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鸿见她离去,从榕树后走了出来,这时,却见道路另一方向一女两男骑着马匹往这边而来。
至近处,贺君鸿定眼一瞧,瞧见中间骑白马的女子眉间一粒胭脂痣。观其样貌,她的姿容却多是承袭楚伯母,轮廓眼睛却不似楚伯母也不似楚伯父。听楚伯父楚伯母讲过她的容貌皆承袭她外婆逍遥岛岛主夫人善姝,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她的姿容实是美极,确是当世少有的美人,看得他脸红心跳,脸颊滚烫,心似要跳将出来一般,忙竭力按住,压下心中悸动。
那女子显然就是楚翼龙紫菀夫妇的女儿楚云雁,想必两边骑马的少年便是贺叶之,贺箮之两兄弟了。
贺君鸿心道:想不到六七年过去了,她竟然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可人,与师姊的美大不相同,却也是个绝色美人,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恨当年那一巴掌的事。
再看看贺家两兄弟也长成个清秀的少年了。
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来玉溪做什么?楚伯伯怎么样了?我离开少林之事楚伯伯想必还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我?想是会的吧。
又心下纠结:那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呢?听楚伯伯说送我到少林后,他便要去安阳助什么将军退敌,现在西蒙军队还在紫林关外,想必楚伯伯如今也在安阳吧。我要不要去安阳看看他?而且我还未找到爹爹死因。
当初惠清和尚说他爹贪图荣华富贵,寺院里的大秃驴小秃驴名明里暗里都说他是小杂种,卖|国|贼。虽心中不忿,与他们争执理论了几回,也因此挨打受罚多次,却依旧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弄清,要不要去安阳问问楚翼,他在心中纠结着。
贺君鸿看着三人走远,带着这些犹疑回到了谷中。当晚便将自己决定去安阳看望楚翼的事情向玉晴柔说了出来。玉晴柔冷淡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去便去吧。”
贺君鸿知道她的冷清性子,她这样说了便是应允了。当晚便将要带着的东西收拾好了,第二日他辞别玉晴柔,雪姥姥,往安阳而去。
行了几日到得一集市,此时近午时,贺君鸿腹中有些饥饿,走进一酒楼,有小二殷勤招呼他到楼上。
贺君鸿在一处空桌上坐下,点了几样小菜,要了一壶酒,边吃边看看四周。一个坐在角落那桌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女子一袭橘黄色衣衫,腰挂长笛,脸上带着半块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颊。似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也向他那里瞧了几眼,便低头吃起饭菜来。
贺君鸿余光瞥见楼梯口一位粉衣女子进来了,那女子赫然是几日前高家庄穿喜服大闹喜宴的女子。
那女子走到另一桌坐下点了饭菜,吃了起来。没一会,又一个鹅蛋脸的粉衣女子上得楼来,她全楼扫了一眼,突地向一处桌上走去,那一桌正是先前瓜子脸的粉衣女子吃饭的那桌。只听后来的那个鹅蛋脸的粉衣女子道:“师妹,快走,师父来抓你来啦。”
“甚么?!”正在吃饭的粉衣女子听得她一说惊的站了起来。
“你快走吧,师父就快来了。”
吃饭的粉衣女子不再耽搁,当即跳窗而出,飞跃逃走了。贺君鸿心道:碧青漓要来。
没等他多想,一个穿着黑衣的美丽却带着阴狠煞气的女子上了楼来,正是千手观音碧青漓,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身材高挑的粉衣女子,走到鹅蛋脸的粉衣女子面前。碧青漓道:“那小/贱/人呢?”
鹅蛋脸粉衣女子脸露惧色,敛眉低首道:“师父。”
碧青漓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知道人刚走不久,她往碗中倒满了汤,端起碗往她头上倒去,鹅蛋脸的粉衣女子顿时被汤水淋了一脸。碧青漓重重将碗一放,哼了一声道:“她是你甚么人,你竟然连师父的话都敢违背。我要你去将她抓回来,你却帮她逃走。你是不是要我连你的手也给废了!”
