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韩彻那次莫名其妙的一吻之后,我就被人从密室带进了一个整洁的房间。韩彻甚至还派了几个不会说话武功却很好的丫头来保护我,而房门口也守着两个功夫上乘的男人看守我。
不再被挂在铁架子上,对我来说,是个好事。可是这好事来的这么突然,就不那么好了。
因为我越来越难以理解韩彻的想法。
猜不透他的想法,我却也不那么在意,我更在意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我总是持有一线希望,得到贪官的帮助,可是到现在为止,我的一切还是被韩彻掌握在手里。
这日下了很大的雪,我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却听见房门被人打开,抬眼一看,韩彻一袭黑斗篷,头上身上全是雪花,就这么自然地走了进来。
“你你你……你出去,我还没起床……”毕竟这里是韩彻的地盘,我的正当要求也显得很没有底气。
韩彻直接无视我的正当要求,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吩咐旁边的丫头:“帮我拿两个手炉来。”
旁边那丫头恭恭敬敬福了个身,便出去拿手炉了,留下我和韩彻二人面面相觑。
一时无言,过了一阵,小丫头匆匆走进来,递给韩彻两个手炉,又匆匆退了出去,临走还带上了门。
“冷么?”韩彻毫不在意正在被窝里朝他翻白眼的我,顺手递给我一只手炉。
我小心翼翼探出一只手接过,时刻提防着他的行动。
他却十分变态地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我已经知道你怕什么了,你还想赢么?”
我浑身一哆嗦,轻轻咽了口唾沫。
即便我现在没有任何束缚,想要打赢这只冰箱,难度系数仍然是10,我不打算挑战高难度的事件。
索性明目张胆地往床内侧挪了挪,生硬地转移话题:“几日不见,你愈发丰神俊朗了。”
咳咳,怎么我每次一紧张就用词不当?他听到又会作何感想?
小心翼翼地望了眼他零度不结冰的眼神,里面似乎有玩味的意思。我把心一横,索性又一次更为生硬地转移下一个话题:“没想到都下雪了,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
他的眉毛抖了抖。
我努力地又往床内侧挪了挪,却发现已经挪到不能再挪了。
“我与魏清然的决战,就要到了。”他直接无视我苦心经营的岔话题工作,撂下一句狠话,兴味十足地旁观我的反应。
“看来你的死期快要到了。”
面对我的讽刺,他习以为常般并未太过愤怒,而是自顾自地对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对魏贪官来说,胜利是常事;对你来说,失败是常事。”我冷哼一声,表情颇像一只得意的母鸡。
韩彻静悄悄地在我旁边释放冷气,一言不发。
玩笑似乎开大了,我有些害怕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一如雪峰上的坚冰。
“其实那个……”我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类似于安慰地对他说,“不以一次成败论英雄,所谓输赢,计较了太多反而不好。事情皆有正反两面,他看似赢了的时候,或许也输了很多。”
这样一说,真是得体又大方,我的语言艺术真真修炼的炉火纯青。
但愿他听了可以平息怒火,把我的小命留到贪官来救我之后。
沉默,沉默。
沉默加上沉默等于更沉默。
正当我以为会在沉默中死去的时候,韩彻突然在沉默中爆发了,咳咳,不是爆发,只是打破了沉默而已。只见他扬了扬眉,仔仔细细地望着我,幽幽地说:“若是用你来换取这一战的胜利,魏清然会不会投降呢?”
“不会。”我想也不想,坚定地说,“你最好是做个君子。”
韩彻冷笑一声:“难不成魏清然还是个君子?”
我亦冷笑,点头。
他哼了一声,不明所以地夺门而出,临走前还放下一句让人回味无穷的话:“他即便是君子,也只是个伪君子。”
说完,随着周身冷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这一消失,就消失了三四天。
这日,我望着渐渐下山的太阳,低叹了一口气。
自从韩彻带着冷气消失之后,我便开始巴巴望着太阳过日子,只有看见日升日沉,我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失。
他和魏清然的决战,究竟是什么?
这几日,我也算体会了人世间一半以上的疾苦,被虐,被关,被禁足,被强吻。然而我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不畏强权、勇敢抗争的一副铮铮铁骨。
尽管在心里诅咒韩彻千百次,我仍私心期盼他能尽快带来关于外界的消息。
天色渐暗,我也寻思要上床睡觉,却听见楼道上传来脚步声。
然后房门外有守卫的请安声:“见过韩将军。”
我立刻来了十二分精神,三步并两步就直接帮韩彻开了门,看见韩彻一脸凉气,我甚至还能死不要脸地堆起一副笑容:“韩将军您终于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他那凉气骇人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愣神,然后似笑非笑地抽了抽嘴角,走进房间。
我赶忙狗腿地为他倒了杯茶,就差没吠上两声了:“韩将军,您的决战结果如何?”
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听到“决战”二字的一刻瞬间石化,气温骤降,冷气释放……而我也开始了汗毛起立、细胞跳舞……
我是不小心按动了速冻开关了么?
“你就对魏清然如此上心?”他答非所问地讽刺一声,淡淡喝了口茶。同样是喝茶,魏清然那是一个优雅从容,韩彻这叫一个僵硬生冷……
两相对比,我对魏清然的思念之情更甚,索性直截了当的回答:“是。”
他周身的冷气顿时有冻结的危险。
“我自然来了,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结果。”突然,他这样说。
我心里一紧。
“我——输——了——”他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却又反似松了口气,“可惜,还是输了。”
我亦松了口气,竟然要落下泪来。
深呼吸,我克制自己的情绪,静待他的下文。
只见他放下茶杯,补充解释:“魏清然很会揣度人心,竟算准了刘宣对我的怀疑,来了招计中计,反引我入瓮。”
这一次,韩彻没称刘宣成安王,而是直呼其名。
看来已经心灰意冷。
既然知道结果,对其间详细过程也不再纠结,我索性静下心来,细细打了遍腹稿,我出声安慰道:“伴君如伴虎,你也就宽了心吧,早日将我放了,然后告老还乡,兴许还能留住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真君子就要愿赌服输。”
他听完,目光一沉,似乎是被我戳中了心事。
难道他真会放了我?我心里悄悄的欢喜了一小下,却被他接下来的言语彻底浇了盆透心凉的冷水:“我不会放了你。”
唯一的希望破灭,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鄙视他一下,却听他又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我说:“除非,你与我一同隐居。”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问得吓到当场,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向与他相反的方向退了几个小龟步,语不成句地回答:“其实,把输赢看的太重,对身体很不好……你瞧,你的神经系统已经紊乱,说话都……有点……有点糊涂了……”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我,眼神里竟然也出现了类似于温度的东西,只听他又一次认真而严肃地说:“我不糊涂,苏瑶,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爱上我。”
这……
我又往后退了几个龟步,循循善诱:“你一定是太想赢魏贪官了,可是感情这东西可没有输赢之分,我既然已经钟情于他,你最好还是……最好还是……最好还是明哲保身吧……”
靠,明哲保身个什么,这种关键时刻我也敢用词不当!
我却也顾不得用词当不当,干脆再给他加一棍子打死算了:“我身在韩营心在魏,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爱上你,你死了这条心,放了我,大家交个朋友,和气生财……”
他刚还有些温度的眼神顿时又结了冰,留下一句冷哼,凉凉地走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
韩彻给我的心理阴影还在,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还真是惊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