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我听说,汴京第一首富林贾的案子明日便要正式开审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呢?”秦巧儿虽然不知道凉辰月是不是那个轻烟姑娘,但是汴京都传得人声鼎沸了,怎么说也扯上了凉辰月,公堂总是要上一趟的。
凉辰月稍稍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转而又摆摆手,笑道:“我倒是不怕什么。只是,巧儿,我若是那个刺杀林贾的人,你怕我吗?”
凉辰月问得轻快,这么些天外面的流言都传上天了,也不见秦巧儿问她一句。秦巧儿摇摇头,说道:“我不怕,辰月本就是杀手,就算你是那个凶手又如何,你又不会伤害我。”
见着眼前的人儿眸中皆是对她的信任,凉辰月便觉得特别的开心,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巧儿,认识你真好。”凉辰月抓过秦巧儿的手,一脸的真诚。
“辰月,要不是你,估计我还会被冷连雪压制着,哪里能过这么好的日子。”秦巧儿感叹,要不是凉辰月,她估计还会被冷连雪欺压着做一些她不愿意干的事情。而且,要不是凉辰月,她怎么会认识姑苏皓月那般高高在上的人。
“巧儿,以后我不会让谁欺负你的,只要有我在。”凉辰月是真的将秦巧儿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了,所以才想护着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
关于林贾的案子,很多人都拭目以待。虽然这是一场杀人案,但朝这个形势看来却并非这么简单。被告者是瑾王府的人,瑾王府自然是要出面的,大家都知道瑾王爷最是护短,他的手下都可以在汴京横行霸道,但是审此案的却是告老多年的慕国公,大家都在猜测瑾王爷会怎么做。
一面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方,一面又是自己的手下,怕是怎么做都有损自己的名声吧。
然而这些天关于轻烟姑娘的传言在汴京可以说是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这女子生的妖艳,拥有一手魅惑人的手段,迷得了林贾又引诱过瑾王,百姓自然是愤愤不平的,个个都说要为慕倾城讨个公道。到了如今,林贾被刺杀的事情真相就不那么重要了,人们更像替慕倾城讨个公道。
慕国公已年过七十,身子却很硬朗,端坐于公堂之上,眉目之间依旧如当年那般严肃,不苟言笑,助手投足之间都颗一看得出年轻气盛时的威震四方,他原是前朝的大将,被两朝皇帝器重,百姓爱戴,总之很是风光。
深灰色的乌金木椅放于公堂右侧,完颜瑾坐在上方,剑眉平展,犀利的眼眸不知将视线落于何处,只是坐在那儿,身上所散发的那种王者气息和睥睨天下姿态足够震慑四方。宽大的墨黑长袍翻飞,显得整个人十分高大。他的身后站着四大护卫,面色皆是淡漠,在完颜瑾的身后形成了一段铜墙铁壁,每每望过去都会觉得格外壮观。
慕国公很是欣赏完颜瑾,称其是心怀大志的人,顾才放心的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交在他的手上。见他坐于一旁,那种气场全然不亚于自己,他才不过二十几岁,能力却是超群,越见越觉得欣喜,果真替小孙女找了个如意郎君。
慕国公终日在国公府安享晚年,如今一听说慕国公要审林贾的案子,许多朝廷上的官员也纷纷来见识一番,因此公堂的两侧坐满了人,但在朝中都算有一些地位的。公堂的大门敞开着,外头围了一大群百姓,皆被官兵挡在门外,虽然不能进来,但也能探听里面的情况。
升堂的仪式一过,慕国公便让人将凉辰月带上来,凉辰月本就、先来了公堂,便从后院进来。
这次,她穿着白衣,腰间束着白色衣带,将整个身子衬得修长,半点也没有因为她长得娇小而觉得她好欺负。相反,她淡定从容的从后院走来,面色如常并不像一个将要面对生死的人。
她一出来,便是一阵谩骂,堂外站的百姓终于见到此人,骂的毫不留情。
“原来就是这个狐狸精,还妄想勾引瑾王爷,也不看看她长的,能和慕小姐比吗......”
“为林员外报仇,杀了这个坏女人......”
“就是,这样的人就该被处死.....”
