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花似锦说出的话,落墨忽然眼眶一热,几乎想要流下泪来。
在世间所有的话中,落墨一直就觉得“我相信你”是最温暖的话,最令人感动的话。
而花似锦,那个怀疑自己是奸细的人,那个将身边所有人都定位在自己所划分的框框里的那个人,在对自己说我相信你。
许是花似锦让落墨安心落墨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待得辛如颜走进来的时候已是破晓之时了。落墨躺在那里气息微弱,面若白纸。花似锦枕着胳膊趴在床前。
“锦儿,醒醒。去回房睡吧。”辛如颜轻声喊花似锦。
花似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是辛姨说 :“落墨刚才醒了一会儿,这会儿是睡着了不到一个时辰。”
说话间杜若也走了进来,看面色也稍微好了点。
辛如颜点点头:“这样啊,只要不是一直昏睡不醒就好,我来给她取下银针看看。”
辛如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沉着气熟练地将一根根银针拔下来,一边留心关注着落墨的反应。
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伤口,只见银针取下后伤口还和银针压制的时候的时候一样,只是浅浅的渗出来血迹,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辛如颜满脸微笑正要收起银针时,那伤口瞬间血如泉涌,整个人面色一僵。脸上的笑容犹如冰冻了似的。
花似锦与杜若面色俱是一白!
辛如颜忙用银针重新封住穴道,擦擦额头上的汗,心中焦急:若是再用银针压制下去,这半边身子以后就废了啊。
辛如颜多年行医,纵是见过颇多生离死别,也不由得满腹悲伤!
杜若见辛如颜面露哀色,只道是无力回天了,沉沉的叹口气。正欲张口说话,忽的脸色一冷,三两下的一跃冲到院内。
花似锦和辛如颜皆是一惊,俱是看向房门的方向。
只听的院内一个女子中气充沛的喊道:“小杜啊,这就是千叶谷的待客之道?怎的上山上到半路机关全部启动了?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花似锦只觉得这声音颇为熟悉,却没有想起是谁来。而辛如颜却是满脸惊喜的跑了出去。
再进来的时候已是拉着一个人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师父,快点过来。”
只见走进来的是位满头银发,身着灰布衣衫的老妇人。她一身干净利落的灰色长衫,虽是风尘仆仆却也精神烁烁,目露精光,笑容亲切看着拉着自己的辛如颜。
花似锦一看看来人,心中一动,说不定落墨这下有治了!张口笑着喊:“婆婆,您来啦。”
这老妇人笑呵呵的看向花似锦,几年不见真是变成了俊俏的小伙子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道:
“哎呦,我们的小锦儿真是越来越发的丰神俊逸了,这若是下的山去,那是要迷倒多少少女啊。”
花似锦忙侧着脸躲开她的手,却还是被她捏到了,不满的嚷:“婆婆!”
正欲打趣花似锦,就听辛如颜急忙忙的说:“师父,怎么办,她中了云止,现在又受伤了,血流不止如何是好。”
江湖上的人知道鬼医辛如颜,说她如何艺术超群,却也知她救人全凭个人喜好,手法反常。更是神出鬼没,没有人可以找到她,至于师承何处,更是无人而知。
而她这一身医术,还不及自家师父的三分之二。
老人的双目射出一道精光,完全不复刚才那般亲切的面容,看着辛如颜道:“什么?云止!”
话未多说却也是心思暗转。云止怎的会在这里出现,那些一直寻找云清璃的人是不是与这女孩有关?这女孩是何来历?
辛如颜连连点头,拉着老妇人的手:“师父,快点看看她。”
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了看辛如颜,目光闪过,却也是什么都没说。
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的伤口道:“咦,玉润膏不管用吗?”伸手把了把脉又问道:“她的脉搏以及心跳都是这般的缓慢吗?”
“是的。她的脉搏出奇的缓慢,而且受伤极难愈合。你看这玉润膏在她身上收效甚微。”辛如颜颇为无奈的回答。
这玉润膏是治伤的奇药,可是到了落墨身上还不及普通药物在普通人身上的药效。
老妇人将落墨扶起来,握了握她的右手,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她的伤口道,转头对辛如颜道:“颜儿,这套银针止血的方法虽好,却不益多用,多用有害而无益。”
辛如颜颓丧的点头道:“徒儿明白,但是若照这般血流不止,落墨的性命就当真保不住了。”
“落墨?落尘墨香?”老妇人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
“哈哈,你看看师父真是老了。听到这女娃儿的名字来就能想到你那不肖的大师兄来。一出去就是十来年。当真是把我这雾隐山的老婆子完全忘到了九霄云外了!还是真的寻不到你墨香妹子,就真的不回我这雾隐山了?”
