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连忙将甄艾往后一拉,给她使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甄艾虽然心里很是气愤,但是也知道少主这下是真的发脾气了,只得退向一边,用余光愤愤的盯着凉辰月。
“甄艾,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这般傲慢无礼,目无尊长的话,你也不必在地下钱庄待下去了。”完颜瑾怒斥道。
这话说得连墨冰都觉得重了,目无尊长是地下钱庄第一大忌,做下人的决不可越权做主子的事情,违者便是处死,只有这样才可以稳住个堂主之间的权利。
甄艾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完颜瑾,浑身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不必在地下钱庄待了?这么多年,她为地下钱庄拼死拼活,他却能因为一个凉辰月这么轻易的和她划清界限?就算凉辰月是他的挚爱,那她算什么?她可是为他卖过命的人啊,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分文不值吗?
见着情势很是不妙,少主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甄艾又是倔得一点也不愿意低头的样子,朔风只得挡在甄艾的身前,说道:“少主,甄艾只是一时糊涂,平时说话比较直接,但她也是因为担心少主的安危才会出言不逊,绝不是对总堂主有任何不满的意思。请少主,切勿挂在心上。”
墨冰只得挑眉不去管这事,甄艾有的是人帮着说话。他更是感兴趣的是,朔风是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的呀,果然是个死心眼,只有替甄艾着急的时候才能见他这么紧张的模样,若是换作慕云的话,定是站在一旁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要是甄艾乐呵了,他也许也会跟着乐呵几句。
见状,凉辰月却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知道甄艾做事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不会惺惺作态,浑身上下都是异族独有的豪爽,她不会怪罪她是否对自己不尊敬,或是处处与自己针对,因为她很是喜欢甄艾这种豪爽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厌恶便是厌恶。这样的女子,应该随心所欲,而不是被被各种条规禁锢着。她很是好奇,为何甄艾愿意留在地下钱庄效忠完颜瑾。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甄艾应该是把自由看得比性命都要重的人。
甄艾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完颜瑾,看着她这么些年的努力和付出付之东流,被一个才来了不到两个多月的人所取代。
“本王不管你们底下相处得多好,在本王面前,做好自己的事,若是再有谁在本王面前目无尊长,那便大刑伺候。地下钱庄明日碎玉轩你便不必去了,在房间好好思过。朔风,带下去!”完颜瑾看了甄艾一眼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这话落到了墨冰的耳朵里却听出了些许不同,看起来少主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让他们改一改对凉辰月的称号,这般想起来,顿时觉得空气都酸起来了。
甄艾被朔风带下去,屋子内便只剩墨冰、完颜瑾和凉辰月,墨冰看着这两个人各自都沉着声,谁也不愿意看谁一眼,便想问一句这也算一种默契吗?
“咳咳...少主,小丫......总堂主本是炼狱城的人,只要她画下炼狱城的地形图,我们便能派人潜入炼狱城探探风。”墨冰试探的看了完颜瑾一眼,问道。
完颜瑾摇摇头,眉头微皱,炼狱城的守卫极其深严,有进无出,若是进了炼狱城估计也是出不来了,若是派人去炼狱城探风,这不是送死吗?况且,他不想让凉辰月为难。
“不可,炼狱城戒备深严,贸然派人前去打探只会徒增伤亡。”
“既然答应了应约那便是不能推脱,又不能派人去炼狱城探个虚实好做个准备。少主,难不成你就想这么去闯了?”墨冰自然也能想到,凉辰月既然是炼狱城的人,若是她想,定能助地下钱庄的人成功躲过炼狱城的防守。只是这么做的话便是违背了道义。像他们这样的儿,可以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道义却是不能丢的,失了道义就如失了性命,本事再强也没法混下去。少主也定是想到了这些才不让这么做的吧。
只见完颜瑾邪魅一笑,眸中散发的那种寒光甚是骇人,他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想看看,南黎川究竟想做什么。”
墨冰以堂中海油事情并未处理便匆匆离开了,他总觉得少主从西城回来以后和小丫头之间有些微妙,似乎说不清道不明,他不知道少主从西城回来那天晚上和小丫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府中的下人说似乎那天晚上少主让小丫头去书房,但是没有多久小丫头便一个人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隐隐间觉得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空气中似乎一下子有些沉寂,凉辰月没有开口,也没有和墨冰离开。她的脑子里不停的想着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究竟有几分真心?
