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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碑载道梁福来 第十四节 钱塘江畔奏凯歌

从1986年春暖花开之日起,梁福来率部继续在各泵站搞维修。根据泵管所安排,他们自西窖洼泵站的小房,搬到河东区污水河边上,大烟囱底下,用砌块码的临建房里。这房是大了些,但四面透风,不能保暖,冬天奇冷;房前就是臭气熏天的污水河,只要人在屋,就被熏得头昏脑胀,胃口也难受;上边的大烟囱,昼夜冒黑烟,要是夏天在门口吃饭,锅里碗里都会落层烟灰——他们白天到各泵站去干活儿,晚上就住在这腻歪人的地方,一直住了一年多!

英国剑桥大学教授贝弗里奇的名言是:“人们最出色的工作,往往是在处于逆境中做出的,思想上的压力,甚至肉体上的痛苦,都可能成为精神上的兴奋剂。”

这龌龊的生活环境,不但未丝毫消减梁福来他们的情绪,反而激发了他们誓要改变现状的斗志和干劲!同时,因仰慕福来“仁义”品德而至者较前更多,队伍已达70多人。他在接手东丽区程林庄泵站改造任务后,带40人在这儿干,其它人则到各泵站去干维修的零杂活儿。当时天津市有4条排污河,4郊各1,每条河上都有几个泵站。程林庄排污泵站,地处野外,周围全是稻田,根本没有买饭的地方。每天中午,身先士卒的梁福来,就用扁担挑着饭、菜,漫地踏荒地抄近道,坑坑洼洼地步行五、六里地,给大家送饭;饭后,还要同大家一起干活……梁福来他们在完成程林庄泵站的改造工程后,又奉命北上,去搞北辰区南仓泵站的改造。作为队长的梁福来,每天一大早,都要骑着他那辆花几十块钱买的,自己修好又骑的“二八”自行车,到30多里外的八里台立交桥,去泵管所工程部碰头和要车、原材料等,然后又骑车到施工的泵站,去巡视和当场解决难题,至下午3点,他又赶到北辰南仓工地干活,干到天黑后,再骑车回河东污水河畔的临建棚宿舍。这样算起来,除同大家劳动外,梁福来每天还要骑行200多里地!在任务最紧张的时候,他们也会日夜兼程地连续作战。有一次,当他们在南仓工地干到深夜下班,骑车回河东宿舍的时候,凉风习习,星斗寥寥,一路空寂,城市的美容师——勤快的清洁工,已经准时上岗,两臂大幅度地挥动着长长的竹扫帚,开始清扫街道了——这就是说,他们几乎连干了一昼夜!每逢此时,情系众人的梁福来,总是关爱地嘱咐大家:“晚起会儿、多睡点吧!”而他自己,稍微躺一下就起来,照常在早八时前,骑车赶到地处八里台的泵管所工程部——又开始了他紧张、劳累而有规律的新一天的工作……一年多后,他们又搬回西窖洼泵站破值班室的小房里去住。不久,他们即自己动手,就地盖起了10间平房,还建了食堂,比以前条件好多了!这时,梁福来的队伍已壮大到百人,他们白天分赴各泵站去搞维修等,晚上就都回这里来住。他们白天干活虽然很累,但是晚上回来吃、住在一起,和谐共处,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1987年春天,杭州市向天津市求援:要求天津派一个富有经验的施工队,去建杭州第一个污水处理厂。天津市建委派其下属市政二公司的20人为主力,并让表现好、经验多的梁福来队,选出15人一起前往。梁队深知:此去施工,代表天津市形象,非同小可!于是,他就选派跟他出来干活最早,表现最突出的主要助手赵宝成带队去。天津去的这30多人,都由当时的市泵管所副所长、后任排管处副处长的李保金工程师统一率领和指挥。任务是:全面负责在钱塘江边上新建污水处理厂的设备安装和调试,直至正常运转。梁队之人,则具体负责铺设电缆等工程。行前,梁对赵千叮咛万嘱咐:“宝成呀,你首次出远门,又是单独带队执行任务——真是重任在肩!以后常会有人去那里,我也要专程去看望你们!你可要‘带好兵、打好仗’,为咱天津增光啊!”

同样是重实干、不善说的赵宝成,此刻却一反常态地慷慨陈词:“梁队,我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心里很清楚:这次您派我南下杭州‘作战’,是出于对我的深刻了解和高度信任——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纵然有千难万险,我也要身先士卒地拼战夺胜——您就等听捷报吧!”

