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志身上带伤,跑得又急,一路跌跌撞撞,刚冲到包厢外头的公共区域就栽倒在地,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里人这么多,他应该不会乱来了吧……?
中央舞厅人潮熙攘,动感的电子舞曲和迷乱的光线容易使人失去方向,曾志跌倒在人群外围,伤口磕在地上又引起一阵疼痛,不待舒缓就立马又爬起来。
他不敢回头确定谭子恒在哪。
“撕拉!——”
刚走没几步,曾志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拽住,衬衣瞬间被撕裂,整个人的前进势头也被扭向另一头,以更快的速度一头栽了过去,撞上了一张桌子。
“砰!”
曾志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眼前一片重影,混乱间又碰翻了桌上的酒水饮料,引起一阵怒骂。
“他妈的!——”酒桌原本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此时其中一个相貌凶恶,一只眼球浑浊不清的男人霍然站起,操起一瓶啤酒就想照曾志头上砸,又被生生拦下。
旁边一个染了金发的男人皱着眉抓住他手腕,冲他摇了摇头。
独眼男一顿,啤酒瓶放回原处,狠着脸盯着曾志慢慢坐下。
谭子恒瞳孔一缩,那拦住独眼的男人脚边放着个黑漆漆的包,独眼坐下的同时,这包也被微不可查地拽进了阴影里。
谭子恒扫过这两男两女。
这几人面色如常,两个女人在聊天,时不时发出笑声,两个男人一个在慢慢喝酒,一个把曾志踹向一边。
这几个,全都杀过人。
谭子恒闭上眼,浑身细胞活泛,感觉空气中有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熟悉,鲜红,妖艳……
那几个人看似在闲聊,但谭子恒已经看到了紧绷的肌肉,看得出很紧张。
谭子恒不打算管那包里装的是黑货还是白货,现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把曾志拖回去。
他虽然不是恶人,但也不是警察,在南沙他势单力孤,一身本事只能用来保护自己人,多余的,他有心无力,管了恐怕祸及无辜。
曾志被踹开半米,也不看是谁踹的,爬起来就想接着跑。
此时无边无际的恐惧像在他脑壳里凿开了一道缝,冰寒彻骨的海水源源不断地从头皮贯穿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发冷。
谭子恒轻轻一跨,伸手一抓,把曾志拎了过来。
正准备拖走曾志时,谭子恒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位熟人,突然目光一凝,脑速飞快。
李莹?
几步之遥外的另一处桌上,李莹正和几个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划拳喝酒,似乎只是出来放松娱乐的。
拉倒吧。李莹能来这地方娱乐?
谭子恒心念电转,联系到一旁酒桌上不同寻常的四人,立马悟了出来:李莹身边这几个应该都是便衣捕快。
“都吃完了吧?”那桌金发男和善地笑问了一声,起身道:“吃完走吧。”
两女一男似乎也察觉到不妥,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起身,跟着金发男向外走。
谭子恒一瞟,李莹那边果然急了。
几个青年都停止说笑,眼神一致,盯着那四人,李莹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果然都是便衣。
谭子恒抓着曾志,却见那四人正好向他走来。
他的位置在去门口的必经之路上。
此时曾志还在奋力挣脱,谭子恒与他喝骂几句,突然一下被曾志推开,摔向提黑包的男人,男人耳听八方,时刻关注四周,侧身一闪,没让谭子恒摔过来,目光警惕地盯着他。
谭子恒摔下去时手就自然荡开,借力在那包上一撑,这才没完全落地。
这触感,又硬又冷。
谭子恒悚然一惊。
枪?
