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麻烦烦地绕一大圈,由西客站回到怒江广场附近的家里。
杨迎春刚吃完早点,正收拾碗筷,见我回来,不再挪它们。
“你可真行,”她说,“大清早晨约会,时间是不太仓促呀。”
“别瞎说,”我说,边说边进书房。
“来吃吧,补补。”
我没理她。进书房后,我把门关死,打开那只带“v”字变形牛头图案标识的黑皮包,把里边东西掏了出来。材料不少,都是关于sbs的,每份还都啰啰嗦嗦磨磨叽叽,可它对我有什么要求,我很快也看明白了。那些要求,稀奇古怪,面对它们,我躁动不安,就像第一次为我们公司——x公司——偷窃我们公司——y公司——的机密文件一样,又紧张又兴奋。是那种性的紧张性的兴奋。我的阴茎,情不自禁支了起来。
“我走啦!”杨迎春的声音从门廊传来。我回一下神,收好材料冲出书房。杨迎春正哈腰穿鞋。
“等一会等一会,”我说,“你,打个电话吧,请半天假。”
“干什么?晚上的事儿,不都落实了吗?”杨迎春站直身子,扭头看我,原本从她裤腰处露出来的一条白肉,被衣服盖住了。那消逝的白肉,强化了我的紧张和兴奋。
“我想了,让我干一下再走。”
杨迎春瞪我,重哈下腰,她裤腰处,那条白肉又露了出来。“有病,我可不想带一身精子味上班。”
杨迎春在教育局的思品所工作——思想品德研究所,她负责小思品研究,即研究小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她一出校门,就研究小思品,恰好思品所里研究小思品的编制只有一个,理所当然地,她就成了此项专家。她运气好。十来年里,她的主要工作,一直是参与一个有始无终的部级重点课题:如何更好地对小学生进行思想品德教育。谁都清楚,别说对小学生,对成人,思品教育也是系统工程,一朝一夕难以达标,并且那标,即课题中的“更好”,也充满弹性,没一定之规。这样,杨迎春的小思品研究也就可松可紧,可缓可急。松与缓,是说这活不可能在她这辈子打上句号;紧与急,是说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写材料、开会、去基层学校调研。我的意思是,既然做着这样的工作,多上半天班或少上半天班,多上半个月班或少上半个月班,多上半年班或少上半年班,都区别不大,她创造的社会效益与个人效益,也没什么不同,既不会因她的“紧急”而硕果累累,也不会因她的“松缓”而减产歉收。我建议她请半天假,不必先问忙不忙之类。
杨迎春的鞋被我扒掉了,人也让我揪回屋里。我说真想干不开玩笑。杨迎春说头发头发,又说前天不刚干完嘛,又说噢,刚才出去时间太短,没干上,受刺激了。我说来来来快快快,一会十点我就有事儿了,得出趟门,去西宁,有紧急任务,去一个月呢……说话间,我已把自己的外裤内裤都脱掉了。
见我真脱裤子了,杨迎春只好放下包,也脱衣服。她直梗梗地仰着脖子,以保证头发别被碰乱,同时嘴里嘟嘟囔囔。真烦人,神经病,早干啥了,完了我还得化妆——“哎,你什么意思?”忽然,她意识到我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了。她停止了动作。这时,她的上身已经脱光,正脱裤子,并且裤子也脱一半了,右腿已从右裤管拔出,只剩条左腿被左裤管裹着。
“嗨,你可千万保密,绝对保密呀。按说,对你我也不能交底儿,可我知道你嘴严,就简单给你透露两句吧。一会我不是去西宁,是去张集,在那边,哦公司有些重要业务,让我坐阵,得一个月呢。这一个月,不光不能回家,都不能跟你联系,与公司也不能轻易联系。要是有人找我,你得说我去西宁了……”
“你甭说那么多。你有工作我没干涉过,可你一会就走,晚上的事儿呢?”
“晚上有你呀。”
“这什么话!这么大个事儿你不出场?让我自己去白天鹅?”
