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风还夹杂着丝丝冬寒,庭院里的青草刚刚崭露头角,鸣柯站在已泛起一层绿意的柳树下,伸手碰触如发丝般柔嫩的枝条,不经意时,腰间的荷包掉落于地上,拾起荷包拿在手上,怔怔地看着荷包上的那句:
“檀香随风散,树下独空影”
忽然想起已有几月不见的赵檀,如今身在何处?腹部上的伤怎样了?能否记得那个总是被他骂的笨丫头?,孤独,是人生最易腐蚀心身的毒药,如断雁孤鸿的他所经历的是命运中最极端的考验,所以他无比的坚韧,但愿他一切安好,这时,鸣德抱来一把琵琶,打破了她的沉思,鸣柯接过琵琶,迎着春风,开口唱道:
纵然
你只是飘渺的梦幻
纵然
你的心似苍凉雪岩
依然数着岁月等你......等你......
等你带我走向天边
此生抱拥记忆残片
余留树影下的独单
有谁会听沙鸥孤鸣,
有谁会将檀香消散
万物千变一瞬间
挽留春风却又见冬寒
抚琴一曲,唱罢碎朱颜
谁将我真情写进诗篇。
谁将我容颜留在画卷。
谁在树影下孤鸣
谁将檀香消散
歌毕,一阵掌声响起,鸣柯侧首一望,原来是西夏中书令连都洛的二公子连都逸,一身金色锦袍,高贵而又俊逸,眼中却深藏着一丝轻狂。
连都逸拍手赞道:“如此美妙的歌声,可与颜惜花的歌声相比拟。” 连都逸见鸣柯美目清澈,英气不凡,她的美或与尘世无关,不粘染一丝污浊,但这女子黛眉微蹙。心中似有万般愁绪,连都逸不仅心丝荡漾。
鸣柯抬眼撇了一眼连都逸那神摇意夺的神情,可见是一好色之徒,不免心中不悦。
“公子过讲了,小女子只是搬门弄斧,让公子见笑了。”鸣柯漠然垂首,放下手中的琵琶,却不施礼,随手抚弄着一旁碧绿的柳条,连都逸似乎并不在意鸣柯的冷漠,赞道:
“姑娘歌声美妙动听,真乃奇女子。有机会真想让姑娘和颜惜花比试一翻,不知能否分出胜负?”
鸣柯只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连都逸:“颜姑娘是要献给皇上的,当然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我区区一普通女子又怎能相提并论呢?”
“姑娘太过谦虚了,我一定告之父亲和仆散将军,让你们比试一下便知。”
鸣柯正欲婉言拒绝,只见鸣德走过来,施礼道:“我姐姐不单歌声美妙,而且舞蹈更不在话下,我到要看看是西夏和金国到底哪里的美女更盛一筹。”
“妹妹不要胡说。”鸣柯忙打断鸣德的话。
连都逸上下细细地打量鸣德一翻问道:“你是这位姑娘的妹妹?”
“我是她的妹妹鸣德。”
连都逸眉开眼笑道:“姐妹两个都是美人,看来金国真是美女如云啊。”
连都逸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她们,让鸣柯不知所措,
“虽然姑娘的歌声空灵微妙,但婉转哀怨,心中似有万般愁绪,姑娘是为何事而伤心呢?”
连都逸居然懂得汉词,鸣柯不觉惊叹,她对连都逸虽无好感,但脑海浮现出赵檀手臂上的纹身,既然所求于他,就不能过于冷落了他。
只得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心中之结,是旁人无法可解的,公子何必要问呢?”
连都逸哈哈一笑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要让悲伤心情给人生的道路增添烦恼?”
他的话勾起了鸣柯对往事的追忆,不由得叹道:“有些事情,根本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不是什么事情是不可以掌控的,如果你能做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那么你就不会百般烦恼了。”
“既然凡事都有两面性,有的人乐观,有的人悲观,只是各自选择不同。”
“连都逸。”身后传来呼唤声,只见连都洛正站在不远处向这边观望,面露愠怒,似乎对于儿子拈花惹草的本性非常了解。连都逸连忙收起笑容,乖乖地随父亲离去。
鸣德望着高大挺拔的背影,顿时失去了往日的活泼,面露羞色,嘴角微露笑意,痴痴地对鸣柯道:“二公子一表人才,文才又好,真是难得。”
鸣柯不仅偷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也有如此神情,转瞬间又心存不安,连都逸为人不免有些轻浮,况且是西夏重臣之子,地位悬殊的两个人,定不会被人接受,鸣德又怎能与之匹配呢?
