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坐在院子中央的破凳子上背对着我,旁边的磨盘上摆着两盘简单的小菜,他正拿着羊脂玉的酒具自斟自饮,听见我的动静,也不回头,只是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恢复的还挺快。这个给你!”
一个系着红绳的物体朝我抛了过来,我下意识伸手去接,仔细一看,正是我一直挂在身上装满纸灰的护身符。
“戴好了这玩意,不然晚上那关过不去。”他喝了口酒,淡淡的道。
我小心翼翼的戴在脖子上,向他走了过去。
“别动!我让你过来了吗?给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威严,但跟之前比好像有点中气不足,对我的震慑作用自然也大打折扣。
说实在的,经历了刚刚那种事,我还真有点不怕死了。我只是身体僵了一下,便不管不顾的走了过去,拿起他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入口微甜,随即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我的口腔直抵心肺。
“噗!这什么玩意?”我吐出嘴里的红色液体,一边擦嘴一边问道。
他一把夺过酒壶,眼神里写满了心疼:“你个败家的东西!这不是给你喝的,渴了上那边。”他指了指角落的大水缸,此时我才注意到,张文的下巴上长满了红色的小包,好像曾有一万只蚊子在那里疯狂输出过一样,看起来即可怕又恶心。
“呸呸呸!”我朝地上连吐了三口唾沫,血腥味和他的下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双重大恶心!”,随即便飞奔向角落的那个大水缸,把头扎进去牛饮起来。
水渐渐灌满了我的肚子,我这才满足的扶着水缸喘起气来。张文依然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那不知名的血色液体,见了我的样子笑道:“饿了?”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便像变魔术一样从凳子下面拿出一碗面条,放在磨盘上:“来吃吧!”
我走过去,拿起碗端详了一下:“你不说这碗全中国都没几个吗?这哪来的?”
“全中国没几个,都在我这了!少废话,你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我抄起一边的筷子,端着碗三下五除二便把他这碗特质面条吃的一干二净,毕竟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另外我也不想让昨晚那个女鬼为了救我而受伤了。
张文见我吃完了面,脸上露出了笑眯眯的猥琐表情:“小子学乖了,搬个凳坐这吧,吃点人吃的东西。”
合着这两天我吃的东西都是喂牲口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顺手从一边拽来个树墩子做的凳子,拿起筷子便吃起了他桌上的菜。
“你嘴怎么了?”我边吃边问他。
“你脖子上那药的副作用,喝这个才不痒。”他说着又干了一杯。
我下意识护了下自己的脖子,他见我小心的模样又乐了:“放心吧,你那个早过劲了,之后再痒就是长肉了,记住别挠啊。”
“这脖子我连碰都不想碰一下……那个,谢谢啊。”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是真的救了我好几次,现在冷静下来,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谢就不用了,刚刚给你吃药,护法,去鬼毒,这一套下来总共是二十万三千四百七十六,给你抹个零就算是二十万,你还得在我这干八年往上,嘿嘿,这两天就不算扣你的工钱了,病好了马上干活儿!”
“你坑人呢吧!我让你救了嘛!”我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乖乖,八年!等给他当牛做马完我都快三十了,人生最好的那几年怎么能全耗在他这?
“哟呵,还急了。不想干也行,就拿这几件东西抵债吧!”他又从凳子地下拿出一个黄布的小包裹,丢在磨盘上,发出哐啷一声。
我挑开黄布一看,里面装着几件金灿灿的金银首饰,正是之前被我装在身上的那几件。
怪不得这家伙那么好心的救我,原来是贪图我身上这几件金银首饰,虽说我没什么文化,不过看这首饰上又是金又是宝石的,一定远远不止二十几万。
唉,钱再多没命怎么花?更何况我也根本不敢动这几件东西。我闷声吃着菜,算是默认他说的了。
他得意的把那包首饰小心的包了起来,又放回了凳子底下:“嘿嘿,成交,多谢!”
我呸了一下,算是回敬他的。
晚上我不出所料的被安排到病床上,和地上的纸人纸马当室友,这让我心底有些麻麻的,尤其是看到那些纸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的暗淡光泽,老让我有一种他们在慢慢移动的错觉。
我把床单扯下来,盖在那些死玩意儿上面,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女鬼,不知道她手上的伤好点没有,她后来去哪了?她是不是也想索我的命呢?
越是胡思乱想,脑海中她的印象就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四周围又升起了昨晚上那种凉气,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忽然熄灭,我毛骨悚然的坐了起来:“是谁?”
“夫君……”幽幽的女声由远及近,我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却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大刘!
“你在哪?”我话刚出口,冰凉丝滑的触感便落在了我的身上,她的身体轻若无物,柔似无骨,我虽然从没碰过女人,不过我想就算是真的女人,恐怕也没她这样惹人怜惜。
“夫君……”一声娇嗔从我的怀里响起,叫的我骨头都酥了。更厉害的是,她身上的丝衣已不知何时消失,大片如玉质般滑腻的肌肤正冒着淡淡的蓝色荧光,在我的眼前一览无遗。
她柔嫩冰凉的小手伸进我的腰间,我倒吸一口凉气,把住她的手腕:“等会儿!你手上的伤好了?”
“好了,让夫君挂心了。”
“你也想索我的命?”
她沉默了一下:“夫君,我已快修成鬼仙,若你随我而去,万古千秋,快活不尽,为何要滞留在人间受苦受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