“没办法,军令大如山呀。反正就是吃个饭嘛,又不是外人……”
“那也不行!要不你夜车去张集,待一个月呢,又不在乎晚走半天。”
“哎呀要行我还费什么话,你快来吧。”
“哼,我鸡呀,你说来就来——鸡还得讲讲价呢。我得上班了,没空。”杨迎春说着,身子一闪,也不怎么那么麻利,不光剩下半条腿的裤子没脱下来,已脱下来的半条腿也套回了裤管。
“哎哎哎你看你——”
“我看我?你先看看你自己……”杨迎春大声喊。她真生气了。
这时候,我上身穿得整整齐齐,下身脱得精赤条条;杨迎春和我相反,下身那条带点喇叭口的紫色薄牛仔裤已经穿好,上身一丝不挂。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俩都知道,我们互相让对方“看”的,不是我俩外表多滑稽可笑。
一般来讲,杨迎春挺懂事,对我的包容,是全方位的,偶尔发邪火闹别扭,也可归入撒娇范畴。像今天,即使她说我接电话是“鬼鬼祟祟”,说我跑出去是“大清早晨约会”,还提到张梅秀这个女人的名字,也并无指责审讯的意思。那是玩笑,顶多是醋意的提醒。恋爱时,她就意识到我工作特殊,发现了我有些秘密不愿示人。她一直理解。为了不让我为难,她对什么都不寻根究底。再以此时为例,她不问我为什么要在张集待那么久,为什么中间不能回来,还连电话都不能打,既然公干,为什么还要撒谎说去西宁,而只问:晚上的事儿呢?“晚上的事儿”是这样的:这一天,是我俩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俩早有计划,这天好好庆祝一番,一周前,还正经八百地给精挑细选的十来位朋友发了请柬,又在白天鹅酒店订好了包房,开席时间为晚上六点。
现在,“懂事”的杨迎春想“偶尔”一下了,还不仅仅局限为“撒娇”。
我不喜欢她越过“撒娇”的界限。两口子的日子,还想过,就不该真格的生气较劲。倒不是说两口子就没值得生气较劲的事,而是生气也好较劲也罢,除了耗心力伤感情,屁用没有。我主张,夫妻间要无是无非,睁眼闭眼,糊糊涂涂,马马虎虎。否则太麻烦。当然了,婚姻本身就是麻烦,而放弃婚姻,独处一生,同样也有许多麻烦。婚姻是为化解独身的麻烦而成立的,但它又生成新的麻烦,就好像,不工作有没有收入的麻烦,可工作,又有上班下班行路的麻烦,受人管束丧失自我的麻烦,处理人际关系的麻烦……麻烦都是自己找的。生活里,麻烦之所以层出不穷,就在于人是一种长于“找”麻烦的动物。人很聪明,但聪明总被聪明误。为了解决一些麻烦,就制造出另一些麻烦,然后再解决,再制造,一个人的生命过程,就是不断地以此麻烦克彼麻烦的麻烦过程。这没办法。关键是,既然麻烦都是自己找的,一个人,选择了什么麻烦,就得负责任地面对什么麻烦。我选择了婚姻的麻烦,那我就得接受杨迎春的“偶尔”“撒娇”,不喜欢也得接受。我通情达理,总是尽量去理解她。她这种女人,把相夫当成全部寄托,结婚十年的纪念活动,对她是桩天大的事,她斤斤计较没什么不对。我从后面把她抱住,阻止她穿衣服。我马上要出门了,一走那么多天,我不想与她悻悻而别;另外,我们将多日不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我得禁欲多日,为这个,我也得赶紧把她哄好,弄上床去,让她陪我做一番爱。
我性欲不强,有时听人吹床上功夫,我都自卑。如果他们标榜的高标准属实,那我只算低标准男人。近几年,我一般每周做爱一次,时间是周末;只是这几天,休假赋闲,没什么压力,做爱周期才略有缩短,每周由一次增至两次。我和杨迎春,前天的确做过爱了,眼下的需要还不强烈,真没空,也不至于欲火中烧,即使四周二十八天,一挺也就挺过去了。我是说我。可我感觉,近两三年,杨迎春性欲越来越强,起码比我强一大截,她对我信赖尊重崇拜的减弱,很难说与我们床上兴趣的不同步无关。我估计,我若有能耐天天折腾,她准有热情日日迎候。她刚才的表现,就说明问题。她穿戴完毕要出门了,可我动议一出,她立刻宽衣解带。如此说来,我把我主动哄她说成是为她,是尽丈夫责任,不算强词夺理。女人天生含蓄,其性欲需要,不像男人那样能量化着满足,有时她们既渴望又拒绝的表现,不应简单地视为虚伪。我懂这个。所以,我考虑到了杨迎春的需要,甚至更多考虑的是她的需要,但又不提她,只说我,这不是我担心她虚荣受伤的权宜之计。
