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阁就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它的根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土壤。她不是种树的人,无法撼动它。
她甚至无法修剪枝叶,因为不了解哪些是有益的,哪些是有害的。南珠沉默了片刻,终于严肃地说:“这些年有劳青云了,我这个小宫主当的惭愧。”
青云拍了拍胸脯,表示只要自己在这一天,楚阁的安宁就一定能维护。他不会承认自己如此尽力的原因是因为觊觎美人们的容貌。
南珠走的那天特意问过碧瑶:“你们好不容易相认,这般匆匆地走,是不是有些遗憾?”碧瑶揉了揉发红的双眼,说了一句文绉绉地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大概是明白各有使命,不能长时间的在一起,不如早早分离,那么不舍也会少一些。
南珠这两天没有见到司音,既为他觉得担心。又在想小家伙这般好动,是不是厌烦了她,入了别人的梦里。
直到一阵绵软的声音传来,她的心才放了下来。“姐姐,”司音依旧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顽皮。“几天不见,姐姐似乎是变的呆了一些。”司音的话依旧欠揍。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南珠的声音有了一些梗咽,司音的小脸带了几分得意,“我就说过,本宝宝天下最萌,见过本宝宝的人,没有一个不会爱上我~”司音的小手比划出一个V字。
南珠被他搞怪的动作,弄的眼泪都缩回去了一点。可是她还是很好奇啊,于是一直盯着司音看。
司音倒是会享受,头枕着南珠的膝盖,眼睛眨啊眨,显然是要说胡话。“我们族啊,很奇怪。能入人的梦但是有那么几天法力会失效,就是这几天喽~”才不是呢,是因为那个人出现了,他可是偷逃下界的呢。
“这样啊,那司音可以告诉姐姐,你是哪个族的人么?”南珠并没有看到司音的眼神,她只是太过好奇。司音把小脸凑近,一点又一点,最后给了两个字“秘密”。南珠没有强求,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分的无奈。
推开暗影殿的殿门,总能看到一个少年的影子,孤单的落寂的忙碌的。南珠无限愧疚地说:“青龙,麻烦你了。”
青龙没有看她,不耐烦地说:“小宫主,你除了说抱歉和麻烦还会说什么?我们四大护法都在苦撑,你可不要以为我们是为了你,我们信奉的向来都是尊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太尖锐,南珠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戳自己的心。捂住脸,捂住嘴巴,捂住眼泪,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青龙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些,刚刚他只是思念魅了,恰好又看见南珠这般悠然自得的活着,言由心生。
这句话说出口后,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朱雀他们责怪青龙:“你说话也太直了,小宫主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青龙并没有后悔,他冷哼了一声,说:“你们凭良心说,要不是小宫主是尊上的女儿,你们还会支持她?”
“当然不会。”朱雀最为性急,青龙接着他的话讲了下去:“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假惺惺。我们几个从小在一起拼搏,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何必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宫主,伤了多年的感情?”这话是实在话,可是太伤人了,难怪小宫主会受不住。
难道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白费的么?南珠越想越丧气,只好窝在房里哭。
耀被她的哭声吵的睡不着觉,只好出来安慰。可是他不会安慰人,龙族的世界很简单,也就是优胜劣汰,输了的人哪好意思哭呢?只有人类才会这样多愁善感。
耀这辈子几乎没什么挫折,唯一的一个挫折便要了他的命。他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感情,说道:“主人,其实我虽然是条五爪金龙,可是我生下来的时候虚弱不堪,父母竟然想把我扔掉。”
说道这里他凄惨地笑了一声:“可是当时我哭的那么用力,让他们心生不舍,才侥幸活了下去。”南珠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静静地听着。
