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压我的脚,我吓了一大跳,把头一扭,朝那里看去,却看到是老大爷睡在边上的草堆里,两腿分叉,一只沾满泥巴的脚还搭在我的裤管上,我轻轻一甩把他的脚甩开接着睡觉。
我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还是在东山派的山顶上,掌门人、劳大、苏樱他们的声音全充斥在我耳朵里,后来还梦见了莫大叔的死,临出发前母亲的叮嘱,再来就是到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一切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似的乱七八糟地在我脑海中上映,但顺序又是打乱了的,梦的最后是劳大送我下山,在第二组住处门口的情景,他跟我说的那些话出奇意外的一字一句全印在我的心上,我总感觉他是想告诉我什么,但却想不通他要告诉我的是什么。
猛然一睁开眼睛,便看到晴空万里,白云朵朵的天空,一切还跟刚才没什么两样,我坐起来,看看时间。
老大爷已经在田里干活了,我跑过去问:“大爷,今天你怎么也来了?上午不是在那里摘南瓜的吗?”
老大爷动了下核桃般沉重的眼皮,道:“南瓜都已经摘完了。”
“哦。”我不再说什么,拎起锄头运了下气开始干了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被通知到大食堂吃,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情况下,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的时候才会叫大家集中在大食堂的。
我跟老大爷到的时候,食堂里已经聚满了人,我们找了个靠角落坐了下来,周围的人群都在议论纷纷,老大爷找了个认识的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道:“不知道,我也是听说今天的农产品卖得尤其差,跟往年没得比,上头发怒了,说要举办个农产品比赛,要各组的庄稼人拿出自己最拿手的农产品去参赛,赢了比赛的还有丰厚的奖金呢!”
我问:“大哥,参赛的都是些什么呀?是农产品原材料还是加工品啊?”
那人回答道:“应该都可以,现在我们东山派在九龙城新开了几家糕点铺,所以大概都是可以的。”
边上的穿红衣服一个大姐接话道:“听说最近要加大蕃薯饼的生产,这可是我最拿手的!看来这次大奖非我莫属了!”
加大蕃薯饼的生产?该不会是我跟掌门人说的那番话起作用了吧?
另一大姐道:“切!有什么可了不起的!做得跟粑粑似的!”
穿红衣服大姐道:“我知道你们最近做南瓜饼的都闲得慌,听说还把南瓜全拿去喂猪了,我觉得谢大姐,不知道你做出来的南瓜饼猪吃不吃啊?哈哈哈......”
另一大姐嘴巴都气歪了,“你少得意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看来掌门人真的按照我说的建议去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至少我给他留下了印象,将来进空间旅游开发局应该会有一有丁点帮助吧!
“请大家安静一下!”第五组的组长许家强上台了,这家伙是管半山腰种梨树的,今年梨子卖得好,所以他也跟着沾光了,威风凛凛地站在台上,向台下的人发号施令!
“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了,再过一个月,我们后山将举办一个‘农作物美食大赛’,所有组的均可参加,产品不限,无论你是种菜好手,还是加工能人,只要你拿得出卖相好看又美味的产品就有机会赢得大奖!”
“哎呀!”台下一个人一拍大腿,“真可惜!我之前栽了个上好的南瓜,又大又肥又美!昨儿个摘了!可惜了!”
“切!南瓜有什么好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是蕃薯的天下吗?”
“少胡说!这只是暂时的!当年南瓜饼刚拿去九龙城卖的时候可是创造了奇迹般的销量!”
“当年当年!老娘当年还是九龙城的一枝花呢!现在不一样在这里放牛!”
“哈哈哈......”
“现在南瓜没人吃了,只能倒掉或者喂畜生!”
“就是!现在蕃薯是人吃的,南瓜做成饼也只能喂猪了!”
“这到底是哪个死王八蛋出的主意,居然拿这么好的南瓜去喂猪!我知道了一定宰了他~!”
“那家伙肯定是吃蕃薯长大的!所以脑袋跟蕃薯差不多!”