我搂着她,亲胸罩带在她背部勒出的浅痕。我赖叽叽地说,春儿呀,我得出去那么长时间,你不可怜我呀,憋死我你就成寡妇啦……杨迎春又绷一会,就绷不住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了,她说,我对无爱的性没兴趣。我说我怎么不爱你了,我一直把你当宝贝呀。她说那是表面,装的,只是嘴上宝贝;结婚十年多大个事儿,你让我一个人庆祝。我说这不没办法吗,你怎么不理解我工作呢。她说我也不是不理解,是还有别的,你以为我傻吗,许多细节我没注意吗?于是,她端出一堆证据,以证明我多么不在乎她:说哪回我应该对她笑没笑,而哪回我应该摸她没摸,又说哪回我的做爱明显敷衍,更主要的是,对她的事业不光不闻不问,还冷嘲热讽,讲到气头上,她流着泪说,晚上她也不去白天鹅了,就让那些应约而来的朋友自斟自饮……“懂事”的杨迎春也能无理取闹,让我感触颇多,我理解了,在sbs的学员资格要求中,为什么会有那么荒唐的条款:“有婚姻,但无离婚史。”一个能混来sbs学习资格的后备干部,年龄总得三十大几了,而多数三十几岁的已婚者,有个三五年婚史十分正常。一个人,在婚姻里待三五年了还没离婚,多少能证明,处理棘手问题时,该人有一定的技巧与能力。这世界上,最棘手的问题之一,肯定就是夫妻关系。
我一婚十年,这能证明,我处理棘手问题的技巧与能力应该不差。此时是例子。
此时,杨迎春向我絮絮发难,我并不接招,直到她自己都说烦了,我才话头一转,去谈别的。我谈大道理。利用大道理化解危机,是解决问题的招法之一,就好像,诉诸武力解决问题,也是招法。对杨迎春我不用武力,对别人也不用;武力解决问题是我的间接经验,我的直接经验,是讲大道理。大道理有致幻作用,容易让人思维混乱,神经错乱,意识纷乱;只有让别人乱成一团,自己才好乱中取胜。我把我那部门领导的好,就得益于这一招法。我把嘴贴近杨迎春耳边,也是絮絮而谈。我先夸她这小思品专家思想品德多么高尚,给她戴上高帽,然后再东拉西扯,说古论今:我讲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而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讲组织原则,讲工作纪律,讲相对的自由,讲绝对的责任,讲董存瑞单手托起炸药包,讲邱少云烈火烧身不动摇,讲报纸电视上感动中国的普通百姓,讲私下传言里影响民生的政治名流,讲平平淡淡才是真,讲爱江山更爱美人,讲最浪漫的事,是我陪她慢慢变老……讲大道理好处无数,但也有毛病,毛病之一,是容易把自己也讲兴奋,一兴奋,难免忘乎所以。我就有点忘乎所以了,说到最后,没忍住,竟顺嘴提到了sbs。好在眼下我还是sbs的局外人,没什么忌讳,就告诉杨迎春,把这一个月一学下来,我就等于有了护身符、保护伞、升迁的阶梯和免罪的金牌了。在讲的过程中,我还试试探探地伸手动脚,从杨迎春的头发肩膀乳房,一直摸到大腿屁股耻骨。果然,她的反抗,只相当于姿态了。
“可你,你爱我从来没实际行动。”
“是呀是呀,我做得不好,所以我现在就想行动。”
“讨厌!不是这种行动。”
“那你说,我怎么行动?”
“你一回都不陪我看团团圆圆,让别人怀疑,我连老公的思想观念都转变不了,连老公都不支持我工作,我的事业还做得下去吗?我对团团圆圆的关心算纯粹吗?”
“这——”
她一提团团圆圆,把我欲火都浇灭了,我的努力功亏一篑。可她那边,更来劲了。
“团团和圆圆,是我的赌注!如果这辈子我真能在小思品领域搞出点名堂,那就是让他们兄妹由一对智力的弱者变成道德的强人,让奇迹出现在他们身上……”
团团和圆圆,同姓潘,是自小长在福利院的两个孩子,一对智障双胞胎兄妹,杨迎春通过他们搞小思品研究,快五年了。最初她选择他们当教化对象,我没反对。她们思品所规定,评副高以上职称,必须有属于自己的“试验田”。团团圆圆是杨迎春的“试验田”。可评上副研后,杨迎春仍未放弃那对白痴——放弃的话,所里也不会指责,别人即使拿非白痴当“试验田”,评完职称也都放弃;“试验田”的意义不是教学试验,是高级职称的资格砝码。杨迎春在那对兄妹身上,花的是真工夫,她认为,她能在他们身上创造奇迹,能让他们成为思品典范。而最近,所里果然也开始关注她的“试验田”了,不久之后,暑假期间,有个全国性的思品节,要在沈阳举办,所里打算把杨迎春的“试验田”作为那个节的献礼项目。杨迎春说,所里已拨出专款研究她的成果,还经教育局和教育厅推荐,向教育部报了她的材料。据说,往北京跑几趟后,所长老陆已与部长秘书搭上关系,都请秘书洗好几回澡了,那秘书,也拍了胸脯子答应帮忙,说要时刻把那材料带在身边,选个部长高兴的时候,让部长顺手签字批复。老陆说,只要部长大笔一挥,所里就能申请到额外的研究专款。前些日子,老陆还请《思品教育》杂志的记者来过沈阳,写出了全面报道杨迎春在所里正确领导下对团团圆圆这对智障双胞胎兄妹因材施教的长篇报道文章《迎春启示录》,现在,五千块版面费已经汇去,载有《迎春启示录》的那期杂志,两个月后,在思品节期间即可面世。