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煦风柔软,鸟语花香,其乐祥和。
羲皇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张灯结彩,迎接一年一度的角斗赛。城中居民个个喜笑颜开,因为一年中只有这一次进入皇宫的机会,而且还可以亲眼目睹大法师的风采。这才是主要的!角斗赛在皇宫里的角斗场中举行,角斗场整体呈四方形,东西南北各有两个门,四角上还有紧急出口。角斗场豪华雄伟,能盛下城中所有居民。参加角斗赛的都是从奴隶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角斗士都必须身体强健有劲儿,膀阔腰圆。每年角斗赛有十人参加,对手不是角斗士,而是城主专门饲养的十头猛兽。
角斗赛血腥非常,但是人人喜爱。这毕竟是千年传下来的传统。与民同乐方能显示城主的以天下万民为要的至尊胸怀。
角斗赛虽然难得一见且壮观精彩,但是羲皇城的大法师更是难得一见。按照传统,每年角斗赛开始前都要请大法师上祷台祈祷,感谢向苍天赐予万福。那时候大法师会站在几十丈的高台上,摘下面纱,向天祷告。而下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据说连城主姬成自己也只见过一次大法师的脸。但是只这飘渺的一眼都会让所有人为之沸腾。
城主姬成一直对大法师的美貌魂牵梦萦,幸而有一位知书达理的好皇后,一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是一城之主,就算是三妻四妾也属平常之事,何况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再娶。再者说,大法师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对大法师有非分之想就是对神灵不敬。就是基于这一层原因,城主姬成一直对法师礼敬有加。
“听说这次角斗赛中又有去年那个奴隶。”
羲皇城的大街上,人们议论纷纷。
“真的吗?就是一连打死城主三头巨兽的奴隶?”
“嗯,就是他!”
“这下子,城主的野兽们又要遭罪了!”
羲皇城的皇宫里更是忙个不停。皇宫议政厅里摆着几十桌宴席,这些是宴请各国政要的。羲皇城的角斗赛可是大事啊!羲皇城虽然叫做城,但是方圆百里不止,堪称这一带的大国。周边小国为求自保,哪个不趁此机会拍上几个马屁,阿谀奉承一下。
此时城主姬成正在大法师的法观中。
“你是说这次角斗赛会发生不测?这怎么可能?此盛会已有千年历史,历来受国民爱戴,怎么能说停止就停止?”城主姬成站在一方纱帘外面,坐立不安。
“可是我已经预感到天有异象,恐怕会有灾难!”法观中的纱帘里,大法师端坐其中,娇柔委婉的轻叹声从里面传出来,蕴含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拜倒在她面前。
姬成此时心烦意乱,没有受到干扰。他眉头紧皱,在法观中荡来荡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角斗赛不能停止,各国国王和使节现已到齐,如果此时说角斗赛取消,你让我颜面何存,我羲皇城岂不被人笑掉大牙?我国威何存?”
“城主,是国威重要还是百姓生命重要?”
“都重要,国威更重要!我羲皇城征战百年才拼下这片土地,若是国威不存,将士就没有信心。那时敌国大军压境,我羲皇城岂不是要坐等别人宰割吗?”姬成吼叫着,几欲闯进纱帘里。他两眼血红,死死盯着帘子里面。
许久大法师掀开纱帘,从里面轻轻走出来。徐徐盈步,矫若青莲拂风,娇柔羞若,清新飘远。
“蓝......法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姬成闻到大法师身上散发的幽香,差点叫出她的名字冒犯法师。
“城主,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
“什么?”
“只不过需要一个人!”
“谁?”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然而,在这股力量周围却还有一股幽暗灵力的波动。”大法师并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去年角斗赛上她还赐酒给他了。她这样说是不想暴露他而招致杀身之祸。
“你是说他身边有一个懂邪术的人?”姬成的信刚刚一松,现在又是一阵紧张。
“对,只怕这股幽暗灵力来者不善!”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城主不用担心!他拥有强大的远古神力,只不过还处于鸿蒙伊始的混沌状态。如果能把他的力量激发出来,定能帮助我们度过灾难!”
“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灾难!”
“我预感到了一股强大的诅咒!”大法师一字一句说道。
姬成听到“诅咒”两个字,心一下子沉了底,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相视无语,法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死神刚刚来过,带走了所有生息。
“母后,这件怎么样?”在公主姬若丹的寝宫中,她正在挑选角斗赛宴会上要穿的衣服。
“漂亮,我的公主穿什么都漂亮!”皇后笑着。
“母后,您又取笑我!”姬若丹把衣服一扔,一下子扎到皇后怀里撒起娇来。
“哎呦,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顽皮!一点也不像个公主的样子!”皇后一边笑着说,一边在姬若丹额头轻戳一下。
“什么嘛,我才十七岁,还很小!”姬若丹在皇后怀里扭来扭去,旁边的宫女们都掩嘴偷笑。
“好了,好了,也不害羞!”皇后被她弄得笑个不停。
“母后,大法师她和父皇.......”
“不许说!不许对法师无理!”皇后听到姬若丹提起法师,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
“可是他整日的和父皇在一起,父皇这几天都没来看我。”姬若丹撇撇嘴。
“角斗赛召开在即,你父皇和法师商量祭天要事,顾不上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皇后幽幽地说道。
“母后,我觉得父皇对法师......”