虽说隔着一层粗糙的布,但这触感还是不会错。
谭子恒很自信,世上所有的枪他都把玩过,每把枪的质量,手感,特有的构造,他都谙熟于心,枪几乎就是他身体的外延,熟到不能再熟。
金发男斜着头看向谭子恒,眼神充满怀疑,这时李冬几人刚刚赶来,见谭子恒一手撑地,似乎摔倒了似的。
“恒哥!……”
“我没事。”谭子恒起身摆摆手,又为自己撞到金发男道了歉,随后拖着曾志向李冬等人走去,金发男抬眼一看,谭子恒这一群人有男有女,神色紧张,估计就是来玩的普通人,眼中怀疑之色渐消,加上时间紧迫,转头招呼几人继续离开。
曾志见谭子恒不注意,猛地挣脱开去,跑了,只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谭子恒手上。
谭子恒也无心去追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做。
李莹和那几个便衣正向那四个人的方向穿梭过去,人潮拥挤,很容易丢失方向,谭子恒心道这暴力妞估计还不清楚那几个人手里有枪,万一冲动就糟了,转头冲李冬等人吩咐起来。
“李哥,你们先回去,项琴雪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你帮我送送她,我有事儿要做。”
“小谭,你不是要单枪匹马追那个人吧?”
李冬露出一丝担忧。谭子恒再厉害也是一个人,金彪门里不知道多少人马,万一碰上带枪火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那就是个小角色,我现在有其他事办。”谭子恒说完又看向项琴雪:“琴雪,委屈你了,来这玩遇到这档子事。”
项琴雪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谭子恒瞥眼一看,那四人已经不见踪影,赶忙让众人先走,众人也担心曾志带着帮手回来闹事,很快走了出去。
谭子恒出了酒吧,叫了辆出租车送项琴雪上去,随后转身,左拐右拐,那四人与李莹等人涌入眼前。
……
“哥,有人跟上来了。”
独眼男凑近在金发男耳边嘀咕一声,随后眼神狠辣:“后边那女的,还有那俩男的,——哥,肯定是条子。”
金发男拎着黑包,脸上保持微笑,似乎只是在听人唠家常。
他没有回头,似乎很相信独眼的判断,面朝前方的无尽黑夜笑道:“那我们走夜路吧,附近小巷子很多。如果他们还有胆子追过来,那就杀了吧。”
“是。”
金发男在最前面走,独眼走在最后,两个女人在中间警惕地看着四周。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行人稀疏,昏黄的路灯下是一排零星有便利店没关门的街道,四人顺路一拐进了个小巷,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角,李莹和另两人停在拐角。
“李队,进吗?”一个国字脸开口紧张地问道。
这种情况,显然已经是发现他们了,贸然跟踪很可能步入陷阱,最好等待支援。
“跟着。……追这么久,这次再让他们跑了,以后估计都没机会了。”
国字脸小声说道:“他们经验很丰富,现在选择走小路就说明有所防备,我们贸然进去很可能中埋伏,不如先等人来支援吧?”
“来不及了!”李莹十分果敢:“这段时间够他们跑出去了,我有经验,我先跟上,你们在这等着,人一到立马过来!”
“李队,你就一人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跟着你吧……”
“不用废话了,我一个女的他们没什么戒心,你们原地等候支援,不要啰嗦!”
李莹冲进巷道时那四人正消失在另一个拐角口,此时夜风阵阵,巷道没有任何光源,头顶突然传来凄厉的猫叫,李莹猫着腰前进,接近拐角口时突然左右摇摆,装作一副喝醉的样子。
转过拐角。
李莹突然感觉自己面前出现两团阴影,心道不好,立马后撤一步,抬起头。
拐角处很暗,两个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一个金发,一个独眼,似乎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了。
“哟,还是个美人?”独眼狞笑一声:“怎么,跟了哥哥这么久,想哥哥了?”
李莹继续装醉,迷迷糊糊惊叫一声,抱着胸口踉跄后退几步:“你们想做什么?”
金发男打量李莹一眼,随后盯着李莹胸前的一对饱满,故意露出十分贪婪的表情:“真是极品,今天有口福了……”
李莹眼瞅着二人慢慢逼近,心念急转,另两个人不知跑哪去了,但如果再不行动恐怕会吃亏。
李莹瞬间拔出手枪,紧扣扳机,两眼紧盯面前二人,同时口中厉声大喝。
“别动!警察!”
二人立马高举双手,神色慌张,口中说道别开枪别开枪,李莹刚要放松,独眼男突然把手一摊,一脸玩味:“警官,我们演技还行吧?”
李莹心头咯噔一下。
那俩人在哪?
这是陷阱?
李莹缓缓后退,突然,后脑勺顶到一个硬物,李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触感她太熟了。
一个轻佻的女声悠悠响起。
“配合点,小妞,不然头给你打爆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