以前,她总是用不同的借口搪塞自己,一直都在逃避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应该要把一切弄清楚了,她不想一直这么被动,不想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因为他对她的一点不一样的举动而将原本坚持的东西击碎。
这种感觉特别的难受,就像一个玩偶,什么时候被需要她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在这个主人的心里她究竟重不重要,至少她要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被丢弃的时候。这样,在被抛弃的时候,她才有个准备。
嘴角微张,凉辰月的眼神漂游不定,尽管她一直都在控制着自己,可是手心还是冒出了汗,心一直在开口与不开口之间徘徊,终于在她决定开口的时候却被完颜瑾抢先说话了。
“你与姑苏皓月之间,可是真的?”
声音有些凉凉,带着些许酸味。完颜瑾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经过了多少挣扎。
冰冷的语气传到凉辰月耳朵里却有些寒心,于是便忽略掉了他说话的时候那一种异样。凉辰月的心打着鼓,一直在思考着他这么问自己是几个意思。
还未回应,又听见完颜瑾用更加冰冷的语气说道:“若是真的也好,姑苏皓月那小子人不错,虽然不大靠谱,长得像个女子,但是和你倒是挺配。”
凉辰月猛的抬头对上他的眸,试探着他说的有几分真假,终是心中才刚刚建立起的一点点希望被摧毁得一无所有。心口有多镇痛,嘴上便笑得愈加开心。不是有人说过了吗,你越是伤心的时候越要笑得开心,这样别人就不会因为你弱小而觉得你好欺负,这样便会好受一些。所以,那些人在伤心的时候都喜欢欺骗自己的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好受,然而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嘴角上扬,笑得眉眼弯弯,完颜瑾见了眼眸灼痛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也就看不见她眼角滑落的一颗晶莹。
转身,背对着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场景。完颜瑾的手握得很紧,凉辰月笑得弯弯的眼角泪如雨下。
“也许你不会相信,慕小姐那天去找我了。她说我的存在对她构成了威胁,要我离开王府,我没答应。”凉辰月看了完颜瑾一眼,见他没有吭声,便深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便想着如何应付,该找怎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她相信,我和你之间并非那种关系。但如今,似乎并不是很难,若是,若是答应了姑苏,那么我猜她也会相信。又或者,等助你君临天下之时,我便离开,去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我在另一个地方,祝你们白头偕老也好。”
凉辰月见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顿时觉得好累,看得眼睛生疼,便垂下眼,不再看他。
完颜瑾依旧沉默,静静的听凉辰月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答应要去炼狱城,定是因为城主的挑唆。但是地下钱庄都需要你,我有个极好的人选,陌其琛是我挚友,若是我所托,他必会答应。到时候让他带上面具弄成你的模样,定能骗得过城主。”凉辰月说道。
虽然陌其琛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他是炼狱城的人,但是那日送来的药她便知道了,那药做得比炼狱城的好。炼狱城的创伤药是顶好的,但都是出自一位弟子之手,那位弟子便是唯一一个闯过血光阵的人。这般一推想,她便认定了陌其琛便是那位弟子。若是有他前去帮忙,那么要闯血光阵便多了几分胜算。
“此去血光阵极其凶险,我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出来。所以也不能回答姑苏,但若是我真的出不来,也正好了了慕小姐的愿,少主定要对她更好一些,也许再没有人比她还要爱你。”因为比她还要爱你的人已经死了。
完颜瑾背对着凉辰月,听着她一句一句的呢喃,他的心疼得如刀剿一般。她句句都是为他着想,如何成全了他和慕倾城,却不曾讲起过她的心情。她却是不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好撞进他的胸口,疼的他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