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山脚下升起一堆火,将金鬃银额狮抓得一头野猪烤了。野猪的头被它习惯性地咬下来,此时正啃着一个猪头骨玩呢。大法师站在一处高地上遥望,不远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城市,在广袤的原野上是那么独树一帜。菲和姬若丹仰面躺在软软的草地上,享受这十几天以来少有的闲淡和清静。这里的草比森林里腐烂的树叶舒服多了,这里有的只是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熟了!”辉招呼大家过来吃肉,金鬃银额狮抛下骨头,一个猛跳扑到跟前,得到一大块猪腿肉。辉把一条猪腿肉切成小块分给大法师三人,自己则啃着另一条腿。吃完后辉又把剩下的肉切成小块,分成四份分给三人,以免路上没有食物。休整完毕后,四人便向着上下的那座城市进发。离开诡异的原始森林,进入空旷的草原,耳边少了各种动物的叫声,倒显得些许沉寂。
“这里太安静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姬若丹对身边的菲说。
“是啊,好像是有点奇怪!”
“是很奇怪。前面就是北蜮城,那是个相当繁华的城市,但是城外怎么少有过往的客商?”大法师说出心中疑虑。
“北蜮城,那不是母后的部落吗?”姬若丹兴奋道。
“对,皇后是北蜮城的公主,现在的城主应该是她的哥哥,你的舅舅!”
“常听母后讲他,但是从来没见过!”
“城主迎娶皇后是正是北蜮城的鼎盛时期,那时候你的外公几乎将周围的小部落全部歼灭,将他们联合起来建成了北蜮城!”大法师讲起北蜮城的历史。
“对权利的欲望?”姬若丹小声嘀咕。
“那北蜮城应该是个热闹的城市,怎么现在看上去冷清得很呢?”菲说道。
不远处出现几十个人影,每个人都手执铁剑和盾牌,全身披着由兽皮制成的甲胄,正列队向这边靠近。金鬃银额狮反应激烈,高高仰着头一动不动盯着来人。辉提着饮天剑站在它旁边。一对列兵在四人面前站定,打头的一个英俊少年收起剑上下大量四人,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来自羲皇城!”大法师走向前说道。
少年大量眼前的美丽女子,又看看菲和姬若丹,“来北蜮城做什么?”
“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他看看金鬃银额狮和一脸怒像的辉,“他们呢?”
“当然和我们是一起的!”
少年见大法师答得不清不楚含糊其辞,心里不免生疑。“城主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城,你们还是绕路吧!”
“胡说,城主是我舅舅,为什么不让我进城!”姬若丹一听不让进城,当下就火了。
“你是什么人?”
“羲皇城的公主,北蜮城城主的公主的女儿!”
“你说自己是公主就是公主吗?拿出凭证来!”
“我们有写给你们城主的信。大法师,给他们瞧瞧!”
大法师本来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身份,不成想姬若丹性子急,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将皇后写给北蜮城城主的信拿出来。那人接过信,看到信封上写着“任霄亲启”四个字,后面盖着“羲皇城主”的印章,心中信了几分。
“跟我来吧!”
大法师无奈看一眼姬若丹,姬若丹扬起下巴,一副神气的样子。四人尾随少年向北蜮城进发,走着走着大法师觉察到了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法师,他怎么带着我们绕圈子走啊?”菲也感到不对,轻声对法师说道。
听菲这么一问,法师才恍然大悟。原来少年并没有沿着直线向城里走,而是东拐一下,西拐一下,好像在故意绕着圈子走。她向身后的列兵看去,他们也都是这样走着,一点都没有搞古怪的样子。大法师心中不禁疑惑。
“难不成这地下面有什么蹊跷?”
“我也发现有问题,这小子太不老实了,回头叫舅舅好好教训他!”姬若丹小声说。
“那你还这么莽撞的亮出身份!”
“哦,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姬若丹偷偷拉拉菲的胳膊,示意她给自己向大法师讲几句好话。菲无奈,只得轻轻掐她一下。
“法师,您也不要怪她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这里面很奇怪,我们事事都要注意!”
一行人来到城门前,看到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北蜮。城门楼上一个军官站在上面眺望,看见了那少年便向里面喊道:
“少城主回来了,开城门!”
随着他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吱吱呀呀”地缓缓开了一个小口,但是足够一队人进去。
“快去报父王,说羲皇城派人来见!”