“十几岁的时候我遇见了龙族的公主,名叫琉璃。她生的真美让我心神荡漾,可是我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耀的眼里一半是忧伤一半是明媚。
“于是,我拼命的追赶。终于,追上了她,达成了自己的愿望!”说道这里竟是志得意满。“如果我只是抱怨这,抱怨那,那么我还是那只卑微的小龙,我也永远没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所以……”耀瞧着南珠鼻涕眼泪一大把,拿出纸巾替她擦干净。“如果他们不能认可你,说明你的实力还不够强,你需要的是努力,而不是眼泪。”
耀的话给南珠指明了方向,她笑着说道:“我懂了。”
高傲的耀大人却是没说一句话,因为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龙族的公主。
那个公主正如他说的一般,历经了千劫百难才来到了他身边。可是爱并不是感动,后来发生的事就不那么美好了。
那个公主因爱生恨,居然诬陷自己玷污了她。因为他是龙谷里最强的龙,如果不能为皇族所用就永远有那份危险。
而公主的弟弟即将继承龙谷,所以公主和她父皇设了一个套,让他好多年都不得翻身。
皇都,佳兰殿。
皇上坐在软椅上听景妃弹曲,是他最爱听的相见欢,这曲子只是乡间的一种小调,但胜在淡雅清新。听着心情也会舒畅不少。
景妃见皇上恹恹欲睡的模样,笑道:“爷乏了,妾身扶您歇息吧。”皇上点了点头,可睡到床上瞌睡劲居然没有了,人老了真是无奈。
有一件事一直在皇上的脑中徘徊不去,那熊胆出现的如此蹊跷,怕是有小人在做怪。皇上虽然老了,可是那种野兽般的警觉还在,“爱妃,朕还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来吧。”
那景妃也不挽留,她的性子本就温婉。而且福分浅薄,虽是四妃之一,却无儿女傍身。依靠的也只有夫君的宠爱而已,“皇上慢走。”景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不悦。
皇上进了正殿,那狩猎园的主管官崔大人,深夜被召见,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崔大人,朕命你杀那大熊你可杀了?”天子一开口,自有一股子威压在。“微臣那天得了命令就下了手,那心陛下也是看见的。”
天子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莫不成爱卿在园里偷养了一只?”崔大人的额头开始冒汗:“这园里的一切都有记录,微臣不敢徇私。”
皇上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模样估计不是他动的手脚。“那朕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月内查明真相,不然,”皇上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崔大人胆战心惊,“朕杀了你。”
“是,是,老臣自当尽力。”崔大人脑里毫无头绪,还是胡乱地应承下来,“记住要悄悄地。”皇上的声音传来,崔大人已是满身大汗了。
丞相府。
白展的伤势已经大好了,他的伤口已经结痂。这阵子有的疤痕已经脱落,长出婴儿般粉嫩嫩的新肉,这和他的肤色有些不太相称。
他现在每日都觉得伤口发痒,忍不住去挠它。“你可不要抓啊,”魅这两天像守犯人一般守着白展,倒不是怕他留疤,只怕他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弄出血,她看着可就心痛了。
“你真啰嗦,年纪不大,和老婆婆一般了。”少年小声地抱怨,一般人是听不到的。
可是魅的功力深厚,一下就听见了。“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魅的一只小手来到了少年的耳朵旁,坏心眼的拧下去。
“嗷嗷嗷~”那地方肉不多,可是比较脆弱,所以分外地疼。白展泪眼汪汪地看着魅,居然有几分可爱。
“家暴了~”白展用力地喊起来,魅赶忙用糕点堵住了他的嘴。“我告诉你……我是……不能……”
少年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糕点的味道弥漫开来,是他最喜欢的绿豆味,于是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节操,把被收买这句话咽了下去。
下人逛慌张张的走过来:“太子殿下来看望少爷了。”
白展打起了几分精神,“我这儿多有不便,请殿下移步到正厅。”
他不愿意太子见到瑶华,这可是他们家的秘密。
下人说:“相爷也是这么说的,太子殿下说救命之恩不敢忘,执意要来。”
“这样啊?”白展望着一脸迷茫的魅,“为夫有贵客接待,娘子去准备点吃的吧。”
却听见一道悠扬地男声传来:“白展,你还好么?我这两日不得空,今日才有时间来看你。你可是怨我?”
白展急忙回道:“岂敢,岂敢。小人现在还没穿衣,太子殿下稍等。”
白展把衣柜打开,示意魅躲进去。魅睁大了眼,自己这个夫人难道无颜见人么?白展见到魅气鼓鼓地样子,指了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