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别院的大门露出条缝来。
为首的先探出半个头来,左右瞧了瞧然后才迅速跑出来,蹲在墙角上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才向门里的人打了信号。
早已等在门内的众人依次而出,一个个排成了一列蹲下去,队伍里的汪节看到人员已经齐备,一挥手,十多人又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借着屋檐遮挡住阴霾的月光,匆匆向城南的四海客栈跑去。
待到崇文门大街口时,路上出现了两个更夫,一人在前拿着梆子,一人在后拿着锣。
“咚……咚咚”,前面拿梆子的一快二慢的敲着表示此时已经三更,后面的那人则等前者敲完后提着嗓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好门窗,预防盗贼”,然后一挥木锤“咣~”。
汪节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更夫也是分片的,他们快走到大街尽头时便转身向一边的街道上走去。
听着声音越传越远,一行人才又出发。虽然如今才新春刚过,喜庆未退,但由于辽东的大批难民涌入,城内有些失了秩序,到了夜晚就没人出来了。在又躲过一队巡城官兵后,他们接近到了四海客栈。
汪节指挥四人绕到客栈的后门,才带着众人闯了进去。此时客栈的小二正趴在案子上瞌睡,听到动静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口水还拉着丝,拿出一条油呼呼的桌布蹭了蹭。然后才拿眼向门口看去,这一看不得了,他发现一群黑衣人蒙着头,捂着面正拿唯一露出的眼睛瞪着自己,当即吓得他一个机灵,睡意全无,双腿筛糠似的打着颤。
这时汪平过去,一把捏住小二的肩膀,“不要叫,听见没,听见没”,看小二没有搭腔汪平就多说了次,只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小二顿时反应过来,什么也不顾的就大喊了声“有贼……”,还不待他将贼音发完汪平一个手刀将他打晕过去。
“汪平啊,你跟在我身边是不是就学了点功夫?”,汪节颇为无奈,汪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没了小二的指引,他们只能一间间客房寻找了。这是一家二层楼房的客栈,他们所处的是用饭的大厅,中间一个平台,向两侧各伸出一楼梯来。他略一吩咐,众人两个一伙,纷纷散去。
“少爷,我俩跟着你吧”,张尚武跟刘庆海还留在原地,虽然他们相信汪节功夫不错,但多年养成的习惯难改。
“两位师父对我还不放心?好了,快去寻找吧”,说完就带着汪平上了楼。
刘张二人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默许了,他们时刻注意着汪节,可不敢让他有丁点闪失。
汪节拿出早已预备好的匕首,顺着门缝就插了进去,摸到门栓上缓缓向一边拨弄,“喀”,门栓滑到一侧。他轻轻推开门,一个低身就溜了进去,汪平也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他慢慢摸到屋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了下屋里的格局,找到床铺的位置就悄悄探了过去。床头立着一个衣架,他挑起几件看了看,发现不是和服,但他又怕这些人会换掉衣服,因此轻轻拉开了床帘,里面躺着一个大汉,续着汉人头发。
他又轻轻将帘子放下,一挥手示意汪平不是倭寇。
待他们退出去,汪节又给掩上房门,“下一个”。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开了临近的一间客房,这次他将汪平留在了门外,有什么事情再叫他也不迟。不料他一进去就立刻发现了不对。
“嗯……嗯……啊啊”,传来女人的阵阵娇呼声,床还不断摇晃。
“我擦”
这时床上奋战的汉子有了些察觉,一掀床帘就探出颗大头来,汪节此时还停留在蹑手蹑脚向里走的样子。
“什么人?”,“啊!”里面的女人也一声惊呼。
汪节不禁想起了在后世看的电影里一句台词:我要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们信么?显然这搪塞不过去,又不能让他们嚷嚷了出去。因此他急忙一个欺身,快速赶了上去,一记手刀将汉子打晕过去。
然后一拉帘子……
那女人看见是个陌生男人下意识的一扯被子盖在了身上,不过那朦胧的一抹雪白还是映进了汪节的双眼,顿时引的一阵脸红心跳,呼吸急促,一时间慌了神,定在了那里。
“救命啊!”,女人反应过来大喊,这也警醒了汪节,随即又一个手刀砍过去。
绵绵的就是不一样,汪节心想,让你们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不过这古代的女人就这么开放了啊!
听到屋里的叫声,汪平一推门就闯了进去,“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这间?”