《思品教育》总编对杨迎春的事迹很感兴趣,他建议老陆,在如今这个地球村时代,应该把杨迎春的经验推向世界,造成国际影响。他说,在国内,能得到部长批复的事迹,能被《思品教育》报道宣传的事迹,都太多了,不是党和国家主要领导指示过的东西,人们已经不再重视。而把杨迎春的事迹推向世界,比部长签字,比在思品节上献礼还重要。倒不是为了让全世界的思品教育都学杨迎春,是出口转内销一下,更能刺激国内各级领导对杨迎春事迹的无条件接受,那时候,上边再给所里拨经费,可就不是三万五万了,百八十万都有可能。那总编说,思品节的口号是什么?思品搭台经济唱戏嘛,你老兄要是用活这个口号,来个国际扬名国内敛钱,要胜别人多少筹呀!老陆都流涎水了,但不敢相信有那可能,谦逊地说,就两个傻子,怎么推向世界。《思品教育》总编哈哈一笑,老陆呀老陆,傻子才是你的优势嘛;老外喜欢整景做秀对吧?最大的景最大的秀,不就是儿童和残疾嘛。你们杨迎春这事,好就好在把儿童和残疾搅一块了,是个什么社会制度都认的猛料。只要你这《迎春启示录》能摆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大板台上,能让联合国官员盖章签字,哈,老陆你可就牛逼大啦!那总编同时表示,老陆只负责把文章译成英文就行,沟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事,他来帮忙。他说其实老外特别好唬,两根东北人参就能拿下,弄个外国批复,肯定比弄个国内批复省钱。老陆从北京一回沈阳,就把《迎春启示录》的清样给了杨迎春,让她找我当义务翻译。我说这是公家的事,老陆可以找专业翻译。可杨迎春也像老陆那么理直气壮,找专业的,至少得五百。我哭笑不得,说你们一个世界级项目,连几百块钱都舍不得投,这不胡扯蛋嘛。我想,她今天的借题发挥,也与这个有关。她的同事都知道我英文好,可帮她搞点翻译都不肯,这让她面子太过不去。
“……告诉你吧,我不是只能做饭收拾屋子当家庭妇女那种人,我的四年教育学没白学,它们早在我心里潜移默化地发生作用了。人活一辈子,就应该干点什么,我想成为苏霍姆林斯基那样的人,赞可夫那样的人,蔡元培那样的人,陶行知那样的人,魏书生那样的人……错了吗?可你,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却一点不支持我,光给我泼冷水,都快五年了,你就是最开始陪我去看他们两次——只有两次!”
说着话,她突然起身,伸手拎过她的小包,从里边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使劲掂。我知道,那口袋里装的就是她打算让我翻译的《迎春启示录》。她冲动的表现我看去眼熟,后来想起来了,很像我一个搞传销的中学女同学要拉我入伙。我不想激发我老婆的传销潜质。我把她揽在怀里,舔她泪水。
“春儿,你是个白痴,是个比团团圆圆还傻的白痴……”
“你——你少碰我!”我这话说得挺狠,杨迎春又急了,比刚才还急。我没让她挣出我怀抱,也没让她抢走那个上面写有“迎春启示录”几个大字的牛皮纸袋。《迎春启示录》我看过,写得神神叨叨,我当时就说,瞎白话,三分之二都不靠谱。杨迎春脸红了,说你懂不懂啥叫导向?宣传这东西,不在事实,主要在思想内容是否积极有意义。
“别动,听我说完。我得再看看它——春儿,但你是我老婆,你怎么白痴怎么傻,也是我老婆,所以,我对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表示歉意。我保证,等我从张集回来,至少每个月,都陪你看一次团团圆圆……”
“你——真的?”杨迎春也只配搞小思品研究,她与孩子一样好唬。她转过身,不相信地看我,然后就信了,就被感动了,一下下亲我,把鼻涕眼泪弄我一脸。“你说话算数,一个月一回。”
“当然,一直到你放弃他们。”
“不会的,我不会放弃他们。思品节之后也不放弃,联合国发文了也不放弃……”
“这东西,我带张集去,能行的话,我给你翻……”
“你——哎呀老公好老公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来老公,来干我老公,你好好干我爱死你了想死你了……”
在此之前,我俩都半裸着,一个光下身,一个光上身。现在,我们直起身子,分别把身体的另半截也暴露出来。我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做一番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