台下分成了两个大阵营,南瓜派和蕃薯派,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蕃薯派骂南瓜派,南瓜派便骂我,我很无语,只不过是一个小建议而已,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当着面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好他们不知道那个出主意的人是我,不然肯定把我撕成肉松!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许家强在台上呐喊。
但大家好像对他这个领导不太尊重,依然骂得不亦乐乎,如同炸开锅的蚂蚁,吵个不停。
“统统给我安静一点!“许家强气得脖子都红了,他是标准的男低音,所以很快他的声音便淹没在人声鼎沸中,而其余几个组长也不站出来维持一下秩序,正神情得意地看着他的笑话呢。
许家强火大到不行,走下台去,“啪”一声直接给了那个骂得最大声的大姐一个嘴巴子,“我叫你们安静一点没听到吗?!耳朵聋了是不是?!”全场终于安静下来了。
被打的大姐捂着脸委屈地看着他,“这么多人吵你为什么只打我?!”
许家强没好气地说:“打你怎么了?!就你嗓门大!”
被打的大姐大哭,“我老公都没有打过我!你算哪根葱啊?!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完像只发疯的母牛一般扑了上去,跟许家强扭打在一起了。
许家强听了这番话以为大姐的老公是何方神圣,犹豫着没朝她动手,只是一面地想把她推开,一面回头问他组里的人员,“这女的老公是谁啊?!”
不知道是谁回了句“她是英嫂!她老公就是原来第三组的组长朱志开!”
许家强听完后过了下脑子,骂道:“妈蛋!那家伙不是早死了好几年了吗?!”
许家强一手提过英嫂的头发,一甩把她甩在了墙上,英嫂顿时摔了个头破血流,哭得更凶了,“许家强你不是人!你忘了当初如果不是我那死鬼志开你会有今天吗你?!如果不是我们你还是个小放牛娃呢!”
许家强一声冷笑,“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亏你还记得!我许家强能有今天我就敢对天发誓!这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争取而来的,都是仰仗掌门人的公平公正,唯才是用,跟你家死鬼志开没半点关系!”
“哼~!”英嫂看许家强的眼神如同寒霜冻骨,“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忘了当年你跟赵寡妇的事都是志开替你扛下来的......”
英嫂话还未说完,只听得许家强一声“胡说八道”一个大铁汤勺打了过去,英嫂“啊”的一声惨叫,一嘴的鲜血流了出来,一张嘴看起来像个血窟窿,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了,混着血水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噤若寒蝉,在这里组长基本是对组员都有自由处置的权利,只要不把人打死,怎么样都行!
英嫂痛苦地捂着嘴巴,眼睛憎恨地看着许家强,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似的。
陈扒皮站起来道:“许家强看来英嫂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啊!”
许家强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许家强行得正,站得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是这个女人妖言惑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看来陈组长眼力渐渐不如从前了啊。”
陈扒皮只是笑笑不说话。
许家强手里还拿着那只沾着血的铁汤勺,指着英嫂喝斥道:“还不赶紧跟大家解释清楚你事实的真相!”
英嫂瞪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嘴巴颤抖着呢喃:“畜生......畜生!”
那面那几个组长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讨论,“原来他真的跟赵寡妇有一脚!难怪升得这么快!”
“脸皮真厚,就这样还敢说自己凭的是真本事。”
“那赵老太婆都皱成一块抹布了,他居然还亲得下去!”
“这也算是一种真本事吧,嘻嘻嘻......反正我们干不出来这事!老许啊~牛!”
许家强的脸涨得跟西红柿似的,他神经质般笑了起来,阴狠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边说一边走近英嫂,英嫂蜷缩着脚往墙边靠。
“英嫂,朱大哥他能力好,说不定在阎王爷那里早就混到了什么好差事,我就送你下去跟他享清福吧!”许家强左手拿木棍,右手拿铁勺,下手阴狠得紧,一下不落地全打在可怜的英嫂身上,整个食堂只回荡着英嫂的哀号声。
我看看周围的人,脸上有同情的、有害怕的、有冷漠的还有笑容满面的,无一例外,他们的共同点便是袖手旁观,没想到人心已经冷漠到了这种地步。
“死鬼志开唉~!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徒弟啊~!快要把你老婆都打死了!”
“许家强!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英嫂骂着骂着最好只剩下求饶的声音,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墙角,像只冰雨里簌簌发抖的小鸡仔。
我身边有个番薯派的妇女居然还很恶毒地加油打气,“打得好!刚刚不还牙尖嘴利的嘛!把她那口牙全打下来!”
另一个歹毒妇人附和道:“对!她老公都死了这么久了!她还当自己是第三组老大呢!就看不惯她平时那个狐媚的骚样!打!使劲打!”
“打断她的腿!许家强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没力气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