只见汪节默默的走了出来,表情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多了些什么,有点熟悉,跟去怡香院的piao客脸上的东西有点相似。他不知道,在后世这叫猥琐!
“不是,再找另一间吧”
“嗳”,汪平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少爷?你不找了?”
“找,找”,前世的他虽然有女朋友,但他们都十分保守,因此汪节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刚才的事对他有些刺激,还是头一次看见女人的胴体呢,他强压下小腹的邪火,兀自感慨着好奇妙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渐渐回来聚在大厅里,彼此询问都没有发现什么。汪节拧紧了眉头,难道自己费了这么大劲什么也找不到?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小鬼子就这么让他们人间蒸发了?
“汪平,去把小二的弄醒”,我就不信这些矮冬瓜还会遁地不成。
小二被汪平从案子里面拖出来,拿起水壶兜头就泼了上去,小二一惊而醒。
“好汉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多岁的孩子,下有还在吃奶的老娘,小的就是一个店小二可没做坏事啊”,小二跪在地上咚咚磕着头。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他就是来捉倭寇的自然不会难为店小二,只是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一时没有听清小二说的,但他隐隐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啪” ,汪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大爷的,孩子八十多岁,老娘吃你的奶不成,好好说话”
“……”
“小的说错了,是八十岁老……”
“不用说了,这些天在这里住店的几个倭寇呢?他们住在哪间房里?”,同来的江湖汉子问。
“哦,各位好汉找那群倭寇啊,他们就住在东边那几个房间里面,今下午就走了,还让小的出去买了十几件咱穿的衣服,小的心想这倭寇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不能让他们舒服了就拿粗布衣服给的他们,让他们白花那么些钱。”,店小二估计这帮人找倭寇肯定没有怀着好心,因此说了白天坑倭寇的事好博得他们的好感。
“那就是说你买衣服让他们跑了的?”
“汪平,不要难为他了,他一个店小二又懂得什么,走,上去看看”,汪节领着众人就上了二楼。
白天跟他比武的陈慕古点燃了房里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四处翻看寻找。
“汪公子,看,这里确实是倭寇住的地方”,跟张尚武有些瓜葛的赵东川从地上捡起一根鸡毛递给汪节。
“这?”,汪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汪公子,倭寇野蛮粗暴不通王道,民风颇为奇怪,他们日常会用这些鸟羽鸡毛的做装饰”,赵东川是浙江人,虽然倭寇被戚继光打败,但每年还是会有小部分倭寇犯边,因此他对倭寇比较了解。
汪节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群禽兽都喜欢这样的。
“嗯,还是赵师傅心细”
他们依次将这几件客房翻了个边,除了鸟毛鸡毛的什么收获也没,可能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吧,唉,算他们好运,汪节心里暗恨。
从最后一间客房里出来,众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回去吧,从下午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时辰,追也来不及了,白劳费各位了”
“公子不用气馁,浙江每年都会有倭寇来劫掠,公子想杀倭寇还不简单的很”
“是啊,公子哪天得空跟东川去趟浙江,砍个把人头过过瘾就是”
众人一阵劝解,这让汪节感觉他们就像陪着公子哥出来打猎似的,打不到还能下次再来。
“公子小小年纪就有杀倭灭倭之心当真难得,呵呵”,这时一阵笑声突然传来。
“什么人?”,刘庆海下意识的护在汪节身边,张尚武也慢慢握住腰间的匕首,其他人也是各自准备,敢在这么一群黑衣人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汪节顺着声音看去,那人站在客栈偏西头,头缠布巾,一身绛蓝棉布袍子,双手背在身后,颇有点气定神闲的样子。
传说中的高人是不是都这个样子,半夜三更不睡觉琢磨事情,第二天人家都吃午饭了才下床洗脸?
“这位公子可是找那几个倭寇?在下倒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人语气清淡的说。
“哦?那这位兄台可否告知呢”,汪节向前走了几步,露出身子。
“呵呵,那几个倭寇给了在下几十两银子让在下代为保密,不可跟别人说了去”那人又笑道。
“不就是银子,钱大爷有的是,你开……”
“呵呵,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可否赏光去府里一聚,跟小子交个朋友”,汪节打断胡遇春的话说。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只是烛光昏暗看不分明,“鄙人张四鸣,汪公子相邀怎能不去”
“张四鸣?”,赵东川一声惊呼,“可是浙江义乌的四鸣先生?”
四鸣先生?汪节心里冒出一个大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