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彻走后没多久,我刚打算睡觉,却听窗外有些微动静。
片刻之后,窗户里飞进来一个人。
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被黑布遮住大半面容。
“你……你……你是谁?!”我被忽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
却见那人用手迅速将面上的布一揭,嘴里还阴测测说了三个字:“陈——贵——德——”
我眨了眨眼睛,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飞快扑了过去,抱住陈贵德,带着哭腔抱怨:“你这些天干什么的?现在才来?臭棺材脸,破棺材脸,你知道我这几天多惨?!”
他一言不发却也任由我抱着。
我把激动地鼻涕糊他衣服上,然后抬头,对他诡异地挑挑眉,又重重点了点头:“事不宜迟,走!”
也许是我的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总是一脸僵硬的棺材脸也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肌肉无奈的抽了抽。
又见到棺材脸,真是温馨啊。
我和棺材脸破窗而出,却见门口两个武功非凡的守卫已经被棺材脸放倒,便于棺材脸无所顾忌地飞上了房顶。
棺材脸正要再飞出墙去,却被我拦住。
我阴险地笑了笑,然后森冷地对棺材脸说:“你身上可带了点火的工具?”
棺材脸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只火折子,镇定自若地陈述:“主人让我带过来,说你一定会要。”
魏清然,竟然对我如此了解?
于是我逃出去的这一晚,韩府燃气了漫天的火光。
据知情人士爆料,此次失火为蓄意纵火,原因可能是报仇雪恨。
回到魏府,我立刻满怀期待地去找贪官,推开书房的门,没看见贪官,却见傅流渊正在书房里急躁地来回踱步。
听到门开,傅流渊立刻急切地向我望来,那眼神停顿了二十秒,仿佛确定了我是我之后,他方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捉住了我的一双手,眼神炙热语气温柔地说:“阿瑶,你总算回来了。”
原本应该是和魏清然演上一出小别胜新婚,结果却突然转台变成了一出和傅流渊别后重生喜极而泣的戏码,我委实有点迷茫。
然而即便我眼神迷茫难以消化地望着傅流渊,他依旧可以很好的活在他自己的世界。只见他的脸上突然现出几分羞恼的红晕,急急地松开了我的手,甚至还自顾自解释道:“我……我只是……只是太过高兴……”
我这才如梦初醒地答他:“无妨,无妨。”
“今日……今**特地……在此等你。”他略显慌乱地说。
我心里有些感动,却又因为魏贪官不再而有些失落,两厢情绪冲击之下,竟然也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巴巴地看着他。
他脸上红晕又晕了几圈,躲闪了我的眼神,说:“既然阿瑶……已经平安归来,我就先……就先回府了……”他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书房。
一时间,这书房便只剩我一人。
我呆呆看一眼魏清然时常坐着练字的书桌,又呆呆看一眼魏清然时常品茶的那一张椅,心里一痛,险些要落下泪来。
先前韩彻对我百般羞辱,我也都硬撑着没掉过一滴泪,此刻却难过得无论如何都再也忍不住。
只因为——
魏清然,他不在这里。
连傅流渊都知道我今天会回来。是他派了陈贵德来救我,就一定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可是,他不在这里等着我。
他不在。
我蹲下身,双手抱住一双腿,鸵鸟地将头埋进膝盖。
先是忍不住地沉默啜泣,情绪一被带动,竟然慢慢演变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地嚎啕大哭。
该死的魏大贪官,讨厌的魏大贪官,没有人情味的魏大贪官!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心里不断地骂他,委屈愈演愈烈,全化作泪水,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就这么哭了很久,直到——
“吱——”身后书房的木门被人推开,发出一声细长的声响。
一串沉静且从容的脚步声渐渐落到我的面前。我的哭声随着那串脚步声兀自戛然而止,一时间却也不敢抬头去鉴别来者何人。
也只有魏清然可以走出这样附庸风雅的脚步声。
这样一想,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想要给魏清然展示一个最委屈最无奈最悲伤又最可怜的哭脸。
却在抬起头的一瞬——被不明物体舔了个正着。
我恶心地细细看了看,才发现那舔我的,正是走路不带声、贪吃又爱睡、体重超标又不注意运动的贼猫——球球。
我赶紧恶心地用袖子擦脸,却见那球球也十分嫌恶地白了我一眼,然后跳到某人的脚下,蹭了蹭某人的裤脚。
它竟然也敢嫌弃我!
我怒了,龇牙咧嘴地对球球发动表情攻击。
头顶在此时传来了魏清然的笑声。这是我印象中第二次听到魏清然毫无保留的笑声。
魏清然轻轻蹲下身,优雅地用手拭去我脸上混杂了球球口水的眼泪,用那欺骗世人的温柔嗓音说:“瑶儿,这几**和球球着实很牵挂你。”
我望进他的眼睛,却看不清那眼睛里面的情绪。
“你骗人!”我孩子气地对他吼了一句,不看他。
“没有,”他并不在意似的微微一笑,老老实实地说,“我从来不会骗你,你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继续赌气。
“傅流渊知道我今夜派人救你,执意要在这里等。我便顺水推舟去接了球球,想给你个惊喜。”他再次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只不过那球球的口水攻势着实没给我什么惊喜。
“真的?”
“真的。”
“那……那你听见我哭了?”
“听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
“大概知道。”
这么老老实实的一问一答,让我登时窘得又将头埋回了膝盖。
真丢人啊。
丢人得我都不好意思再面对他了。
正在我陷入挣扎无颜面对世人的时候,魏清然洞悉一切地声音传来:“不丢人,瑶儿这样,很可爱。”
然后我听见球球,很贼很贼地喵了一声。
脸上便像起了一把火那样烧了个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