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柯目光深沉,陷入沉思,她对李暮的人品又何尝不去质疑?他外表温文而雅,风姿卓越。他心思缜密,聪明绝顶,却坚持不懈的为利益而纷争,为了显赫的地位忘记国仇家恨,为了清除权贵之路上所有障碍,可以杀任何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却有一张温柔祥和的面孔,他的魔性深深地隐藏在背后,让人防不胜防。可是为何却单单对她与众不同?站在她面前是那般情真意切,那般的身不由已,绝非半点虚假。
可是赵檀呢?文武兼备,旷世奇才,残忍决绝,遇任何事都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从容不迫,俾睨众生。内心却是愁绪万丈,热情如火,偏偏不喜任何人去触及颗脆弱的心灵,他无时无刻带着面具生存,冷观世间繁华,他压抑,隐忍,更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从小就恨之入骨的金国人,不堪回首的记忆如烙印一般无法忘却,多少个日日夜夜独自在荒芜的路途舔舐伤痛。
“你在想什么?”梁雪柳的声音打破了鸣柯的沉思。
鸣柯长叹一声道:“我们生在浊世,如乱絮飞花一般,无法停留,有时候我们无从选择,就算努力了也不会达到我们想到生活,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忘记不了你的伤疤。”
“我就不像你和师兄想的那么复杂,人活着一天,就要快乐,没了双腿,我还有双手,干嘛把自己弄的那么悲痛?”
鸣柯不禁真心佩服雪柳,她的乐观、纯情,让她很十分舒服,和丽纱的多变与深沉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
二人聊了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子时快将要过去,当她们回到客栈时,忽见房顶上坐有一人,衣袂随风飘舞,手中握着酒壶,仰望着星空,如同一尊雕像纹丝不动,当她们不动声色的走到那里一望,那人原来是赵檀,鸣柯不觉暗道,如果没有伤心事,又怎会在此空伤悲?
鸣柯把梁雪柳送进房间里,忽听见丽纱一声尖叫,突然地起身坐了起来,神色恐惧,鸣柯坐在她的床边关切地问道:“作恶梦了吗?”
丽纱一边喘息一边道:“我梦见好多的厉鬼向我索命,真的好可怕。”
雪柳在一旁道:“要说作梦,我可是明白几分,通常梦见厉鬼说明你内心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得不到发泄,自然就会梦到厉鬼了,心理不要过于阴暗,自然就不会作恶梦了,像我一样,保证总是做好梦。”
丽纱听此一说,垂首不语,鸣柯重新帮助丽纱盖好被子,这几年来鸣柯都是这般照顾丽纱,丽纱很听话的又躺了下去,鸣柯见丽纱心事重重,知道她内心一定隐藏着怒火,一旦这怒火燃烧,她将不再是她,安顿好丽纱和梁雪柳后,鸣柯又回到赵檀所在房屋下面,坐在门前的一个木桩上,她只想静静的陪伴着赵檀,感受着独孤的清静之美,四周寂静,只剩下丝丝的轻风浮动,望着天上那轮圆圆的明月,随手摘下项上的项链,似乎又回到了童年。举起项链对着明月,母亲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浮现脑海中,这时,对面墙上的印记让她迅速回到了现实,那个地图又重现了,鸣柯连忙喊道:“赵檀,你快下来。”
赵檀一个飞身跃到她面前,他望着她手中的项链,又向墙上一望,道:“你先别动,我去拿纸笔。”赵檀从客房中拿出纸笔,鸣柯拿着项链对着明月,赵檀将那副图画进了纸上。
他们回到赵檀所住的房间,将那幅图摊在桌子上,让他们不解的是上面有几副画,其中有跳舞的女子,一只大雁,有彩蝶,还有一位老者在钓鱼而地图中间的部分却是缺失的,只写了三个字‘双姝图’,赵檀望着那些画,点了点头,似已参透了其中的含义,鸣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赵檀瞥了一眼鸣柯道:“这都看不出来?好好动动脑筋。”
鸣柯看了半天依然看不明白,心中好生懊恼,她望着中间三个字“双姝图”道:“赵檀,看来这个地图并不完整,难道中间部分提到的双姝图真的是你母亲留下的那幅画?”
“这也是我所想到的,这么说来,如果想要得到完整的地图,必然要找到那幅画?”
“这么说,我们还要回大宋一趟?”
“我们还是先找到你的奶娘吧。”
“但是已经找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奶娘的下落。”
赵檀左手撑着下巴,眉宇轻轻一拧道“我现在在想,那画上的美人会不会是……”
鸣柯心中一紧道:“谁?”
“你娘。”
鸣柯难以置信:“不会吧?”
赵檀的眉头逐渐深锁:“难道你娘与我娘以前有什么渊源?那画上的女子,隐约中与你有几分相似,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鸣柯口中说着:“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别瞎猜了。”鸣柯口中虽否定,其实心中早已怀疑此事真的与她有关。
“像你这种蠢女人当然想不到了,除了同情心随处泛滥,无一是处。”说完赵檀不经意白了鸣柯一眼。
“像你这般没有同情心的魔头也只会欺负我这种好欺负之人罢了,从认识你那一天开始,我就受你折磨,受你的气。”
赵檀见鸣柯突然生气,似乎正中下怀。
“哦,是吗?那你可以离我远一点,我赵檀可不惜罕你这种粗鲁的女人在我旁边。”赵檀转身走到一边,大有要赶她出门之态。
鸣柯心中一怒,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干麻非要憋在心里?”
赵檀厉声道:“知道我心情不好,还不离我远点?”
鸣柯一甩袖子,没好气儿的跑出房门,一出门迎面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却是阿迭明亮,两手提着裤子,见此情景,鸣柯忙将眼睛蒙住道:“你干嘛,三更半夜耍流氓?”
阿迭明亮一边提好裤子一边嘻嘻笑道:“我耍流氓?我只不过去小解,到是你,三更半夜从男人房间里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鸣柯忙把食指放在唇边道:“嘘,小声点。”
阿迭明亮拽着鸣柯走出老远道:“你和他是不是……”
鸣柯听阿迭明亮这般口无遮拦,一巴掌打在阿迭明亮的脸上。
阿迭明亮一怔骂道:“你怎么这么野蛮?”
鸣柯感到出手的确有些重了点,陪笑道:“对不起,我一时性急,但是你说话也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主动吧。”鸣柯将手一举,阿迭明亮忙连将脸捂住道:“停,我本来是想帮你想个办法,让他喜欢你的,你却这样对我。”
鸣柯放下手道:“你还有这等好心?”
阿迭明亮清了清嗓子道:“第一,要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鸣柯把嘴一撇道:“我知道你出过征打过仗。你就别自作聪明了。”
“你还别小瞧我,如果事成之后,你怎么谢我?”
“谁说我喜欢赵檀了。”鸣柯违心道。
“真的不用帮?”
“就你这种人,能帮得了我吗?”
“还说不喜欢,承认了吧。”
鸣柯的脸刷的变了颜色。
“像你这种女人,空有表面的美貌,却缺少女人应该有的温柔,你应该学会卖弄风情,静言令色。”
鸣柯皱眉道:“你所说的话,我听着有种想吐的感觉,”
阿迭明亮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有那么恶心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鸣柯无奈地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