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陵园冷飒的空气冷的刺骨,阴沉的鸟叫声声催促,带着冰冷魔幻的恐惧感。
薛嘉妮看着外婆转过身,面容慈祥的望着身后人影,脸上平淡的笑着。
“你真是小苏?”背后满脸皱纹的老人,枯萎白斑的手虚无的摇晃,他情绪很激动。
“你认错人了”外婆颤悠悠的握住薛嘉妮的手,脸上还是和蔼的笑。
“我不会认错的,你脖子后面有颗痣”老人固执的,急忙走过来,不顾颠簸不平的台阶。
“你记错了”外婆无奈的摇头,等人走近了指着后颈笑。
皱巴巴的脖颈,纹路苍老深厚,像南溪河波纹水流,然而那上面白皙皱褶沧桑,并没有黑痣。
老人不由失魂落魄,刚还如水的眼睛顿时如古井干涸,他呐呐道:“真不是啊”
薛嘉妮目不转睛的看着老人,鹤发鸡皮的沧桑感一点点的在岁月中流逝,外婆也不管他,自若的往原路出去。
上了车,外婆非常疲倦,呼吸急促的喘气,一脸颓废之色,薛嘉妮心里十分疑惑,她记得外婆后颈是有块很大的黑痣,有一年被医生处理过。
“外婆,要不要去医院”薛嘉妮担心她。
“不了,外婆撑得住”老人闭着眼睛休息了五分钟。
“还是送我去火车站吧”老人睁开眼睛,满是皱纹的手挡了挡阳光,今天太阳尤其毒辣。
“你才来就走?你到我公寓歇息会吧”薛嘉妮劝她,这么热她怕她中暑。
“不碍事,我还要回家照料”外婆舍不得院落里养的东西,不肯多逗留。
“你想外婆了,多回永兴看看我”外婆和蔼笑了,她记得让薛嘉妮带孙女婿。
“我可记得孙女婿的”
“好吧”薛嘉妮无奈,虽然脸上不愿意,但还是拗不过老人。
老人祭拜完老友情绪低落,薛嘉妮送她到火车站,买了下午三点回永兴的票。
薛嘉妮又去超市买了一堆藿香正气液和水,怕老人坐火车闷热,祖孙俩聊了些句,等到了时间,薛嘉妮送她上了火车才安心。
薛嘉妮拖着疲惫身体,心事重重的回了公寓,还没躺热被窝,薛妈妈电话打了过来。
“妈?”薛嘉妮困兮兮的喊。
“你去c大,找找田暨”薛妈妈急急忙忙的说。
“怎么了?”薛嘉妮撑起身来,脸色疲倦道。
“学校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已经一周没上课了,你舅舅远在北京,联系不到他”薛妈妈急吼吼的着急。
“你们别担心,我这就去c大”薛嘉妮翻身下床,提上背包往外跑。
上了车,她一脚油门杀向c大,她捏着方向盘心里担忧,她想起上回见到田暨,他说的话。
他不会混账做傻事吧!
她越想心里越忐忑,脸紧绷着想着解决办法,一路行驶飞快的到了c大。
薛嘉妮记得田暨的宿舍,到了c大男生住宿楼,拜托宿管阿姨找了他宿舍舍友过来。
下来的是位皮肤冷白色的清秀男孩,厚实眼镜不太和谐的戴在脸上。
薛嘉妮在男生宿舍榕树下与男孩问话:“田暨回过宿舍吗?”
男孩瞧着她摇头,见她气质如兰吐纳继续问:“也没跟你们联系吗?”
不可能啊,田暨人仗义,有事没事喜欢跟室友鬼混的,这失踪一周了,他们宿舍不可能没找他。
“他这一个月很少回宿舍,经常去操场喝闷酒发酒疯,我们劝不住也没管他,他上周一回来拿东西就再没回来了”男孩抿嘴回答,白皙的脸比女孩子还秀气。
“那他上周一说过什么吗?”薛嘉妮皱眉继续盘问。
“没怎么说,哦”男孩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他说他要去克利夫兰”
克利夫兰?薛嘉妮愣住,他又想回美国了?
“别的就没说了”男孩绞尽脑汁补充,但发觉并没其他信息。
“谢谢你,你上去学习吧”薛嘉妮按着额头发愁,但还是感谢男孩,这孩子一看就是爱学习的好学生。
男孩点了点头,走回宿舍门,上了两阶台阶突然想起什么,朝薛嘉妮说道:“姐姐,我们怀疑他去找人了”
“找人?”薛嘉妮一愣,面色疑惑。
“他好像失恋了,晚上老嚷嚷说要私奔”男孩咬唇回答她。
私奔?不会吧!薛嘉妮疑惑了秒眼睛迅速睁大,她立即跑回车上,发动车子往南溪市里跑。
她一边开车一边给沈宥白打电话,手机一直外呼没人应答,她又朝着手机发了一段语音过去,等他空闲了回她电话。
南溪老城区寸土寸金,薛嘉妮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开车到沈羽住的别墅区,一路盘旋并没看见田暨踪影,小区保安看了眼她的车,直嚷嚷道:“有事?”
