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借来的美梦
药店在我们楼下不远处就有,而且不止一家,走进一家“福康大药房”,一进去没几十平米大,“大药房”里面药品不多,其中满满一面墙摆着五颜六色的小盒子,远远看去像一幅印象派画作。
突然想到发标说过的一个段子,男人对女人抱怨,你说咱夫妻俩,也没整点啥情趣用品的。老婆说:咱有啊。说完去厨房拿来一个打蛋器!
于是我想象着这些盒子里装着一个个打蛋器……忍不住笑了。
“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药店服务员对我甜美地笑,笑得很奇怪。
我不知道她那样奇怪地笑是什么意思。我问:“医保卡能刷不?”身上的现金只剩下一百几十了,不能刷医保卡我只好到另一家了。”
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果然刷不了医保卡。我连续问了三家,什么“福康”、“乐康”、“安康”全是“大药房”,但就是刷不了卡,人家说了,信用卡是可以刷的,可惜我没有!
在雨中奔走了半个多小时,早已心急如焚,终于在一家“老广济药店”里问出能刷医保卡了,一家以中药为主的药房,还配备有医生。
童颜鹤发的老中医仔细听了我对夏莎病情描述,手粘着又白又长的胡须,道:“高烧!是不是早上淋到雨了?”
我连忙道:“没错!”
老中医半眯着眼捋着长须突然问道:“是否来月事?”
靠,这个我怎么知道,没有注意啊!我只好实话实说。
老中医听了之后略一思索,立刻奋笔疾书,撕下处方递给我道:“早上两碗水熬八分,下午一碗半水熬六分,一帖煎两次,连服三天,包你药到病除。去柜台抓药吧!还有,避免再次受凉。”
我大喜过望,“谢谢神医!”
三包药,每一包里面含有十几味药,抓药的姑娘问我:“你家有煎药的砂锅没?”
“啊,这个没有!”
“哦,那也没关系,我们有代煎药的服务。”
我心想每次要跑了一小时路才到这里,还是免了吧。
“哪里有熬药的砂锅卖?”
姑娘甜美一笑道:“我们这里就有。”
我一看价格599,“这么贵!”
“我们这是电壶!有定时定量的功能,居家熬药必备伴侣。”
我咬咬牙,599就599吧,“能刷卡,好,来一个!”
结帐的时候发觉两年来医保卡里攒下的钱被刷的所剩无几,三包药竟然也要500多,没生病不知道药贵啊!
收银员旁边的一个服务员突然有心无心的说了句话:“小伙子,我听你描述,你女朋友应该是急性感冒了,喝中药比较慢啊,你劝你再买点退烧药。”
我“哦”的一声,这位大姐说的话让我一阵暗喜,但是我没多解释,反正说夏莎是我女朋友的是她,不是我。
我问:“那什么退烧药好呢?”
服务员:“美林就可以,这个实惠效果也好,最重要没副作用!”
“好,来一盒。”
我在大姐的介绍下不仅买了退烧药还买了一盒头孢克洛和一瓶维c。又买了些碘伏和创可贴……还怂恿我买些安全套被我拒绝了……将卡里最后一点钱刷光,真爽!
奔回家!
话说那砂锅真他nnd沉,上楼没把我累死。
回到家里先把砂锅加水加药插上电,然后就不用管了,一会它自动关电,真是太方便了。
来到床前,夏莎还睡着,我上前摸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烧,我握着她的手道:“莎莎,我给你买了药了,你很快就会好的。”
“水…”夏莎终于开口了,我欣喜万分,赶紧给她倒来了温水,让她喝下。
夏莎清醒了些,喝了水说道:“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我抓着她的手,对她一顿“热爱生命”专题教育。
而夏莎开始说什么她死了也好,又问她死后会不会到天堂,我听得云里雾里,接着又聊起我,说我是个大傻瓜、呆子……
“是,我是傻瓜,但是你比我更傻,要是发烧会死人的话,那每天不知死多少人。”
我打开退烧药给夏莎喝了一勺,药房的“医生”说过:高烧不退就得喝,以防烧坏了脑子!
我将夏莎说胡话认为是脑子烧坏的前兆。
在我好。言相劝下,她把药喝了。不到十分钟她的烧便退了,我暗自高兴,幸好听了那位大姐的劝告。
夏莎冲我一笑,憔悴的脸让我倍感怜惜。
突然想到曹雪芹对林黛玉的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不正是在描写眼前这位美女吗?
那一刻我有些痴了。
“呆子!”
我如梦初醒,尴尬至极,脸上一阵火烧。
“想什么?”
“没什么!”
“……”
“你感觉好些了吗?”
夏莎点点头,发觉她的手在被我握着,连忙抽出来。
“你游泳不赖嘛,”夏莎突然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昨晚我才知道水里想救人可真不简单。”
我乐呵一笑,被赞扬之后虚荣心涨了数倍不止。不过想到好心没好报,又感沮丧,暗叹一声。
“怎么了?”夏莎问,我摇摇头,夏莎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你那急救的本领在哪学的?”
“大学我是学校游泳队的,每个人的都要学的。”我给夏莎讲了一些学校的事,我那时在校游泳队年年游泳冠军,而发标只玩跆拳道。
夏莎饶有兴致的听着,“大学,大学生活真是美妙!”
“还ok吧!难道你没上过?”
夏莎不回答反而开始问长问短,问大学校园如何,大学生活如何,她问一句我答一句,看到她精神好了许多,心中宽慰了些。
“你会游泳、会画画、懂音乐、还会什么?”
