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姐姐醒来，是我们回到紫玉山的第三个晚上。

我正坐在姐姐床头，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却听姐姐咳了一声。然后那一向惨白的脸庞现出了一丝丝红晕，姐姐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灵美的眼。

我激动万分地握住姐姐的手：“姐姐，你终于醒了！”

姐姐先是有些迷惘地打量了整个房间，然后看着我的目光一点点有了神采。

“阿瑶？”她这样说。

姐姐醒了。

姐姐终于醒了。

“不哭。”姐姐伸出一只玉手，摸了摸我的脸，“我睡了很久么？”

“是很久很久很久。”我说，“姐姐，你先休息一阵，我去准备点吃食给你。”

说罢，我奔出房间，一脚踹开韩彻的房门，说：“姐姐醒了！！！”

“醒了？”他不咸不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似乎对这个消息没有半分惊讶地说道，“我去煮粥给她。”

诚然，我对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很是愤懑：“姐姐醒了，你就这个反应？”

“那你不要粥？”他要挟一般眯起眼，反问道。

霸气顿时侧漏，我立刻隐去眼里的怒火，取而代之以狗腿而虚伪的笑脸：“要要要，嘿嘿，我去看姐姐了，你加紧煮。”

他的眼里也浸了一抹笑意。

回到姐姐的房间，我小心翼翼地将姐姐扶坐在床上，动作温柔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姐姐虚弱地冲我笑道：“阿瑶，我没这么脆弱……”

我当仁不让地说：“我生病时都是姐姐照顾我，如今姐姐生病，自然是我要照顾姐姐的。”

姐姐闻言，目光柔了许多，轻轻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笑容虽淡，却也很让我暖心，我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姐姐昏睡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现在我们已经回到了峦国的紫玉山，韩彻正在帮姐姐熬粥。”

姐姐一听“韩彻”，语气一禀，“你说韩彻？断鸿将军？”

“断鸿？”倒是我摸不着头脑了。

“阿瑶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么？韩彻一夕之间扫平靖国延国边界的鸿州六郡，故得皇上赐名断鸿将军。”

断鸿，这样森森然的名字，果然适合那台冰箱。我冲姐姐点点头，道，“姐姐昏迷之后，刘济当上皇帝，韩彻便辅佐成安王造反。”

“造反？”姐姐有些疑惑，然而却并未表现出过分惊讶。

“嗯。我慢慢说给你听。当**救出了傅流渊……”

就这样，我将苏羽昏迷后的是和盘托出，只是刻意省略了傅流渊对我的一段“倾慕”，以免尴尬。

然而姐姐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一些。

“阿瑶，现在傅公子……可还好？”听完我的经历复述，姐姐最关心的问题竟然还是傅流渊。

“我不知道。”我移开了视线，不敢正视姐姐的眼睛。

过了一阵，姐姐又问：“那……阿瑶，你仍是心系魏清然么？”

“现在仍然牵挂。”我顿了顿，坚持诚实的美德，更不愿意隐瞒姐姐，“只是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药。”

姐姐听我说完，锁眉沉默。

“粥来了。”我与姐姐正在沉默，韩彻却恰到好处地端着粥走了进来，顺道替我解了个围。

我接过韩彻手上的粥，正打算喂姐姐，却又被姐姐自己接了过去：“我自己来。”

我便也不再强求，和韩彻一同看着姐姐喝粥。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然而这一次，是韩彻首当其冲地打破了沉默——

“其实这几日，我的探子知道一些消息。”

姐姐停了手上的动作，我也情不自禁地看向韩彻。

“什么？”我与姐姐异口同声地问，言语之间亦同有几分急切。

韩彻望了望姐姐，又望了望我，最后将目光移至别处，声沉如铁地宣布：“刘宣造反成功了。”

只这一句话，“咣——”一声，姐姐手里的碗，打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