在春风拂面的送别现场,梁、赵这“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朗朗对话,使他俩和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心怡神悦地嘿嘿笑了——在笑脸相映和笑声荡漾中,赵宝成他们跃上了市政二公司去送的大轿车……其施工地点,是在离杭州市区20多里的钱塘江畔。那里虽较空旷,少有人家,但气候温润,草木葱茏,住在宽敞的车间,又有与市政职工共办同吃的食堂;加之他们所干铺设电缆的活儿,又是轻车熟路、拿手好戏。所以,梁福来派去的15人,对那里的生活和劳动条件,都感到满意——心情一舒畅,士气就高涨,活儿也干得挺漂亮!杭州人讲:“天津来的这些小伙子们,个个干活猛,又规矩——真是好样的!”

听到赞语的天津领队李保金副所长,心里自豪而又得意地想:“强将手下无弱兵——梁福来带出的都是能征善战的精兵,这一次又得到了证明!”

他们每天干活下班后,就一块站在江边,兴高采烈地看那举世闻名的汹涌壮观的钱塘潮——那时起时落,起则数层楼高的滔天白浪,辉映着绚丽的七色晚霞,蔚为奇观;落则排山倒海般地倾泻而下,宛若天女撒出万千素花,令人目不暇接,心旷情豪!这些来自北方、尚未见过大世面的十八、九岁的青年人,怀着好奇之心,初到南国,当他们置身此景之时,都不由得连连鼓掌、频频欢呼,心想:“这下子我可开眼了!回到家,我要绘声绘色地告诉爸爸、妈妈,叫他们也高兴、高兴,知道、知道这世界有多么精彩!”

世间任何事物,都是曲折发展、排难前进,总也不会毫无障碍、一帆风顺。他们到那儿不久,有些人,因水土不服而闹肚子,一会儿一上厕所,拉得浑身无力,难以干活。当随行的泵管所年轻女大夫要给他们打针时,这些男青年羞于叫她在自己的屁股上打针,都不好意思地婉拒:“吃药就行了,别打针啦!”

多数人听了劝说,一打针,很快就好了;有两个一提让女大夫打针就臊得脸通红的小傢伙,光靠吃药,结果闹了整整一周才好。

经过这场小小波折,他们更注意饮食卫生,活儿也干得越来越顺手、进度越来越快、质量越来越高了!

在生活上,吃惯了面食,又依河傍海爱吃鱼虾的天津人,对总吃蒸米饭、炒南菜的浙江饭,感到不习惯,也有些单调——梦想着,能在劳动之余,自力更生地改善一下伙食。说来也巧,真正是心想事成。一次龙卷风,将钱塘江水卷上岸来,岸边的一个浅坑灌满了水。待风停水退,他们早晨5点多上班干完活,在回去吃早点的路上,见坑里很多啪唧、啪唧欢蹦乱跳的鱼,在朝阳下闪着点点银光——这梦寐以求的诱人场景,顿时把来自天津海下、自幼就对打鱼摸虾情有独钟的小伙子吸引住了:他们一个个挽起裤腿儿,争先恐后地蹿到浅水坑里逮鱼,他们逮了一条又一条,都是白花花的鲫鱼,每条约有一斤上下重!有个机灵的小青年,干脆将外边的长裤脱下来,把鱼放到扎好底口的裤腿儿里,他们喜笑颜开地逮呀、逮呀,早把吃饭忘到脑后去了……到早八点钟又该上班了,李保金所长还不见那12个人来吃饭,不知何故,有些着急。这时,赵宝成气喘吁吁地赶来,当他说明情况后,李所长理解地颔首默许,并关切地说:“那我就让食堂热着饭菜,他们随来随吃吧!”

他们把逮到的一些大鱼,卖给在同一工地干活的杭州市内来的职工,用这收入买胶卷儿,再借泵管所带来的照相机,把钱塘江涨潮时的奇景,还有他们在这儿的形象,每个人都分别摄下来,再寄给自己的父母;其余大部分的鱼,都送给食堂,改善生活,总共有200多斤——这30多人一连吃了好几天!直到多日以后,每当人们提起这件新鲜事儿,还都嘎嘎大笑……这同吃、同住、同劳动的集体生活,使出门在外的市政二公司和泵管所的干部、职工,与赵宝成他们的关系,非常融洽、和谐,彼此相处得就像同一个单位、甚至一家人似的随便、亲热。

