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师母以后和他们在一起，也会想着师傅曾经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真的？”玄月有些欣喜，仿佛只要玉倾城点头，他就会相信他说的，然后更加坚定的无怨无悔地守在这里。

“当然！有些爱只有在失去后才会意识到他的珍贵，有些人只有再见不到的时候才会想念。”玉倾城双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微阖的双睫轻轻颤动，一滴清泪滴落，“就像我的慕言哥哥，他为了我至今生死不明，但我确不曾忘记过他，以前是我不明白，我现在懂了，其实我是爱他的，可是，我却嫁给了别人，我还……还把他弄丢了……”

“慕言哥哥？”玄月伸手接住玉倾城掉下的一滴泪，放在舌尖品尝，皱着眉头调慨道：“你该不会真的是断袖吧！嗯……你的眼泪好咸啊，有委屈、有思念，还有愧疚，还有……恨？”

玉倾城嘴角抽搐，无语地望着他说：“师傅，你怎么什么都吃啊，那是我的眼泪，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我饿了！”玄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俯视着他，顺着他的话转移这沉重的话题。

“哦，我这就去做饭，你接着看你的蚂蚁。”玉倾城撸起衣袖进了屋。

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饭菜香飘来，玄月叹了口气，乖乖的坐在桌前，等着饭菜上桌。

虽然这徒弟做饭的手艺不咋滴，但这菜香味儿还是很正的，至少比自己做得好吃，玄月吃了一口饭就放下了筷子，欲言又止地盯着埋头吃饭的玉倾城。

玉倾城感受到玄月的视线，拧着眉吃了几口饭，就抬头看向他，含含糊糊地问：“师傅，你不是饿了吗？怎么就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啊！”

玄月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唉~你吃完饭……就下山吧。”

“下山？下哪座山，是后面那座高山，还是前面那座小山？”玉倾城往嘴里塞了一口菜，问道。

“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那些口诀你也会背了，只是不会运用，术法你又学不会，好在医术和毒术你倒是学得挺精，够你在人界行走江湖装逼打脸的了。”玄月说完，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终归是不属于这里，早晚都是要走的。

玉倾城愣愣地看着玄月，看着他从怀里拿出那面阴阳镜放在桌上，又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饭。

“师傅，什么意思？你是要我走吗？”

玄月停下夹菜的动作说道：“反正你也会走，不如我亲自送你走，免得你偷跑被法阵绞成肉泥。你不是要找人，要报仇吗？那就去吧，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万事小心，在这里的一切你都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否则后果自负！”

“师傅，你什么时候知道……知道我想逃走的……”玉倾城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袖，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低的。

“是你的眼泪！”玄月瞪了他一眼，“好了，吃饭吧，吃饱饭好上路！”

“师傅，对不起！”玉倾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把头埋得低低的，心中一股酸楚难言。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也是很不舍玄月的，他既是他的师傅，也是他的知己。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想走就走吧，以后你想回来了，就在你当初掉下来的地方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巴图就会去接你。”

“记住，你自己来就行了，别把乱七八糟的人也带来。”玄月一边吃饭一边说。

“哦，知道了，师傅。”

玉倾城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坐着吃饭，两人相对再无言，沉默的气氛压抑着各自心中的不舍。

饭后，玄月紧紧地牵着玉倾城的手，足尖在花海之上轻点花朵，带着他在花间行走。

法阵的出入口距离竹屋很远，玉倾城还没有学会任何法术，连临空飞行都不会。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玉倾城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玄月，又低下头去，心中思绪难言：师傅，等我找到慕言哥哥，等我报了仇，等我为爹娘养老送终，我就来陪你。

“到了！”玄月看着面前宽阔的深潭轻轻地说。

“师傅，我……”玉倾城深深地注视着玄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对不起！”

一阵萧瑟的潭风吹来，吹起玉倾城长长的发丝，轻轻拂过玄月的脸上、肩头。

看得玄月有些恍惚，他轻轻眨了眨眼，捏着玉倾城尖细的小下巴，俯身靠近。

玉倾城微怔地盯着越来越凑近自己的那张俊颜，眼睫轻颤，手指在袖中紧张地轻握。

玄月红唇微张，一颗闪着紫色荧光的内丹慢慢飞出，在空气中又分出一颗小如黄豆的内丹，小小的内丹飞入玉倾城被迫微张的粉唇，大的一颗飞回玄月口中。

“师傅……”玉倾城轻声唤他。

一只芊芊玉指抵住他微张地粉唇，玄月红唇轻启：“自己保重！”

还不待玉倾城再开口说点什么，玄月便衣袖一拂，一股强风随着他袖袍的翻卷吹向玉倾城。

“师傅！”

玉倾城张着嘴大喊，他就像一条抛物线一样，被玄月的袖风吹向空中那如水般荡漾的椭圆形法阵。

眼前的花海和深潭在极速的倒退，玄月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紫眸中滑落。

“师傅，我一定会回来的……”他哭着大喊，遥遥地望着玄月。

朦胧中，玄月不见了，一只巨大的紫色荧光蝶扑扇着翅膀，出现在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遥望着他。

紫蝶宽阔的巨翅如遮天的紫绫，轻轻扇动他的翅膀，就连带出的风都洒落着荧光，花儿在他的巨翅下随风伸展。

紫蝶目送着玉倾城消失在法阵中，他悠悠叹息：“仙梦，他说他会回来的，那你呢？你还会回来吗？是否，你早已忘了我！”

此处景依旧，只待故人归。

三千流年逝，独酒饮相思。

他不知道，其实，她早已回来过，只是他仍然是他，而她却不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