大半岁，到头来我倒是成了你的避风港……”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回答她说：“我保证，如果哪一天你遇到了麻烦，我一定也会是你的避风港。”
“呸！我巴不得顺风顺水，才不惜的在你的避风港里停我这艘破船……”叶小昭也被自己逗笑了，但她旋即又强行板住了脸，对我说，“好了，开始交代问题吧。你一个字也不能少说，半点也不能隐瞒。”
我心里很暖，可同时也相当愧疚。我似乎没怎么跟叶小昭分享过什么轻松快乐的好事，正如她所说的，她于我而言就像避风港，或者万金油，总是为我操碎了心。
有友如此，吾复何求？
“咳咳！”我回过神来，见叶小昭清着嗓子，正直直地盯着我，“如沉，你因为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桥段等会儿自己去演，先把事儿都说明白。这一次该不会还是莫烨川那个无敌大渣男吧？！”
“不，不是他。”
我叹了口气，从那天医院里的事情讲起，然后是今早，再然后是今天晚上。我每说一句话，叶小昭的脸色就阴沉几分。等我把所有的事故全部说完，叶小昭那张脸已经快成了锅底黑。
“他妈的，余鑫凯这么不是个东西！”叶小昭从沙发上跳下去，义愤填膺，“这种人简直恶心到了极点！眼里就只会扩大自己那点小付出，半点也不念别人对他的好！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给他妈看病？！真是太气人了！”
“小昭，你别生气。”我无奈开口，“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生气的，如果你这样的话，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跟你讲了。”
叶小昭皱了皱鼻子，重新坐回到我身边：“算了算了，我不生气了还不行吗？可是真是太气人了，我忍不住。如沉，你租的那套房子不能住了。你直接搬来我这里，正好我还能照顾王姨跟小煜，一举多得。”
我沉吟着回她说：“这个……我再想一想。”
这已经不是叶小昭第一次跟我提这个建议了，可是我不想给她添麻烦，毕竟麻烦已经添的够多。
不过她说的没错，无论如何余鑫凯的那套房子我不可能再住，得尽快重新找一个房源，不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还有，你怎么找到的工作？锦绣娱乐会所……我不是很了解，那个地方靠谱吗？”叶小昭把阵地转移到了第二个重要问题，“莫烨川不是做的挺绝吗？莫大总裁的话，江城居然还有人敢不听？该不会是他故意放给你的一条路？”
我想了想，断然摇了摇头。
“目前来看，还可以吧。”我没多说什么，虽然总觉得新的工作水太深，可是毕竟才工作了一天，没必要再让叶小昭胡思乱想一回。
“至于到底是不是莫烨川的手腕……那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叶小昭设想的这种情况，那么莫烨川断然不会主动开口，让我去当他的管家。他从来不会干这种模棱两可的事，而且锦绣休闲会所的确不是莫家的产业。
“还有啊，你说你觉得那个老板的签名有点眼熟？那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样子？”叶小昭问我，“我这儿接待的大老板小老板大老婆小老婆之类的不少，或许还能帮你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看看到底是谁能跟莫烨川对着干。”
我想了想，此事还真可行。当即就凭借着印象，模仿了半拉那个乱七八糟的草书签名。
然后叶小昭把纸笔收了放回长案上，说明天帮我翻一翻她存的那一摞收据，看有没有线索。
我这一晚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全都是过往云烟里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无一例外地泛着灰暗的颜色。
……
第二天一早，我强撑着昏沉的头起床洗漱。叶小昭已经煮好了早饭，在后院里打太极。
就在我刚吃完早饭，准备赶去上班的时候，却听医馆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即传来一道女声：“叶大夫，您在吗？我是昨天跟您预约过的病人。”
我透过屏风间隙，隐约看到那是个面容身段都相当不错的女人。
她环顾了一圈见没有人，倒是没不守规矩地进里面来找，反倒是回到门口甜腻腻地朝外招呼，说：“莫总，您赶快进来啊，外面冷……”
我怔了怔，莫……莫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