少年对城门楼上的军官说道。那人立刻派人拿了信快马加鞭向城里跑去。少年继续领着四人向城里走。城里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虽然现在天色渐暗,但不应该如此寂静。每个路口都有重兵把守,街道上还有十人一队的士兵在巡逻,人人脸上凝重,迈着统一的步子。街上除了几声狗叫就是士兵迈步的声音。四人皆是满脸不解,但又不便多问,只得见到城主以后再说了。
在进城的主干道上走了一段距离后,不远处已经呈现出了皇宫气派的宫门。但是少年似乎又玩起了刚才的把戏,把四人带进了一个小胡同里。顺着狭窄的胡同左转诱拐,好像又离着皇宫越来越远了。四人都是满脑糨糊,糊七八涂。“放着大道不走,偏偏走这狭路窄道,这是何道理?”渐渐地金鬃银额狮变得不安起来,辉发现金鬃银额狮的异常表现,知道它觉察到了危险,虎目环视四周,发现胡同外面的墙上树上都隐藏着弓箭手。他们身上伪装着树枝,若是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辉暗地里紧握着饮天剑,对金鬃银额狮使个眼色。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城墙外。不过面前的门小得可怜,任谁都不会把它和北蜮城皇宫的门口联系起来。而且门前只有两个侍卫把守。
“少城主!”两个侍卫见到少年,使劲挺直身子。
“不许偷懒,严密把守!”
少年引着四人走进去。里面戒备十分森严,几乎走几步就会遇到巡逻的人,“少城主”三个字听得耳朵起了茧子。每个人见到四人的眼神都带着好奇与怀疑。四人又耐着性子跟着他又转了几圈,终于来到一处大殿前。殿门前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各人手中握着一把巨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大法师抬头看去,大殿上书“参政殿”三个大字。在这种地方接待客人想必是很高的礼节了。门打开,少年领着四人走进去,金鬃银额狮就留在外面。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亚于羲皇城的议政厅。殿中是一条笔直的甬道,两旁分别坐着很多达官贵人。过道尽头高高坐着北蜮城的城主任霄。他见少年领着四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信。
“羲皇城法师蓝兰拜见城主陛下!”
大法师首先开口,随即行礼,姬若丹三人照做。大法师进门时就感到一股很强的灵力在自己身上扫过,此时抬眼望过去,见到城主身边坐着一个高瘦的道士。
“法师无须多礼!早就听闻东方之际的羲皇城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大法师,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陛下过奖了!”
“哪里!皇后的信我已经看过,其中原委已经明白。法师有什么要求大可尽数讲来,我一定全力帮忙。”
“谢陛下!”
“呃,不知道这两位姑娘哪个是我的小若啊?”
“是我,是我!我是羲皇城的公主姬若丹!”姬若丹昂首挺胸站到前面。
“你就是小若,燕凤的女儿?”任霄激动地从宝座上走下来,走到姬若丹面前抱住她的肩膀不住地打量。“果然和燕凤长得很像,看到你就好象看到你母亲一样!”任霄眼含热泪。
“你真的是我舅舅?”姬若丹问道。
“我觉得就是,你觉得呢?”任霄像逗小孩似的说道。
“我觉得你和母后长得有点像,应该不会错吧!”
“那我就是啦!”任霄微笑道,“任云,还不来见过表妹!”
领四人进来的少年吃惊地走到姬若丹面前,故作一本正经地说:
“任云见过羲皇城公主殿下!”
“舅舅,他取笑我!”姬若丹摇着任霄的胳膊撒娇道。
“哈哈,”任霄开怀地笑道,“任云,不许欺负表妹!还不赔礼!”
“是,父皇!任云得罪,望公主殿下,哦,表妹殿下见谅!”任云说着偷眼向姬若丹看去。
“舅舅,他,哼——”姬若丹还是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他和你开玩笑呢!”任霄又和姬若丹说了几句,便走上宝座。侍卫搬上几把椅子,大法师几人分别落座。
“陛下,方才进城时发现城中冷清,倒处是侍卫把守,却为何故?”大法师说出心中疑问。
“法师有所不知,前几日宫中突遇刺客想要谋害我,幸而国师及时来救,才免了一场杀身之祸。所以我才下令全城戒严,捉拿刺客!”
“原来如此。陛下身体无碍吧!”