我告诉她其实我最爱的是木雕。我父亲是一名木匠,小时候我经常拨弄他的角尺、墨斗和刨子,木头在他手下的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板块,拼装成各种家具。我很陶醉在父亲的工具和简单的图形当中。邻村有个木匠还能雕刻各式各样花式的图形,那是个“挣大钱”的活,但父亲不会。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个能雕花、能挣大钱的木匠。
我拿出雕刻的牛马、大象,栩栩如生,她看得很陶醉。
但她最喜欢那些小鱼小虾小蟹。
“你也是海边长大的啊?”她问我。
“难道你也是?”
“你却游泳那么好!”
“你也不赖!”
夏莎吐出半个舌头,闷声笑。
“我更佩服你的勇气,”我接着说:“很多人即使很会游泳的人都选择见死不救。”
“那也怪不得谁,毕竟生命只有一次,谁也没有义务冒险救别人。”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对,又觉得不妥,但我不知道哪不妥,只好低头不再言语。
“张小蕾!”
“啊?”我猛抬头,夏莎的思维太跳跃了。
“你很爱她,对不?”
我如被电击了一样。
“怎么……问到她?”夏莎一问让我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张小蕾,我是否爱她?
我们曾经有过最美的时光,我们曾经有过最好的年华,在那样的年华里,我们许下过我们的诺言,但那些最动人的海誓山盟啊,在岁月中变成了灰,风一吹,飘散得无影无踪。
梦就是梦,终究会醒、会破灭,即使再美,也会破灭。我从未想过我的爱情如此脆弱,只像一个绚丽的泡泡,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夏莎接着道:“那天晚上你说了一夜的胡话,每一句都离不开张小蕾,你既然那么爱她,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我……你不会明白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无力去留住她,只因……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夏莎听得怔怔入神,而我黯然神伤。
我和张小蕾有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那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我爱她。
曾经有一段貌似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当个宝似的珍惜。如今失去了,我后悔莫及。人生最大的倒霉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她说——滚远点儿,别再在老子面前晃悠。如果允许我在前面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她世代投胎为人的日子。
“我好饿!”
“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
家里就剩一些米了,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东西了。“我给你做点粥吧。”
夏莎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突然鼻子一皱,“什么味呀?”
“哎呀……给你熬的药,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熬药的时间比煮粥的时间长,所以当粥熬好了药竟还没好呢。
粥里我放了一点虾皮,可以提味,连盐都不用放了。又是“海鲜青菜粥”,虽然山寨了点,但夏莎吃得津津有味,我更是狼吞虎咽。
再去看看药罐,已经自动断电了,一开锅……卧槽!这个我必须暴粗口了,竟然熬干了!
说好的“自动断电”的确是实现了,不过不是剩八分的时候,而是熬干的时候,我看了说明书,人家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断电保护!
我完全无语中!那药房服务员完全是偷换概念,也怪自己稀里糊涂。
偷偷再倒上一碗半的水,继续熬!
夏莎看着我一张郁闷的黑脸,就问怎么啦?我说没事!
在她追问下我无奈的叙述了有关砂锅的事,包括在药店里咨询到的情况,夏莎听了咯咯笑个不停,东倒西歪。
“你就没买过药吗?”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了,一个砂锅599你都买!”说完她又笑了起来,而我憋着嘴。
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就为了给我熬中药?你……真是傻瓜!”夏莎似乎很深情的望着我,缓缓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啊?我,我……”她的话令很我慌张。
为什么对她好?这个问题我可从未想过,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莎好像也不急着让我回答,而是呆呆的看着床头柜的相框发呆……
好囧!
夏莎突然向我望过来,估计她看见了我通红的脸了,夏莎幽幽道:“要是我早些遇见你就好了。”
我浑身一震,要是早些遇见!要是早些遇见?现在晚了么?
“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我看着夏莎清澈见底的眼睛。她又开始发呆,欲言又止,之后还是摇摇头,“你别问!”
“哦?”我良久只说了一个字。
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有些事情不必告诉别人,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告诉别人……
“遭了!药……”
当我把大半碗黑汤端到夏莎面前的时候,夏莎长长地睫毛上下忽闪忽闪,“你确定这是药吗?”
当她浅尝了一口之后,原本光滑的眉宇立刻皱成了苦瓜皮,“好苦!”
我呵呵一笑:“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听话,把它喝了。”
“可是真的好苦!不信你尝一尝看。”
我自己尝了一口,哇,不止苦,而且有股怪味,大概是药烧焦的味。
“我没想到这么难以下咽!”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都难以下咽怎么能要求她喝下去呢?可是她的病怎么办?
我左右为难。
夏莎微笑道:“你去楼下小卖部给我买个棒棒糖来。”
“顺道帮我买本日记本……”
我奔到楼下,小区的小卖部果然有卖棒棒糖的,五元一个。
这么贵!我惊呆了。
买了两个,还有日记本一个,特意挑了一本很精美的。夏莎见到之后欢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红色的?真不错,谢谢你。”
我暗笑,那不是你胸衣颜色?
赶紧将糖拆开递给她,夏莎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脯一挺,咕噜一声,整碗黑汤汁被一口灌下,而后飞快的抢过我的棒棒糖,又吮又吸地舔舐起来。
整个过程我看得心惊肉跳,现在看她吮着糖我真是恨不得跟着咬一口。
夏莎瞪了我一眼,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嗔道:“对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夏莎嘟着嘴、皱着眉,“我不是说没有我允许不准进来吗?还看……赶紧出去!”
“那你继续休息。”我逃出卧室,关门那一刻不忘看一眼她吃糖的娇态。
女人是不可理喻的,这一点所有女人都一样。
我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做梦梦见夏莎的棒棒糖被我抢过来吃,又香又甜,而夏莎娇怒地追着打我。
我流了一枕头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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