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都看直了。
项琴雪为了不给谭子恒丢脸,一身打扮都经过精心搭配,柔顺的黑发,精致的五官,温暖的笑容,干练的小西装,短裙下面裹着两条修长双腿的黑丝,还有那双红色高跟鞋,无一不吸引着众人的心神。
项琴雪很少这么主动打扮,也很少被这么多男人盯着,一时感到局促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谭子恒的笑脸映入眼帘。
项琴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颗心轻飘飘落地,走过去挨着谭子恒坐下,众人心头艳羡,又感到谭子恒仪表堂堂,和这美人确实很搭。
“饮料?”
“啤酒吧。”
项琴雪喝不了酒,但茶几上摆满啤酒,她不想麻烦别人。
谭子恒知道她酒量一般,但却也看得出她今天心情不好。
那就喝醉吧,反正也送过一回了,不差这第二回。
谭子恒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啤酒,轻声嘱咐:“少喝点。”
“嗯。”
项琴雪就是冲着谭子恒来的,此时见到人,心就静了下来,轻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一口全都是泡沫。
项琴雪突然觉得,即使是泡沫,也可以很有味道。她忍不住看了谭子恒一眼,却见他正襟危坐,没有看她。
她忍不住笑了,发现爱上一场泡沫的感觉其实很好。
谭子恒给她介绍起了在场众人,每介绍一位,项琴雪就得喝上小半杯,虽说杯子不大,但这一圈下来也起了红晕。
“琴雪,想点什么?你说,我点。”
“谢谢,那就孙燕姿的遇见吧。”
谭子恒点点头,坐在点唱机前,很快找到了这首歌,并直接拖到了最前面,丝毫不拖泥带水,想必其他人也不会介意早点听到项琴雪的歌声——他转头瞥了眼,看到一圈淫荡的笑……
项琴雪接过保安递来的话筒,走上台前站定,目光掠过谭子恒时,心跳漏了几拍,低下头,又抬起来,直直看着他,容易让人想起那些赴死时目光坚定前仆后继的理想主义者。
……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谭子恒没有回避,直视着项琴雪的眼。
之前喝那么多也就是有点尿急,现在听她唱了首歌,却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但谭子恒清楚自己不能给她承诺,心头忍不住地升起歉意。
虽说平日里不怎么听歌,可对歌曲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更别说项琴雪的目光那么直接……
你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想和人说说话,为何过去从未提起?
你这么害羞的人,怎么会明知有同事在场,还不怕误会,打扮得这么漂亮跑过来?
……
众人闭目聆听,有的默默喝酒,似乎想起了谁,谭子恒不知道说什么。
遇见这首歌在项琴雪的婉转歌喉下被诠释得十分动人。
项琴雪唱得太投入,泪花泛起,但她没发现。
此时她的爱意把歌声变成气球,满屋轻飘飘地飞,屋里人好像长了刺,动都不敢动,生怕扎破它们,一个保安喝多了酒,嗝了一声,立马被瞪成了哑巴。
项琴雪嘴里每出现新的一个字,谭子恒心里就涌出新的一轻颤。
谭子恒,我爱上你了。
你有老婆,我知道,我不想破坏你们。
你好像对我也很在意,我感受得到,那不止是友情。
……
但为什么在我爱上你之后才告诉我,你不是一个人?
我……好痛苦……
是我出现得太晚了么?……
我好像只能这样,偷偷,偷偷爱你了。
……
项琴雪知道,自己对谭子恒的爱意不是一蹴而就的。
不单单是因为那天他为自己飙车,为自己发怒,把自己从绝望中拉出来——这只能让她感激,不能让她决定爱上谁。
虽说谭子恒平时一副慵懒消极颓废的样子,整天好像都无精打采的,但项琴雪能从平日相处的细节里感受到他的特别。他有不愿提的过去,有丰厚阅历积累出的正直,还很有能力,虽然一直好像不愿意展示……
其实那次收债成功,已经展示了。
谭子恒这时心头十分苦涩,说不出的亏欠,感觉自己做了件糊涂事儿,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造物弄人。
曲终,包厢里响起一阵掌声,几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叫好,还撺掇谭子恒上去和项琴雪对唱情歌,又是一顿哄闹。
项琴雪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一下脸就红了,一鞠躬,道了声谢,羞答答地跑去厕所了。
“恒哥,你听出来没?嫂子这是跟你交心呢。”
“是啊,这唱的,连俺们这帮大老粗都听出来了,爱的深沉,爱的伟大!”
谭子恒苦笑一声。
“恒哥,古人不是说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折你个头啊!”谭子恒一声笑骂:“啥情况你们又不了解,少在这起哄。”
“哎呀,恒哥~”
“去去去。”谭子恒赶苍蝇似的一摆手:“什么都别说了,酒呢?”
众人又喝了起来,觥筹交错间又过了三首歌的时间。
她怎么还没回来?