李暮终于从汴京回来了,他还带来一个人,当梁雪柳出现在鸣柯的面前时,呜柯即意外而又欣喜,
李暮笑道:“我回来时见梁姑娘就站在门口,却不进来,我诚心邀请她进来,她却推脱了半天。”
鸣柯有些摸不着头脑,梁雪柳似乎是来找她的,但为何站在门外不入?鸣柯拉起她的手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有很要紧的事?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梁雪柳陪笑着拍了拍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路过。”梁雪柳是个单纯的姑娘,如若撒谎,一眼可辩,鸣柯见她言辞闪烁,知她并没有说实话。
李暮忙道:“既然来了,那就多住几日吧,鸣柯可以多了一个说话的姐妹。”梁雪柳一怔,连连说好,鸣柯心下狐疑,梁雪柳突然到来绝不是简单的路过,
几个月没见,李暮见鸣柯脸色暗淡,消瘦了许多,顿时心生怜爱,鸣柯抬首蓦然撇见李暮那灼热的目光,忙将头转向它处,两个月的时光,却让这份情在内心徒增了沉重,李暮见鸣柯神情依然淡漠,不免暗然神伤,李暮小心地试探着轻轻拉起鸣柯的手,雪柳见两人亲昵的举动,面色微红,连忙害羞地转过身去道道:“你们自便。”
李暮拉着鸣柯很想向她述说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两人穿过一条长廊,却见月蔻迎面而来,一眼暼见李暮拉着鸣柯的手,脸色骤变,月蔻朝着他们直奔而来,一把打掉李暮拉着鸣柯的手,抓起李暮的胳臂喊道:“仆散暮,你跟我走。”李暮用力甩开月蔻。侧目而立,神色冷淡
“张月蔻,我们已无话可说。”
而月蔻却没李暮这般淡定,咄咄逼人道:“仆散暮,你不要太过分,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是绝不会让我不希望的事情发生的,必定将此事告诉我爹,到那时,我到要看看你如何在朝庭上立足。”
李暮了凛然一怒:“你即然不爱我,难道还不允许我去爱别人吗?我早已受够你的骄横跋扈,不要忘了,我如今依然是你的夫君,就不要逼我说出你过去的丑事。这样对大家都不好,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当你的仆散夫人?”
月蔲没想到李暮为了这个女子居然不再忌惮她爹爹在朝中的地位,歇斯底里向李暮怒喊:“你听着,如果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完颜鸣柯好过。”
李暮厉声警告:“你最好不要打鸣柯的主意,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情郎。” 李暮一直没有正视月蔻,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
李暮拉起鸣柯的快步向暮雨阁走去,背后传来月蔻的怒骂之声。
走进暮雨阁,李暮眸光如碧水般温柔:“别怕,我决不会让月蔲伤害到,一定要相信我。”鸣柯轻轻叹息,扪心自问,无论是何种原因促成了李暮与月蔲的婚姻,但月蔲始终是他的妻子,她的出现让他们夫妻之间反目成仇,这样做真的好吗?鸣柯可以选择相信李暮,但是,又将如何相信这个变化万千的世界?谁又能预示下一时刻将会发生什么,如果月蔻紧紧抓住自己不放,那么下场必会如三姨娘一般凄惨,如果不是那条项链的趋势,她真不知道还能忍耐多久。
鸣柯垂首低声道:“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在这里可能真的会影响你的前程。”
李暮微微一怔。
鸣柯继续道:“你这次去汴京修建宫室,也是由月蔻的爹爹张浩推荐,由此可见,你的前程很大的成度都掌握在月蔻的手里,而你为何为了我而牺牲你的前程?”
李暮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你,就会乱了章程。”
听了他的话,鸣柯的内心更多的是不安。
“皇上此次修建宫室,不久将会攻打大宋,而上战场,必不会少了我们仆散家族的人。”
鸣柯不觉皱了皱眉头:“你真的愿意帮金人打宋人吗?”
“我本是仆散忠义的公子,生为将门,为什么不可以去战场?”
“但是.....”
“你怕失去我?怕我有一天会死在战场?”鸣柯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眼中满是失落与质疑,李暮哪里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他早已忘了他是大宋子民,他已经完完全全当做自己是仆散忠义的公子了。
“难道你不希望我在金国有一定的地位吗?只要能收复大宋,相信我的地位一定会轻摇直上,而不必躲在张浩和仆散忠义的翅膀下生存。”
地位?为了地位,李暮已经忘本,这样的男人只会让人感到害怕。李暮低下头,掩不住的浓情蜜意,缓缓地吻向她的脸颊,她将脸一侧,躲过那一吻,轻声道:“你刚刚回来,应该累了吧,好好休息吧。”鸣柯不顾李暮那诧异的目光,快步走出了房间,李暮茫地望着那决然的背影,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几个月过去,依然对他视若寒冰,该不该放过她?只是,处心积虑这么久,要如何才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