“住口!赶快梳妆打扮,晚上还要会见各国贵宾呢!”皇后突然很生气地站起身走开了。
“母后,母后!”
姬若丹望着母后的背影,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但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恨自己是个女孩,保护不了自己的母后。
“你们都退下吧!”
到了晚间,皇宫内灯火通明,仿佛白昼一般。议政厅大院内摆满了美味佳肴。来自羲皇城周边大小属国和邻国的国王都依次入座。宫女们给每人斟满酒杯,客人们端起杯子,双眼向议政厅正座上的城主姬成看去。
“诸位,请满饮此杯!”姬成首先端起杯,高高举过头顶,随即一饮而尽。下面的达官显要站起来,一滴不剩地饮下,然后落座。
“明日乃我羲皇城一年一度的角斗赛,非常高兴各位能来参观。我羲皇城倍感荣幸。”
“城主这样说就是折煞我们了。您能邀请我们来参加这样的盛会,那是我们的荣幸啊!”一位国王抢先说道,一言既毕,底下人争相附和。
“说得好,说得好!哈哈,赐酒!”姬成对这样的马屁还是相当受用的。
一名宫女腰肢摇晃着走过来个那位国王斟满酒,他一饮而下,脸上微红。“城主,明日盛会是百年难遇的大会,我斗胆让敝国国师为此盛会卜了一卦!”
“哦?卦象如何?”姬成想到大法师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卦上讲,明日乃是良辰美日,百年一遇的好日子。若在此日中祈福上天,定能保我羲皇城千秋万载,繁荣昌盛!”
“哈哈哈哈!赤松国去年贡献的赤松鱼味道鲜美,皇后和公主特别喜欢,今日赤松国主为角斗赛献上良言,嗯,非常好!来啊,通知税部免去赤松国今年所有税务!”城主旁边一个小侍卫得到口谕,马上跑出去通报。
“城主英明,谢城主!”赤松国主立即拜倒在地上山呼。
“城主英明!”其他国王听到城主免去赤松国税收,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满是嫉妒,但还是跟着他山呼起来,虽然是有气无力的。
“这群口是心非的家伙!”姬成笑着,心里骂着。
此时,被选出来的十名角斗奴隶正被关在铁笼中,全身拴着铁链。铁笼被吊起一人多高,挂在角斗场后边的一间大房子里。在决斗前一天,每个奴隶都会被停止进食,连水都不给。而最为对手的野兽们也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那些个畜生一见到活物就会拼命地扑上去撕咬,而奴隶们由于又累又饿,加上没有任何兵器,只能任它们宰割。就算能活下来,那也得是在打死野兽的基础上。不过还不如死掉算了。因为若是只打死一只野兽,第二场输了的话就会被车裂;打死两只第三场输的话就会被凌迟;除非打死三只才能免去死刑。不过自从角斗赛产生以来,只有一个人因为打死城主四只野兽恢复了自由。但是自那场比赛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人们怀疑他被杀死了。城主的威严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而就在去年的角斗赛上,又出现了一个人。他一人打死三头狮子,不仅没有被处死,反而被城主赐酒。据说赐酒之事是大法师的意思。今年他又要参加角斗赛。看守铁笼的是为都偷懒喝酒去了,黑夜中闪过一道影子。
“辉,辉你在哪?”一个女孩的声音,甜美清新,自然无所雕饰。
她轻唤了几声,忽然一个铁笼中发出类似兽吼的声音。那声音短促低沉,沙哑不清,同时伴随一声声铁链撞击的声音。
“菲!!”
“辉,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打你吧?”那个叫菲的女孩提着一个草编的篮子,向辉的笼子跑过去。她身穿一件兽皮,头发用藤蔓束着,脖子上挂着一个银项圈,圈上刻着字。银项圈只有奴隶中地位比较高的才能带,不如伴随公主皇后的奴隶。而这样的奴隶又比宫女地位低。
“我,好!”
辉喘着粗气,吼叫着。同时激动的抓着铁笼子。
“辉,明天角斗赛你自己小心,这里有只生猪腿,是我从厨房偷偷哪来的,你快吃了吧!去年你打死三只野兽,这次城主把他最心爱的金鬃银额狮也放了出来,你要小心哦!”菲哽咽着,泪水流了下来。
辉从笼子里伸出他的大手,笨拙地拭去她脸上的眼泪,接过那只猪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我吃它们!”
菲被他的样子都笑了,“辉,我听人们说明天会有不好的事,好像是诅咒什么的,你要小心!你明白吗?”
辉迷惑地看着菲,他疑点都不明白菲说什么,他是不懂讲话的。因为他是奴隶,奴隶生下来就注定是奴隶,天生就注定不需要讲话。他们生下来以后就会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像牲口一样养大,然后开始干活,直到死去。
“不好的事,你懂吗?这会儿也讲不清楚,你自己小心吧!”菲讲完话顺着原路返回了,辉拿着手中的猪肉,傻傻地望着菲远去的背影。
“不好,的事?”他搔搔头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最不好的事就是有一天看不见菲。自从他生下来,菲是对他最好的人,她教他说话,给他吃的,帮他疗伤,甚至帮他起了名字。从来没有谁这样对他。在这地狱般阴暗恐怖的奴隶场中,菲给了他一线光明,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他现在明白了两个字——自由!他之所以参加角斗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自己赢得自由,为菲赢得自由!
因为,自由真的太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