谈及此,李所长举了个他们齐心协力、挺身而出保护国家财产的例子。在建污水处理厂过程中,天津施工队买了不少红砖,码放在工地备用。也在这里干活的,当地一帮组织纪律性差的村民,想占国家便宜,也欺负外来人,竟明目张胆地偷砖自用。天津所有在场者,包括梁队派来的人等,都据理制止,对方不但不听,反而一拥而上,要动手打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郭玉波等人,为防止矛盾激化,边和对方讲理,边向后退,可对方还是蛮横地挥着拳头,步步向江里紧逼——他们满以为,这样一吓唬,就可以使外来的天津人屈服,好让他们随便拿砖。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决心要保护国家财产的海下人,个个的水性,都好生了得!只见郭玉波转头纵身噗嗵一声,就跳进了波翻浪涌的钱塘江!对方一看,人真的掉下去了,都惊得目瞪口呆;郭玉波呢,却从容地立浮江中,只露出一个头,随波起浮着,还在大声同对方讲道理……经李所长紧急同工地领导交涉,问题才妥善解决。

赵宝成所率之兵,同市泵管所的队伍,协同作战、默契配合,得到了当地领导的高度赞扬;总带队李保金所长讲:“干这些年工程项目的实践告诉我:梁福来是每战必胜的施工队长!带他的人出来干活,我既放心,又省心——这一次征战,他们仍干得出色,又建了奇功!”

在工程进行中,赵宝成给梁福来打电话说:“我带人出来后,您每周都让来这儿的汽车捎钱、带物,这使我们过得舒畅、干得有劲儿!日前,闹了天灾龙卷风;现在,气温又突然下降。您来杭州吧,好看望和慰问一下,这些很想家、又立了功的小青年们,可以吗?”

时刻惦记他们的梁福来立马爽朗回答:“当然可以——明天我就起程!”

果真,说一不二的梁队长,第二天一早,就同甲方的钟宝禄、村主任梁宝珠、村支委王广金和李占海等一起,赶到天津站。当时没有直达杭州的车次,他们就坐火车先到苏州,而后乘廉价的轮船底仓,沿运河到杭州工地,专程来慰问大家。

梁队一来,大伙儿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紧紧地围着他问这问那,个个都是喜气盈盈的。在认真负责而又体恤职工的李保金所长,当面表扬了这些“特别能干的小傢伙们”之后,满面春风的梁队,说出了感激之言:“李所长,是您领导有方,才使他们干得高兴、又出成绩的!”他转而又以商量的口吻说,“现在任务完成了,是否让他们休息一天,出去玩玩呀?”

通情达理的李所长欣然同意,风趣地笑道:“立功受奖,理所应当——出去玩玩,看看天堂!”

这些生长于天津近郊、从未出过远门的农家孩子们,还都没见过大山,所以梁福来就带他们去附近爬山。在草木蓊郁的山坡向上攀登,大伙儿都感到十分新鲜,一个个欢呼雀跃,奋勇争先。有人爬到山顶后,就双手围作喇叭形,对着几十米外的梁福来拉长声音高喊:“队——长——,加——油——呀!上——边——可好玩啦!”

当时已过不惑之年的梁福来,一见他们兴致这么高,更增添了力量——一铆劲,就第四名上到了山顶。他们竖起大拇指说:“梁队,您真行!遇事有点子,对人有真情,干活有劲头,爬山有毅力——您真是我们佩服的一个好汉和硬汉啊!”

梁福来昂首站在山顶,顿感有“山高人为峰”之气概,他不禁想起,小时爷爷教他读的杜甫《望岳》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旋即,一股豪情壮志,在他周身奔涌……他还带大家参观了有名的旅游景点溶洞,首次看到了形状奇特的钟乳石。领导的关心,使这伙小青年们,高兴异常,深受鼓舞,劳动积极性更加高涨!

梁福来在和大家一起生活10天后,同去的5人即离开杭州。因一时买不到去津的火车票,不得不坐了一夜的长途公共汽车先去上海。到上海这天,恰逢农历八月十五。他们吃饭时,认识了家住河北沧州的这个饭店的女老板——也算是老乡吧。彼此越谈越投机、越近乎,于是,这5人就在上海的该饭店,和主人共同欢度了一个别有情趣的中秋节。当晚,他们即乘上火车回津。赵宝成则率众留在杭州,继续战斗,直到年底竣工,才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