鹅蛋脸粉衣女子惊惧害怕急急跪下讨饶道:“师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却听碧青漓身后的高挑粉衣女子讥讽道:“我看师姊没有甚么不敢的,师父的话你都不放在心上,竟然屡次帮那姓连的臭丫头。也不知道姓连的臭丫头到底给了师姊你甚么好处?”
只听碧青漓又道:“你去将那小贱人给我抓回来!她竟然敢私自偷拿我的毒经逃出来,实属可恶!若是你再帮她逃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鹅蛋脸粉衣女子听她这么说知道自己已逃过一劫连连寇首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徒儿这就去将小师妹抓回来。”她说完起身也飞窗离开了酒楼。
又听那高挑粉衣女子甚是不服道:“师父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她?她可是……”
“好了。”碧青漓斜睨她一眼,怒声打断她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最好还是将你那些小心思给收起来,若不然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高挑粉衣女子脸色一白赶忙低首道:“是,师父,徒儿不敢。”
“哼!”碧青漓哼了一声,袍袖一甩,一脸不快的离开了酒楼。
那瓜子脸的粉衣女子便是连云庄连氏夫妇的女儿连雨玲了。
连雨玲自从被碧青漓抓走后,怕碧青漓杀了她便一直装疯卖傻,问她父母是谁她也只装不知。
碧青漓见她痴傻也不与她计较为难,只是将她拘了起来。
后来她知晓自己误杀了连氏夫妇,心下已是悔恨。只是她心高气傲不愿承认,但对连雨玲她心中有愧,又见她已然痴傻,便收了她为徒,教她武功。但碧青漓还是不放心,怕有一天她不傻了知晓是她杀了她父母,来找她报仇,所以也不常教她。
而是碧青漓大徒弟严巧蕊私底下教她武功,因此连雨玲的武功不弱却也只是尚可而已。
这一次她逃出来是趁着碧青漓师徒三人出远门不在,才顺带偷拿了碧青漓的毒经逃了出来。
高家庄闹婚宴一事是连雨玲路上盘缠不够见有人家在办喜事,想着人都在前院吃酒菜,后院新房定是少有人在,便偷偷溜了进去,进到新房,却见床上坐着的新娘子正在偷偷抹着眼泪。
连雨玲一时好奇问及缘由,听那新娘子道她之所以嫁入高家是因为高家有他们家的把柄,她是被她父亲给卖来高家的。连雨玲心中气愤,侠义心起,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新娘悄悄送走了。
她转而想到高家庄做出这种逼人嫁娶的事情,想必也不是武林正派,家中的钱财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正经得来的,要不就去偷拿几袋金银珠宝,就算是散发给穷苦百姓也好吧。
打定主意,她便又回到了高家庄还穿了新娘的喜服,悄悄又溜进新房,将房中的金银珠宝近乎搜刮一空,若不是高家夫人怕新娘子腹中饥饿端了碗粥来,她怕是要将房内金银珠宝搜刮空吧。
之后她大闹喜宴,逃了出去,被高家弟子追到,与他们打斗了一番,最后被贺君鸿给吓跑了。
之后她骑着驴子一路向北,走了几日来到这座小镇集市酒楼吃饭,然后严巧蕊来到了酒楼告诉她碧青漓来了正在找她,要她快走,连雨玲才慌忙跳窗逃走了。
紧接着碧青漓和二徒儿倪虹裳来到,淋了严巧蕊一脸汤,训斥了她一番并命她去将连雨玲抓回来。这便是贺君鸿刚看到的那一幕。贺君鸿见碧青漓和她二徒儿两人离开了小镇才动身往北而去。
树木苍翠,鸟啼蝉鸣,山风轻拂,清凉舒爽,走在林间小道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中亦是拿着一根戏耍着。突听得前方转弯处有打斗声传来。
贺君鸿走近,在转弯的地方看见三个人正和一个人打。那三个人分别是楚云雁,贺叶之,贺箮之,而另一个人则是连雨玲。
贺君鸿见是他们四人,顿觉奇怪他们四人为何会打了起来。他抱手在那里观看好戏并不插手,直到看到连雨玲不敌三人他才出阻止。也用石子在他们三人的手腕处各点了一下他们手上的长剑脱手“哐啷”掉落在地。
四人齐看向他这边。连雨玲是惊讶那人是上次帮了她的人么?楚云雁和贺家兄弟则一脸愤怒的瞪着他。楚云雁眉宇一皱,怒声道:“喂,你这个小乞丐,干么多管闲事?”其实她并未瞧他不起,见他衣裳打着补丁,脸色漆黑,以为是丐帮弟子。
贺君鸿自从看见了楚云雁,贺叶之,贺箮之三人后,便用黑炭抹黑了脸,换了身衣衫,拿出一件陈旧的,洗的泛白的衣衫穿着,衣袖,胸口上还打了几个补丁,目的就是看看楚云雁还有楚翼他们的态度,试试他们阔别六七年以来,见到他如此落魄,是否依旧会收留他,关心他,也想让楚翼生出愧疚之心,往后对自己更好一点。
如今两人碰面,见她不识自己,依旧瞧他不起,心中如吞了一口黄连,苦涩难言,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气定神闲悠然踱步到四人面前,道:“你们三人以多欺少欺负她一人,我帮她又有何不可?哼,就许你们欺负人不许别人欺负你们么?”