“只是受了惊吓,多谢法师关心。哦,这位就是我北蜮城的国师,紫衣道长!”任霄站起身指了指身边的道士,那道士好大的气派,一副死板的面孔,不带些许表情,就连城主任霄起身介绍,他都不为所动。
大法师蓝兰向他看去,并用灵力在他身上扫过。那道士虽然一直在上面坐着,其实早就已经把下面四人试探过了。他感觉到了下面长发披肩手握长剑的少年身上强大的力量,所以当大法师的灵力在自己身上掠过时,他也只是轻轻驳回,没有轻举妄动。大法师的灵力被弹回来,她意料到那道士是因为忌惮辉,嘴角微微一笑——她带着纱巾,别人看不到。
“久闻蓝兰法师法力高强,与神相通,每祭天必与神寄语!”紫衣道长突然粗声粗气地说,声音如干柴般苍老沙哑,听得姬若丹和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禁打了好几个寒颤。
“蓝兰小小法师,惭愧!”大法师笑道,声音悠然动听,如玲琅环佩,风动银铃,听之使人沁之心脾,飘飘欲仙。殿里的达官贵人无不微笑点头。
“大法师为何面带纱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与天神讲话也是如此吗?”紫衣道长咄咄相逼。
“神乃是世界主旨,天地通灵,蓝兰无所顾忌地呈现在神的面前。但世人愚笨,无法消除心中的欲望,我便遮住面目!”
“大胆,你是说城主也愚笨吗?”紫衣道长好像抓住法师的把柄。
“我是说世人——所有人,包括道长和我!”
“你......”
“好,法师和国师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任霄赶紧制止住两人的唇枪舌战,“我从燕凤的信上已经知晓法师四人要到天方极渊之地,果真如此吗?”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就连干木棍似的紫衣道长脸上肌肉也是一阵抽动。
“是的,想必皇后在信上已经讲过羲皇城的灾难了。那便是天方极渊的天尊虚皇所为!”
“哦,十几天前国师夜观天象,发现东方天空一道异光闪烁,苍龙七宿星光黯淡,便知羲皇城发生灾难。但是那时候北蜮城中突遇刺客,此事就耽搁下来!”
紫衣道长听到城主提及自己,身子一挺,嘴唇微动:
“天方极渊乃是天地万恶之所汇,人欲之所聚,大法师凭什么就能到哪里?”
“道长此言差矣!万恶乃是极渊所孕,天地乃是极渊所育!”
紫衣道长被蓝兰当中指出错误,心里不爽,但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胡说八道,天地乃是盘古所开,万物乃是盘古所化,岂是出自天方极渊?”
“道长寡闻了,孰不知......”
“好了,”紫衣道长不等法师讲完便起身拂袖,“陛下,贫道有道法参悟,不便奉陪!”不等任霄说话,转身而去。
“父王,这道士太猖狂了!”任云气愤地说道。
“不许对国师无礼。近日来道长为刺客之事烦心,免不了脾气暴躁,还望法师见谅!”
“城主说的哪里话,国师为国师分忧,值得我们敬重!”
这种批斗人的事姬若丹当然最在行,不过奇怪的是今天她却一改平日疯丫头的形象,化身淑女端坐在法师身边低头不语。菲感到这件事太新奇了,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发现她总是偷偷看向少城主任云,而且任云只要她一看,姬若丹就马上又低下头去,脸上立即红做一片。菲心里偷笑:公主小丫头情窦初开了!
“燕凤信中提到一个叫做辉的人,就是这位少年吧!”任霄走到辉面前,“果然气宇不凡,不愧是羲皇后人!”
众人听到“羲皇后人”四个字,眼前均是一亮,本以为他不过是个保镖侍卫之类的,没想到他是羲皇后人,不免高看一眼。
辉站起身,与任霄对视,凛然王风把任霄的气势都压了下去。任云看不过去,也是有意在姬若丹面前显示一下,走上前去想要和辉比试比试。
“既是羲皇后人,该是了不起的人物,不妨比试一下?”
话音刚落,任云向着辉疾去。他俩个头相当,但是辉自小在奴隶场长大,体格比任云健壮的多。他见任云向自己冲过来,上身微低,双手一下子抵住任云双肩,任云也扣在辉的肩上。两人僵持在一起。任云从小在军中训练,是个摔跤能手,虽没有辉的体格,但是技巧很强。加上姬若丹紧张地看着自己,美女面前怎能落败?任云双手被缚,两只脚在下面盘、掏、踢、勾无所不用,辉不懂摔跤,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任云,不得鲁莽!”任霄对儿子的表现相当满意。至少没在羲皇城大法师面前失了身份,见他们两个旗鼓相当,便出口阻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