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的性格,骨子里更是接受和被动的,对待感情尤其如此,缺少誓在必得的霸气,缺少死缠烂打的坚持。
虽然在与邱欣的这段感情中,他努力地改变着自己,努力地主动和不放弃,但,那终究不是他的本性,加之邱欣斩断一切的快剑,让方宇只剩了接受的份。
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令邱欣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原因也就不重要了。
从那日起,方宇开启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模式。
几乎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酣睡中,像是疲累了太久的补偿,怎么睡都睡得着,怎么睡都睡得香甜,怎么睡都睡不醒,睡得不舍昼夜。
鉴于院子里关心他的人会不时过来叫门,为了睡得更完整,他索性连门都不锁了,谁有事便进来吧,反正他睡着的时候没有人能叫醒他。
一个人的日子,真是自在,不管不顾地赖在床上,饿了随便吃点什么,醒了发会儿呆再睡……不用跟谁交待,不必对自己这样不上进的生活心存羞愧,甚至因为不需要多少钱,连股票都不用再多关注……
方宇开始这样“天下本无事,何必自扰之”地度日,放逐了自己,放逐了时间。
直到有一天,李卫来了。
此前,周小洲跟萧笛聊天的时候,得知了方宇的变化,又转告了李卫。
李卫趁着休息日赶了过来。
萧笛随着李卫进了屋,李卫看方宇睡得香,先是坐在旁边等着,等了半天,不见他动一动,又走到床边轻推着叫他,叫了半天也没有应声,一狠心,“啪”地一下打在方宇肩上,方宇晃了晃还是睡着,李卫有点急了,拿了本书直接往方宇身上砸了去,砸了几下,方宇终于有了反应,“哼”了几声,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李卫,又要闭上眼接着睡似的,李卫又砸了他几下,故意逗他:“这么能睡,你怀孕了!”
方宇还是没反应,倒是萧笛被李卫的话逗乐了,等李卫拿起书又要砸下去的时候,萧笛迅速过来挡住了,说:“别砸了,当心一尸两命!”
话音落了几秒钟之后,方宇的肩一下一下地抖了起来,像是哭,又像是笑,他的脸埋在枕头上,看不到表情,李卫使出力气把方宇的身子翻了一半,才发现他居然在笑……李卫拿着书又砸了他一下说:“把别人急死,你倒笑上了!”心里却松了口气。
李卫冲萧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然后递给方宇一支烟,方宇接过烟拿在手里,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
李卫说:“哥们儿,别睡了,陪我聊聊。”
过了一会儿,方宇终于支着胳膊坐了起来,点上手里的烟,对着窗的方向,抱了双腿团坐着抽烟。
一支烟的时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待方宇手里的烟抽完了,李卫说:“咱出去吃点饭,你……把胡子刮刮。”
方宇又坐了一会儿,果真去洗脸刮胡子了,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方宇,皮肤干净白暂,五官轮廓倒似比之前更有一分迷人的俊美,加之长久未理的头发,竟带出几分搞艺术的特质,李卫不禁感叹:“这睡觉,还真是养颜啊!”
方宇淡淡地问:“想吃什么?”
“随便,主要是聊聊天。”
方宇带着李卫去了近处的中餐馆,点了菜,要了酒,吃了几口菜后,李卫问:“听萧笛说你没白没黑地睡了不短的时间了,怎么了?”
方宇的回答一如从前的简单:“困。”
李卫放弃这种问法,说:“萧笛跟我说你跟邱姐的事了,你们俩现在分开了吧?。”
方宇不言语,用筷子夹弄着碗里的一片菜叶。
李卫说:“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方宇的筷子停了下来,拿起酒低着眼喝了一口。
李卫接着说:“那天你帮你姐搬家,我不是去找邱姐了嘛,跟她聊了半天,聊到你,也聊到萧笛,当时我不知道你跟她是那种关系,所以,可能我说的那些起了负面的作用。”
李卫停了一下,说:“”那天,我和邱姐一起吃的午饭,吃饭的时候,聊到你,邱姐问我知不知道你胳膊是怎么受的伤,我就讲了紫君去找你,你又在送紫君的时候被玻璃砸伤了,邱姐说你胳膊里有异物,我就说你当时没有去医院,胳膊里面可能还有碎玻璃没处理。后来邱姐又问起萧笛,我把萧笛跟紫君长得相似的事就说了,还说你有一次把她当成了紫君,直勾勾地看得萧笛都害怕了,最重要的是……后来我说你看了好几天的房子最终还是租了萧笛家的房子,还问邱姐你和萧笛会不会是很有缘份,当时也没觉得她听了这些话之后怎么样……”
李卫说这些的时候,方宇很安静地听着,渐渐明白了邱欣写信的原因。
李卫长叹一口气,带着歉意说:“如果你和邱姐就是在那之后分开了,那很有可能就是我说的那些话导致的,这事怪我,搅了你的好事,我已经想好了,下午就去跟邱姐解释解释。”
方宇一听李卫要去找邱欣,这才开了口,轻轻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没必要了。”
李卫坚持说:“还是有必要的。”
方宇抬了眼,沉静地看着李卫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就算是你真去找她,也改变不了什么,真的,你没必要去。”
李卫拿起酒杯晃了晃,问:“不去也行,但你得答应我,别这么傻睡了,过正常人的日子,行吗?”
方宇笑了笑说:“我要是睡够了的,想再睡都睡不着了。”
“那你什么时候算是睡够了?”
“睡不着的时候就算是睡够了。”
李卫苦笑:“你这不是跟没说似的嘛!”
方宇笑着喝了一口酒,说:“其实这么睡睡挺好的,什么也不用想了。”说着,给李卫倒满酒问:“你现在怎么样?”
一说到李卫自己,他摇头叹气地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呀!”
“怎么了?”
“本来想单干,周小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俩为这事吵了好多回,我也能理解她,现在每个月要还房贷,我要是自己单干,万一赔了,可能房贷都没钱还了。哎!不单干吧,有些项目单位不支持,再加上经济不太景气,也赚不了多少钱,反正就是每天为钱发愁。这结了婚之后,就觉得比单身那时候过得累心。”
方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了半天才说:“钱我这儿有,要是你想干点什么事,先从我这儿拿。”
李卫笑着看方宇:“有你这话就够了,借钱这事是救急不救穷,我现在是穷啊。”
方宇又安慰他:“熬些年,总有头的,只要两个人都好好的,别的都好说。”
李卫还是叹气:“要说我们俩倒是感情挺好,她挺疼我的。”
说完,摸了摸肚子觉得已经吃不下什么了,再看看方宇,也没见他吃什么,便问:“你这每天睡的连饭量都小了。”
方宇一笑说:“天天躺着不动,再一天三顿,顿顿吃上几碗甘饭,还不得长成球。”
李卫觉得方宇的情绪似乎好些了,此行的目的也算达成得差不多了,便说:“那我可回去了,你呢,也别再那么傻睡了。”
方宇站起身,说:“放心吧,我没事。”
李卫又追问了一句:“跟邱姐的事,真的没戏了?”
方宇苦笑着“嗯”了一声,心里酸酸的。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餐馆,便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