“我找里面住户,沈羽”薛嘉妮车窗开出一条缝,探头朝保安说道。
“有电话吗?让她给我们说”保安铁面强硬,一点不放她进去。
薛嘉妮急了,沈羽现在连她电话都不肯接,怎么会给他们打电话,她敲着方向盘犯愁,身后有私家车闪灯,她没办法倒车停在路边想办法。
这时,沈宥白电话拨了过来,薛嘉妮急忙接了说:“沈羽在家吗?”
“她在槿圆”沈宥白蹙眉,他刚训练完吃饭正看到薛嘉妮微信和电话。
“槿圆?”薛嘉妮皱眉,她快速导航地方,发觉有些熟悉。
“我爷爷的地方,上回你去过”沈宥白沉吟道,眉毛紧皱成山包。
“可能是我处理过分,反而物极必反”沈宥白冷了目光,他告诉薛嘉妮他来处理,事后狠狠的教训沈羽一顿关了她禁闭,还不留情的警告过田暨。
“你”薛嘉妮有些窝火,她冷着脸又气又恼道:“还是让我来吧”
“嘉嘉,你别”生气二字还没等沈宥白说法,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沈宥白按着脑袋郁闷,看来惹着她了,一旁听了半天悄悄话的石墨坏心眼发笑:“吃瘪了吧”
沈宥白狠厉的瞪他,转头打槿园住宅电话。
薛嘉妮靠在车椅背叹气,心里气的肝疼,她重新启动车子,按着刚导好的路开往槿圆。
她按照导航上的路径往南溪郊外走,她看到熟悉的风景,山峦起伏的松针贵树,华美大气的欧式建筑,磅礴恢弘的山峦,还有延绵起伏的木槿花林,这片富贵地,薛嘉妮此刻毫无心情欣赏。
薛嘉妮开到槿园转悠一圈,并没发现田暨,她车停在槿园门口,铁律深严的高墙中央有素白钢筋铁门拦住,她下车按了一下大门旁的门禁,门内门卫从门禁里说话:“谁?”
“薛嘉妮拜访沈老爷子,劳烦通传一声”薛嘉妮大喊道。
“我没听过啊”门禁内门卫说话。
“沈老爷子上回办宴会,我来过,你通传就知道了”薛嘉妮如是说,她担心田暨被人带了进去。
“你等着”门卫嘟的一声挂了。
薛嘉妮没等多久,大门霎那哄的一声由内而开,薛嘉妮上车开进去,喷泉边有副官等她。
薛嘉妮把车停在喷泉隔开的停车场,副官候在一边说: “薛小姐这边请”
薛嘉妮颔首,跟着面前肃穆庄重的副官往宅院走,她上回见识过这里的繁华,今天重新看了看,耸立的高楼精心修缮的苏式园林,沟渠廊坊不经意间的雅致,透露出主人的匠心独具。
薛嘉妮收回目光,绕着小路往里间主楼走,走了二十分钟,副官带着她进了主楼门口,副官朝薛嘉妮说:“到了,薛小姐有请”
薛嘉妮点头,深呼一口气,昂首挺胸进屋,突然听见有人惨叫,她脚步一凛快步进去看清情况,顿时看到地上躺着鼻青脸肿的田暨,他已经昏迷了。
“沈老爷子”薛嘉妮沉声喊,老人丢下手里的马鞭抬头看她。
“薛?”沈老爷子颇为烦恼的按了按太阳穴,声音苍老蛮狠道。
“薛嘉妮”薛嘉妮捏着手回答。
“有事?”老爷子问她。
薛嘉妮指着地上的人,语气隐忍道:“他是我弟弟”
“哦?”沈老爷子挑眉,皱巴巴的脸轻微冷煞。
“我老了管不动孙辈,但肖想我孙女的,我可不同意”
老爷子话意明显,不威自怒,手段比沈宥白还直接。
“我知道了”薛嘉妮沉目,手捏紧了又松开,她继续说:“那我现在能带他走吗?”
“当然可以,沈家慈悲不会丢他命,今天给他个教训”沈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
“年轻人不懂事,知道苦了自然放手”他眼中氤氲冰冷,话里透出无尽威仪。
薛嘉妮忍了又忍,看见自己弟弟无意识*,心疼难忍:“沈老爷子有这套道理不假,只是时代不同了”
她记得宴会那晚他的说辞,那木槿花不屑又哀伤的惋惜,他只不过是高楼里的老顽固,冥顽不灵罢了。
“胆子大了?”沈老爷子重重的敲了地板,语气冷阴深。
“我看在宥白的面上,奉劝你听我老人家一句,学着隐忍些”沈老爷子起身朝楼上走,突然楼上响起凌乱脚步声,薛嘉妮抬头看见二楼楼道沈羽哭肿的脸。
“田暨”沈羽哽咽的,人刚走一步,一堆人围上来拦住她。
“爷爷,你放过他吧”沈羽哭求着,明媚的人枯萎了。
“不想他死就回去”沈老爷子冷声动怒,额头皱纹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