凉辰月腰杆挺得很直,不管身后百姓的谩骂声,也不顾所有人对她投来的异样的眼光,走至堂前,屈身而跪。
自她出来的那一刻,脸上坚毅的神情就不曾变过,墨黑美眸装着的是强者的狠厉,那浑身散发的气场不得不使人佩服一番。
她虽席地而跪,腰杆却很挺直,眸光犀利,头微微上仰,不发一言一语。这是慕国公初见凉辰月,行走官场多年,阅人无数,一眼便可断定此女子并非普通人,一点也不像传言所说那般肤浅,而且他却更觉得与完颜瑾身上的那种戾气如同出自一脉,皆能震慑全场。
然,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担忧自家孙女的处境。
慕国公不愧两朝元老,身经百战,见此情形断然不会冒然出口,将视线落于完颜瑾的脸上,见他无半点涟漪,这才将视线落回凉辰月的身上,说道:“堂下女子,为何不见你自我介绍?可是不将老夫放在眼里?”
墨冰在一旁站着,暗衬道:“不愧为一朝元老,一句话便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这人极为精明,很会算计,但也狡猾极了。”
“怎敢?堂上所坐即是慕国公老千岁,您若没有开口,哪有属下抢先说话的机会?辰月虽是戴罪之身,但也懂得礼仪尊卑”凉辰月缓缓开口,三言两语便将慕国公扔来的烫手山芋丢了回去,慕云很想给她比一个大大的拇指头,可是又觉得这丫头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慕国公留着,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反过来说慕国公不懂尊卑?人家贵为两朝元老,哪里需要懂什么尊卑了?
“岂有此理,这女子分明就是不将慕国公放在眼里,无需多言,就冲她这态度就够她受的了......”说话这人是李子顾,凉辰月见过他,先前和完颜瑾出去的时候,替完颜瑾挡酒的时候,他便是三位大人之一,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位甚是熟悉,名为何禄为。
与慕云整理卷宗的时候,是见过这几人的,这两人原都是宇太师那边的人,替宇太师干了不少事情,太子失势,那晚便是为了投靠完颜瑾而设的宴席。后来完颜瑾放下狠话,于清已经被清除,不知这两人怎么这么幸运,还能留带现在。
他们自然懂得看风向,忙着替慕国公说话。
慕国公不怒反笑,对着一旁面色如霜的完颜瑾说道:“瑾王,不愧是你的手下,说话也是这般得理不饶人。”
“国公说笑了,这女子才刚来王府不久,本王还未来得及管教。劳烦您老秉公办事,无需顾及本王的颜面。”完颜瑾声音不大,在场的却能听得一清二楚,言语间的冷淡更是犀利伤人,一句话便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慕国公听完只管笑着,却无反驳,见堂下女子淡定自若并无半分影响,眸中的疑虑更甚。
“堂下女子,老夫要你将你的身世背景,姓甚名谁全都给老夫一一说出来。”
“属下凉辰月,于七岁进入炼狱城,今年六月进王府当差。”神情淡淡,似乎谁也看不到她眸中的涟漪。
“家中可有父母?”
摇头,“双亲惨死,只留下属下一人。”
“你既然七岁入城,可否告诉老夫,七岁之前,你与谁一道?”
这话迎来了不少人的疑惑,若是审案,哪需问得这般详细,分明是有所刁难。
谁都知道,凉辰月现在是完颜瑾的人,却不见完颜瑾有任何袒护的神情。但也能猜的到。慕国公可是慕倾城的祖父,又在朝中很有威望,在一个手下与心上人之间,他自然是要选择心上人那一边的。
凉辰月的视线始终对着慕国公,半点也没有妥协,出声说道:“炼狱城所戒,不得与别人谈论进城之前的一切事宜,包括身世。因此,请恕辰月无法回答。”
慕国公自然是听说过炼狱城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拿炼狱城的城规回话,不由得又对这女子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看法。
“也罢,既然如此,老夫便直言无讳了。林贾一案,你嫌疑最大,可有解释?”
“不知老千岁可曾听闻西城闹瘟疫一事?”凉辰月反问。这件事情几乎是妇孺皆知,西城因为一场瘟疫而只剩下三千多人,要不是有瑾王爷前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深受灾难。众人虽知晓此事,但也想不通凉辰月为何会谈及此事,毕竟这两件事情并没有任何关联。
慕国公将眉一拧,老气横秋的脸上皆是探究,沉声道:“老夫虽在府中,却也常常记挂着天下的大事,西城闹瘟疫一事自然是听说过。且还是瑾王爷不顾性命危险前往西城处理此事,你倒是说说,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