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顿感不妙,下意识地就解开了安全带,扣住车门想要下车。
但是,早就被他锁住了!
余鑫凯慢慢悠悠地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然后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烟头在黑暗当中明明灭灭,我一时之间不敢说话,却被烟味儿呛得捂嘴咳嗽了两声。
“阿顾啊……”片刻之后,余鑫凯的烟几乎抽完,他随意按灭在车窗玻璃上,然后露牙笑着对我说,“是不是有点意外?”
我稍稍沉默,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他说:“的确很意外。现在太晚了,我需要回家。”
“太晚了……才应该做点这种时候该做的事情,不是吗?”余鑫凯的语调阴阳怪气,手已经不老实地摸到了我的胳膊上,我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鑫凯哥。”我试图保持着冷静,开口对他说道:“你不是这种人。大家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了,凡事留一线,日后才会好相见。再者,我下班之前已经跟小煜说过,我十二点之前一定到家。”
我把最后那半句话咬得很重,虽然我并没有跟小煜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余鑫凯知道,顾思煜对我这个姐姐到底有多上心。之前就有一次因为我下班之后没有按时回家,小煜直接联系了叶小昭,半个小时之内就圈定了我的行踪。
可是,余鑫凯笑了,他试图想要搂我的肩膀未果,对我说道:“阿顾,你吓唬我?现在派出所对失踪没有24小时的人都不能立案,你就算不回家他又能怎么样?”
“如果我说,我身上有定位器呢?”
这句话是真的。
我身上的这个定位器是之前工作餐厅的凯丽姐给我的,原本她买给她老年痴呆的母亲。后来老人家去世了,丢掉也可惜,就转手送给了我。我妈有时候精神不稳定找女儿,小煜就会告诉她手机屏幕上的这个光点是姐姐,她就能安静一会儿。
但是,余鑫凯笑得愈发猖狂。
“阿顾,无论你这句话是不是吓唬我,我都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抱任何希望了。”
我愣了愣,就听他接着说道:“在这之前,我给顾思煜打过电话,说你今晚加班不回家,托我告诉他一声。你知道,我在他心里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不是吗?”
是,怎么不是?余鑫凯这些年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我们全家人都厌恶极了他母亲,却仍旧对他非常欢迎。甚至我妈还旁敲侧击地说过,我如果找个像余鑫凯一样的男朋友也不错。
谁能想到,只不过是今天一天的时间,他的形象就已经在我心里彻底崩塌!
“你觉得你利用我们家人对你的信任,这合适吗?”我紧紧地皱着眉,愈发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可没想到他拔高了音调,仍旧用早上那个理由反驳我:“你觉得你利用我对你的好而不想付出,这合适吗?!”
罢了,如果他坚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改变他的观点。
“所以阿顾,你平白无故受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好,今天就让我得到一点回报吧,怎么样?”余鑫凯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这边欺身,直接把我逼到了座椅和车门之间的角落里。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愈发不老实起来,直接解开了我大衣的扣子,尝试着往我衣服里去!
“你放开我!”我有一股从内到外的恶心,拼命抵挡着他的触碰。我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呛人的烟草味,几乎让人呕吐!
我死命扯着自己的衣服,手腿并用要把他推开。但我的力气远非他的对手,我知道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的力气只会越来越小,到时候就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哟,脾气还挺大。”余鑫凯把脸迈进我的脖颈当中,深吸了一口,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他龌龊到了极点!
“余鑫凯,你放开我!”我尖着嗓子怒道,却不曾想这反倒愈发激起了他的情绪,呼吸更躁动起来。
他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几乎是以撕裂的目的扯着我身上的所有衣物!
余鑫凯狞笑着,对我说:“你叫吧,怎么叫也不会有用的。阿顾,以前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所以才对你耐心了这么久。早知道你是这种女孩儿,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跟你浪费那么多时间。我劝你乖一点,要不然受罪的可是你……”
“你混账!”我抽出手,用力在余鑫凯脸上扇了一巴掌。可他此时此刻已经接近心理变态,这一巴掌无异于催化剂,甚至让他下一刻就直接撕坏了我大衣里的衬衫!
不,不行!
就在这时,我的手臂被他紧紧一握,顿时传来一阵钝痛。这让我瞬间想起了一样东西,想尽办法伸手探进大衣口袋,摸出了一小块厚纸板。
而这块用厚纸板做成的套子里,夹着的就是我之前从顾思煜那里搜出来的大号刀片!
“呼——呼——”我深深地喘了几口粗气,手持刀片对着余鑫凯,半点也不敢放松。
他捂着自己的胳膊,痛的呲牙咧嘴,白色的衬衫瞬间被染红。
“顾如沉,你疯了?!”
“疯的是你吧。”我冷笑一声回答他,“你用这种偏执自私的观念,做这样下流龌龊的事,果然是刘淑琴的儿子。”
“你……”
“你听清楚了,我顾如沉和顾家,从头到尾都没有白受过你的恩惠,兴许还得考虑到你那市侩的母亲时不时再来敲剥一笔的恶劣行径。你自认为给我那么多照顾,可我一样一样都还得清清楚楚。到底谁才是白眼狼,你可能要好好地想一想。”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余鑫凯突然动了。他伸手想要夺下我手上的刀片,却没想我早有提防,直接躲了过去,顺道又在他手背上轻轻留了一道印子。
我下手不重,毕竟我是为了自保,而非伤人。我只想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教训,把自己从完全被动的境地里摘出来。
“顾如沉,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他恶狠狠地问我。
天呐,我差点笑出声来,贼喊捉贼的本事,余鑫凯跟刘淑琴真是活生生的一脉相承。
“如果你不过分,又怎么可能受到这样的‘款待’?”我嘲讽他说,“把车门打开。”
“你觉得可能吗?”
“余鑫凯,你可是你妈口中对所有人吹嘘的有为青年,全身上下满是光环,没有半点缺点。只要你今天敢动我,无论你直接弄死我还是留我一个半死不活,我顾如沉都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但是,”我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的心理战术,接着对他说,“如果到此为止,那我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仍旧是那个光鲜体面、前途无量的精英人士。其实你仔细想想,真的没必要因为我,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对不对?”
听了我的话,余鑫凯黑暗当中的喉结动了动。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万万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余鑫凯的人设崩塌的太快了,快到我无暇仔细思考对策。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恐怕真的跟他硬拼一下,想办法打开车门锁!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话了。
“如果我放了你,你反咬我一口,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落着?”我愈发觉得余鑫凯跟刘淑琴如出一辙,吃什么也不能吃亏。
“这你大可不必疑心多虑,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指控你的证据。像你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到时候吃亏的或许还是我,对不对?”
他没有给我回答。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用我弟弟的性命跟你保证。顾思煜对我而言什么意义,你不会不知道。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重的承诺。”
“吧嗒”一声,车门锁开——我赌赢了。
我站在刺骨的寒风里,看着飞速远去的车,心里夹杂着万幸和悲凉。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蹲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微弱的光亮中,我的手指划过了通话记录里的一个陌生号码。虽然我没有存,但是我知道这是莫烨川的电话。
天知道这个孤苦无助的时刻,我是多么想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最终,我什么都没做,按下了另外一通电话。
两声占线之后,电话通了。
听到那头传来的声音的一瞬间,我的鼻子不可抑制地酸涩起来。
“小昭,你现在能不能来接我……”
我哽咽着,情绪不可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