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利刃般的阵阵隐痛袭来,赵檀悄然转身,缓缓地坐在草地上,闭上了双眸,让呼吸在意念中调解,真气在下丹田不断上涌疏通经脉,鸣柯对赵檀的病痛已然明了,见他这般模样,不再似从前那般惊呼,只是静静的、焦急地望着他那紧蹙的双眸,不想一阵痛楚让赵檀气息逆转,突然一口鲜血喷出,鸣柯下意识地握住赵檀的手,那冰一般的温度让鸣柯为之一颤,赵檀被鸣柯一握,似乎有一种无明的力量在驱使着他的意念,渐渐地那痛楚缓解了许多,半柱香的功夫,赵檀睁开双眼,抽出被鸣柯紧握的双手道:“我没事,我们走吧。”鸣柯只得偷眼望着他,见赵檀虽脸色苍白,却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鸣柯问道:“李暮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檀稍稍迟疑了一下,避而不答反而问道:“他在你的心目中,是不是……很重要?”
鸣柯不假思索道:“当然重要,毕竟他救过我,就算他再坏,但对我却一直很好。”
“那么你为什么不嫁给他?”
“我……”赵檀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鸣柯一怔,她真的很想说自己爱的人不是李暮,张了张口,那声音却哽住了。
“李暮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鸣柯见赵檀话语十分笃定,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彼此沉默,各自的心情都是无法言说的,过了半晌,赵檀开口问道:“你能确定你的奶娘身在何处?”
“当年我的爷爷掌管河中府之时,我的全家都住在蒲州,我们可以回到那里或许能打听到奶娘的去处。”
赵檀长叹一声:“想当年你的爷爷完颜撒离喝是何等的威风,君臣之间可以是互相利用,也可以相互残杀,战争成就你爷爷的地位,也因为地位而惨死,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但依然有很多人喜欢站在高处,希望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收眼底。”
鸣柯不仅感慨:“如果人类没有战争该多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悲惨的事情了。”
赵檀失笑道:“妇人之仁,战争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我虽不赞成战争,但通过战争才会有征服,通过战争才会发现制度在发展中的很多弊端,才会促使人类不断进步。”
鸣柯摇摇头道: “但是我记得古人说: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所以我恨战争,如果通过战争来促进人类进步的话,我宁可人类不要进步,一旦发生战争,就会有流血,就会有牺牲,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那是道家老子所说的话,老子还说过一句话,兵者凶器也不得以为之,战争是在所难免的,不得以时战争还是要发生,而且男人与女人的观点也不同。”
“不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是你骨子就杀戮的本性在里面。这难道永远改变不了吗?”
赵檀随即冷笑道:“这就是我的本性,所以你千万不能对我付出真心。”
鸣柯对于赵檀这种自嘲式的话语,已是司空见惯,所谓的自嘲也是智者的一种为人处世的方法,鸣柯却偏偏不相信,低声嘀咕:“我一定要改变你想法。”
赵檀却没有在意鸣柯所说的话,他向周围环视,此时已快到夏季,路边的花草不断散发迷人馨香,向远望去,一座村落掩埋在铺青迭翠草丛之中,只见路牌上写着‘白家镇’三个字。
赵檀向还在出神的鸣柯道:“天色不早了,而且大雨即将来临,我们在此地找个人家歇息一晚再行赶路吧。”
鸣柯抬头望了望晴空,十分不解,这么睛的天怎么会有大雨,鸣柯跟在赵檀的身后,来到一户人家的房前,赵檀敲了敲房门,里面走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赵檀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们路过此地,因天色已晚,想借寒社住宿一晚,可否行个方便?”
鸣柯见这男子面带横肉青筋突露,定非善类,拉了拉赵檀袖子悄声道:“我们还是到别家看看吧。”
赵檀却充耳不闻,纹丝不动,鸣柯虽十分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
那男子瞥见鸣柯之后,露出一张笑脸:“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鸣柯紧张地跟在赵檀的身后,鸣柯见这间屋子很是简陋,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环堵萧然。
只见那男人干笑道:“村野之家,两位若不嫌弃,东屋有间房,二位请自便。”他们走进东屋,鸣柯见墙边有一床榻,只可容下两人,难道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吗?
赵檀见鸣柯双眉紧锁,呆呆地望着那张床,不觉笑道:“看来今日完颜姑娘可要心想事成了?”
鸣柯疑惑道:“心想事成?我看是事于愿违吧?”
赵檀斜首望着她似笑非笑:“人生有四大喜事,其中有一喜是洞房花烛夜,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吗?今日便可还你心愿,做我的夫人,你看如何?”赵檀见鸣柯一动不动怒视着他,伸手道:“来吧,上床吧。”赵檀向她挤眉弄眼,鸣柯站在那里又羞又气,斜眼嗔怒道:“我却问你,你可知万恶以什么为首吗?”
赵檀见她半掩脸颊,娇羞的模样,摇着头笑道:“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古以来红颜祸水,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以我赵檀的智慧,我会喜欢你吗?别自做多情了,我睡地上,你上床吧,你那干柴一般的身子,已见过多次了。”
鸣柯的脸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赵檀媚笑:“你害羞的时候还真有点可爱。”鸣柯连忙顺手拿起床上的被子,遮住那张早已羞红的脸,只听赵檀已是笑得咳嗽不止。
赵檀向那男房主要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一下子躺了下去,喃喃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外面划破长空的闪电和着轰隆隆的雷声,不久便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雨声,在这冷冷的雨夜,鸣柯躺在陌生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辗转反侧到三更天,忽然,听见房间里的门有细微的声响,一股轻烟被人吹了进来,只见赵檀一个飞身跃起把那男人一把拽了出来,大喝一声:“想偷袭我们?没那么容易。”
男人被赵檀突如出其来的举动吓得蜷缩在地上,连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并没有想害你们意思。”
赵檀一把提起那男人,拉下脸来,冷笑道:“怎么?见这位姑娘漂亮,就起了歹意?是也不是?”那男人哆哆嗦嗦道:“我承认,自我的妻子被抢走以后,就再也没有近女色,再者姑娘貌美,能做到公子的境界,想必没有几人。”此话一出。鸣柯与赵檀四目相对,鸣柯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时,门外忽地被人撞开,一行十几人手拿火把闯了进来,众人大喊大叫:“赵狗,你快给我滚出来。”鸣柯狐疑,深更半夜会是什么人呢?
赵狗见那一行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林大当家的饶命,饶命啊!”
那闯进来的十几人强横凶恶,身穿黑色紧衣,言语神色粗暴,只见当中有一领头模样的人问道:“赵狗,你的债到底什么时候还清?”
赵狗道:“林大当家,我不是已经把我的妻子给了你吗?”
林当家眉头一紧,把那明咣咣的刀架在了赵狗的脖子上:“不好意思,你的赌债欠的实在太多了,你那半老徐娘怎么能抵那么多债?你快想办法把剩下的十两银子还了,要不然,我要你的狗命。”
赵狗忽见站在一旁的鸣柯计上心头,这姑娘生了眉清目秀,用她来抵债最好不过了,便伸手指了指鸣柯道:“林当家的,你看这位姑娘可否抵得了十两银子?”林当家收起刀,把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向鸣柯瞟了瞟,开怀大笑起来:“这姑娘比你那半老徐娘要强多了,好,就拿这个姑娘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