“你!”楚云雁气得小脸通红道:“我们甚么时候欺负人了?要不是她无缘无故撞了我一下,也不道歉,我们会和她打么?”
贺君鸿不以为然道:“不就是撞了一下么又没把你怎么样,至于三个打一个么?”
楚云雁气的想破口大骂却被贺叶之拦住,贺叶之道:“这位少侠,不明白其中原委就不要多加指责。我们承认我们以多欺少是不对。”
“叶之哥哥。”
“大哥。”
“师妹,弟弟。”贺叶之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说话,二人不甘心的闭口,贺叶之又对贺君鸿道:“但是这位姑娘撞到我师妹却不道歉在先,是她先不对,我们才小小教训她一下。”
却听连雨玲嗤笑道:“你们这是小小教训一下么?若不是这位少侠阻止了你们,我现在已然受伤了。这还是小小的教训一下?再说了我不是道歉了么,是你们非与我计较。”
楚云雁冷哼道:“你是在道歉么?眼高于顶,倒像是我们的不是。让你受些伤怎么了?要我说最好让你几天下不了床。”
贺君鸿心道: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狠恶,可惜了这么一副绝美的姿容,竟是被她恶劣狠毒的性子给破坏掉了。她和师姊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不,我怎么能将她与师姐相比呢,这简直就是污辱了师姊。
“你!好啊,那就看看是谁下不了床。”说着四人又要打起来了,贺君鸿拦住他们道:“哎,你们能不能别打了。”
贺箮之道:“哼,你这小子还是滚远点不要插手此事。否则有你好看。”
贺君鸿挑了挑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道:“是么?那就看看是谁让谁好看。你们三人一起上吧。”又对要插手的连雨玲道:“姑娘不要插手。”连雨玲收剑,哼一声道:“谁要插手啊。”
楚云雁和贺家兄弟听他这么一说相视一看,举剑向他袭击而来,贺君鸿使出玲珑千影掌阻挡回击。
楚云雁和贺家兄弟三人得楚翼教导,楚翼对他们三人要求严厉,贺家兄弟也较吃的苦,虽然天资弩顿,武功也高于连雨玲一筹,只是连雨玲的狠恶却是他们二人比不来的。而楚云雁有父母宠溺,武功自是有些懈怠,所以逊色于两位师兄。
而贺君鸿天资聪颖,又得良师教导,武功自是比他们高强得多,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不消片刻,贺君鸿将他们三人的剑一齐夺下,三人很快败下阵来。
贺叶之暗道:想不到此人与他们一般年纪,武功却是高出他们许多,这一次希望他不会与他们师兄妹三人计较,若不然就麻烦了。又细观他面容,心道:这少年怎生这么眼熟,倒好像在哪见过。他想了想却是没想起来究竟在哪见过。
贺君鸿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眨了眨,道:“怎么样?还要打么?”
楚云雁和贺箮之甚是不服气的哼了哼。贺叶之道:“少侠武艺高强,我们不是你的对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为难这位姑娘,少侠也不要为难我们三人。”
“自然。”贺君鸿将长剑递给三人。三人拿回自己的长剑骑上马匹往北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