辛如颜尴尬的笑:“师父,师兄也是有事耽搁了。前几个月在长青山与师兄曾相见片刻,他也是对您老人家思念的紧。还让我见到您向您请安问好,待得办完事情到您老面前请罪。”
“切。”老妇人显然是面色缓和不少,伸手拿过辛如颜手中的银针。“等到他找我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忽的疑惑道:“咦?怎的她的体内有股内力在游荡却没有归处?”
余下三人皆是一愣,倒是杜若率先反应过来,满腹疑惑道:“无音前辈,方才为了给落墨逼出肩膀处的毒素,我曾强制用内力将的她的毒素逼出来。难不成内力都存在在她的体内了?”
老妇人缓缓的点点头,沉默良久对着花似锦和杜若说:“你们俩出去,去找几个小丫鬟过来。”
花似锦依言安排几个女子进去帮忙,自个儿坐在紫藤架下的座椅上等着消息。
东方逐渐出现鱼肚白,这千叶谷内缕缕清香,云雾缭绕。杜若看着远方那即将一跃而出的朝阳,缓缓的道:“谷主,无音前辈这次所来仅仅是为来看辛大夫的吗?”
花似锦的右手的大拇指摩擦着桌上的紫砂杯,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完美无瑕的杯子道:“不可知。先生以为呢?”
杜若低头看了一眼花似锦,见他双眼还是盯着那紫砂杯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向各处密雨堂发布号令吗?”
这话问的甚是突兀切莫名其妙,花似锦却抬眼看着那犹如火焰般的朝霞,目光深远:
“给各处密雨堂的堂主密令,严密监视江湖上所有一切与万代阁有关的帮派教会,以及万代阁的一切行动。另外也不要放弃寻找香儿。”
“是”杜若转身离去。
花似锦却看着紫藤架顶出神。
紫藤架上那如同紫色瀑布的花海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绿色的叶子和那深灰色的藤蔓,在这拂晓下黯然相绕。
其实落墨不知道,那晚落墨与苏幕清初到千叶谷,在月光下聊天之时,花似锦曾经就站在院落内紫藤花架的后面,看着在月光下聊天的两人。
眨着眼睛浅笑的女孩,还有酒窝盛满笑意的男孩,在月光笼罩下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得不说那是一幅动人的画,足以击中自己的心扉。
所以当看到落墨之后总想无数次的验证一下,这个叫做落墨的女孩究竟是真的就是这般美好,还是这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宁愿在没有拥有之前便拒绝,也好过短暂的拥有便成为黑暗。
想起那日苏幕清离开之时说:“似锦,你照顾着点落墨。她可是我给我自己找的师妹。”说着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什么?师妹?”突然地变换有点让花似锦摸不着头脑了。自己可以给自己找师妹吗?不问师父的吗?
苏幕清笑着说:“对啊,等我弄清楚事情是要过来接她的。你要好好照顾她。我先去找我师父去。”
一去就已经是五个多月,苏幕清走了之后,只来过一封信。他的父亲,古越当朝“飞龙”苏垂勋大将军。
据花似锦所知当今圣上的胞弟慕王爷与飞龙将军苏垂勋被称为是当今承恩皇帝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只是没想到苏幕清竟然是苏垂勋的儿子,那么当年又是什么发生了何事使得幕清跟随落叔叔十四年?
想当日幕清可是将落墨交到自己手里的,现在这般情况,真是……
转而又想到忽然出现的无音婆婆,若说无音婆婆仅仅是为了下山探看辛姨倒也不是说不过去,这般莫名其妙的不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无音婆婆鲜少下山,江湖人更不知道名震江湖的“飞花剑圣”落尘与“鬼医”辛如颜皆是她的徒弟。
这十几年来也不过是见过婆婆一次,那次便是自己六岁那年,父母双双离去。无音婆婆下山来祭奠父母。而如今怎的忽然下山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