谭子恒心生警兆,打了个招呼,出门想去看看情况。
一看,项琴雪正站卫生间门口,对着两年轻人发怒,一个笑容猥琐,似乎在调戏她,另一个就要上手摸向项琴雪的胳膊,被躲开了。
“你躲什么?嫌我们弄脏你胳膊啊?”说话间那个摸胳膊的就要再次伸手。
谭子恒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那男人的手此时离项琴雪只有五公分,但在一秒钟后,他的表情突然开始扭曲,因为谭子恒的手太快了,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并且开始不断发力。
这股力量能使钢筋变成麻花。
男人惨嚎一声,谭子恒手一推,男人倒退几米撞在墙上,同伴赶紧过去搀扶。
“你他妈的!哪冒出来的?想英雄救美啊!”
项琴雪看到谭子恒出场,一颗心才算回了原地,刚刚还一脸羞愤,现在抱着他胳膊差点哭出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喜欢的人看都不行么?
过去搀扶的人染了一头绿毛,头发根根竖立,像一地挺拔的绿秧苗,地上躺着的那个则是一头黄毛,杂乱无章,两人都打了耳钉,紧身裤子豆豆鞋,露出的胳膊上纹着廉价纹身,用一种王者受了屈辱般的眼神愤怒地看着谭子恒。
混混?谁家父母这么惨,摊上这么个儿子?
谭子恒觉得这两人发色有点不健康,翻了翻口袋,发现自己没带割草机,甚是遗憾。对付这种级别的混混,他连表情都懒得做。
“东子!打他妈的!”黄毛一声怒喝,感觉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吐在自己脸上,绿毛得到指令,二话不说握拳轰向谭子恒。
嗯,这人表情不错。
谭子恒迈步向黄毛走去,路过时随手一巴掌精准无比地扇中绿毛的脸,绿毛惨叫一声就被扇飞在地,动弹不得。
好大的力道!
得罪不起,得装死。
绿毛躺在地上,想口吐白沫,没吐出来,随后喉头一甜,见自己吐出来一摊血才放心闭眼。
谭子恒继续走向黄毛,没有表情,黄毛这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口干舌燥,想跑又想尿,但手脚不听使唤。
一股尿臊味蔓延开来。
谭子恒蹲下来,看着他惊恐的表情,一耳光扇了过去。
“啪!”
黄毛的脸颊肿了起来,浑身一颤,见谭子恒的眼神还是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忍不住想认错求饶,但说出来已经是一片模糊不清的嘟囔。
谭子恒感觉心底有一股纯粹且疯狂的杀戮情绪正不断涌动。
上一次,自己不在,她差点被人玷污了。
这一次,自己还在,她还是差点被人玷污了。
……
谭子恒眼神之中的杀意疯狂闪现,黄毛此时哆嗦得恨不得能钻进墙里逃跑,浑身紧绷,唯恐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一拳把自己轰死。
谭子恒的手轻轻扬起,瞳孔微微放大,似乎要再给他一巴掌。
黄毛的心跳到了极限,突然身子一软,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谭子恒呼出一口气,起身闭上眼,再睁开,两眼已恢复清明,没再看地上的黄毛。
转身时,那绿毛不知何时已经跑了,项琴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谭子恒怕自己刚刚吓到她,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儿吧?”
项琴雪摇摇头,轻声说:“恒哥,那个绿头发的好像跑到附近一个包厢里了,可能是去搬救兵了。我们快走吧……”
“几个混混,能搬什么救兵?”
谭子恒笑了笑,拉起项琴雪的手拍了拍,示意她放松,项琴雪没介意自己的手被拉起,只是担忧地看着某个包厢。
“琴雪,你放心,有我在。先回包厢吧?”
项琴雪嗯了一声,看着谭子恒。
“恒哥,你不走,我也不走,一起。”
项琴雪的心意十分明显,谭子恒笑了笑,想摸摸她的头,最后只是说了句话。
“行,到时候你站我后边,注意安全。”
项琴雪说了声好,紧紧抱着谭子恒的胳膊,似乎很开心,紧接着又担心地问了一声:“要不要提醒一下李冬他们?”
谭子恒刚要回话,突然一声闷响,一个包厢冲出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绿毛。
绿毛指着谭子恒对身后一个笑眯眯的胖子说:“曾哥,就是这人,大黄还在那躺着,就是他干的。”
这所谓的曾哥长着和善的脸,笑起来眼睛眯着,胖出几圈下巴,十分亲切,这时他目光扫过谭子恒,又看了看项琴雪,果然绝色,随手拍拍绿毛的肩膀:“你们眼光还是有的。”
随后转头让人去把黄毛拖回包厢,又看向谭子恒,捏着一根雪茄叼起来。
绿毛之前已经添油加醋把谭子恒的厉害说了一遍,曾哥眯起眼上下打量。
在他的印象里南沙没这号人物。
“在这打我曾志的人,看来你是没准备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