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寥落,朝云出岫,那几箱银子被埋在一个山角下,众人便勿勿忙忙的与梁雪柳会合,队伍继续朝着华州方向而去。
赵檀与丽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鸣柯一路不停地揣摩,当然,多才公子与娇俏美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谁会在意一个痴人躲在昏暗中哭泣?罢了,任何梦都有清醒的时刻,只是陶醉在梦境里久了难以自拔。
梁雪柳见鸣柯这一路都如灵魂出窍一般痴痴傻傻,关切地问道:“鸣柯,这一路你都没有说话,病了吗?”
鸣柯依然闷声不响,她只是不想说话,雪柳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丽纱一双敏锐的眼睛从来没有在鸣柯的身上离开过,她见鸣柯时而哀伤,时而落寞,时而叹气,时而恍惚,更加相信赵檀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不觉眼角隐现一抹笑意,她相信,世界任何男人都禁不起美色的诱惑。
鸣柯渐渐感到胸口闷得慌,如窒息一般难受,好不容易捱到可以下车休息,独自走入幽静的森林,深深地感受这里清凉的气息,突然不知将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她遥望着天上的云舒霞卷,如今何尝不似那片片的白云,飘流不定,孑然无依。
就在此时,阿迭明亮与丽纱却躲在较远的密林中歇息。
阿迭明亮对丽纱道:“过去我一直认为你很聪明,可你却打算选择赵檀。”
“现在我依然很明智,赵檀身怀绝技,旷世奇才,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你可知道鸣柯也喜欢他?”
丽纱笑声有些轻狂:“我阿迭丽纱看中的人怎么会轻意让给别人?只有抢来的东西才会更加有优越感,一个空有美貌,却愚蠢的女子不足为患,赵檀需要的是一个才貌并存的女人来辅佐他,成就事业。”
阿迭明亮失笑道:“我看你根本就是善嫉。”
丽纱笑道:“二哥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不一样也嫉妒赵檀的才华?所以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兄妹,而大哥终究与我二人是同父不同母,性格也是存在天差地别,大哥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焉能成大器?”
阿迭明亮默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忧伤的萧音和风传来,众人侧耳倾听,却让人心中又平添几分愁绪,听此箫音真真是泪眼愁肠先已断。而此时也只有鸣柯最能体会到箫音蕴含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经过几天的日夜兼程终于来到了华州,众人一路延途打听郑大夫的消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很容易找到了这位赫赫有名的郑大夫,华州一间有名的药铺,老百姓居然人尽皆知,当大家踏入那间叫做‘除病堂’的药铺,一名中年妇女正忙着给病人抓药,鸣柯看见这个女人的那一刻,是多么恨岁月流失得太快,多少年的苦楚,在见到奶娘的顷刻间痛快释放,情不自禁地颤声道:“奶娘。”
桑静一怔,“鸣柯?你还活着,你居然还能活下来。”眼前这个姑娘虽然已不再是当年的小丫头,但那双眼睛流露的情感,是那般的熟悉。鸣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奶娘还会认出自己,鼻子一酸,哭道:“我就是鸣柯啊,我还活着。”
桑静连忙将她拉进了内堂,上下打量,拥鸣柯入怀,早已泣不成声,鸣柯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奶娘陪伴着她渡过快乐童年的情景,恍如昨日,二人的关系更是无法割舍的母女之情,半晌,她们彼此擦干眼泪,破愁为笑。
鸣柯早已知晓桑静年轻时嫁过一次人,如今嫁给了郑文方,二人感情甚笃,桑静更说服郑文方在华州落叶生根,郑文方一改往日的性情,不再云游四海,不再拒绝给人治病。鸣柯心中感慨,原来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改变赵檀呢?如果赵檀的病能得以医治,也根除了鸣柯的一直以来心病,鸣柯如释重负对奶娘道:“奶娘,我的事我以后会一点点告诉你,我现在想要找郑大夫,也就是你现在的夫君,郑伯伯,我想让他为我的两位朋友治病。”
奶娘片刻没有耽误,出门不多时,便从外面走进一位身高近七尺儒雅的男子,偏瘦,嘴边垂着稀稀朗朗的胡须。目光炯炯有神,青衣长袍,和颜悦色。鸣柯连忙上前行礼“久闻郑伯伯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兴,我的朋友就拜托郑伯伯了,如果能医好他们,我此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郑文方一笑道:“看来你的朋友对你来说非常之重要。”鸣柯一怔道:“是。”
郑文方道:“完颜姑娘请放心,你即然是宋徽宗夫人王翦云的女儿,我定当全力以赴。”
鸣柯狐疑,宋徽宗夫人王翦云的女儿?母亲不是名唤王思安吗?从未曾叫过王翦云,郑文方怎会如此说,她正要上前一问。奶娘向郑文方使了个眼色道:“别说那么多了,快请你的朋友进来吧。”鸣柯心中不免有了疑问,但当下最重要的是赵檀和雪柳的病,才没有再追问下去。
鸣柯迫不及待地把赵檀忙拉到了郑文方身前道:“郑伯伯,这是我的朋友赵檀,他腹部经常疼痛,希望您能帮他医治。”
赵檀拱手道:“虽然久闻郑大夫是难得的神医,但是在下的病是世间少有的疑难杂症,所以在下并不抱太多希望。所谓人活千岁也要一死,谁都无法选择。”郑文方见这眼前这位年青人谈吐不俗,但眉宇淡然风轻,似乎对自己的病并不抱希望,郑文方目光如炬,道:“人可以选择放弃,但不能放弃选择,既然你来到我这里,我定当全力以赴。”
赵檀沉思许久,微微点头同意医治,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鸣柯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屋内,郑文方慢慢退去了赵檀的上衣,那全身千奇百怪的伤痕展现在眼前,郑文方为满身的伤疤吃了一惊,眉头紧蹙,发出一声深深叹息,他伸手向赵檀左下腹地方用力地按了下去,赵檀双拳紧握,刀割般的痛疼,让汗水瞬间渗出,却牙紧牙关,一声不吭。
郑文方道:“奇怪,是什么原因才会如此疼痛?何时疼痛?”
赵檀咬牙道:“早期每年发作一到二次,频率日渐增加。”
郑文方继续探下去,经过反复推敲,道:“我怀疑身体内有异物,此物离你的心脉非常之近,不可轻易取出,稍有不甚,你将流血不止失血而死,奇怪,公子为何会身藏异物呢?”
赵檀道:“是五毒人金阳子亲手放入的。”
郑文方脸色一变,惊道:“金阳子?久闻此人非常恨毒,果然名不虚传,很抱歉,此病老夫无能为力。公子要必免伤口恶化,公子不仅仅身藏异物,根据脉像来看,公子还患有更加棘手的重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