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骁是自己人。
这是朱樱最后得出的结论,对此,祁星面瘫着表示:你他妈在逗我。
“世界上不知有多少特殊能力者散在各个角落,甭管是谁都属于自己人吗?就因为我们都会耍点花招?”
朱樱竖起一根手指,严肃地摇来摇去:“不,只有你的能力才算耍花招,我的能力可是非常高大上的,人们通常将其称之为‘读心术’,英文是Psychometry。”
叶骁眉眼弯弯地笑着:“治愈术也是很了不起的,在西方,似乎只有吸血鬼贵族才会拥有这种能力。”
“……我拒绝听你俩在这里自吹自擂。”
“反正我行李都搬来了,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他漫不经心一耸肩,“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一定有颗善良的心。”
祁星冷哼着指向朱樱:“你搞错了,她才是美丽的姑娘。”
朱樱欣然点头:“对,说得对,我才是美丽的姑娘。”
“那你呢?”
“我是你大爷。”
叶骁很轻松地接受了这一解释,他欣然颔首:“那我换种说法,在你如钢铁般粗糙坚硬的外表下,还是有一颗柔软心灵的,好吗?”
“如果你及时闭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命。”
祁星此刻只想放狗来咬他,但考虑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惩罚效果,只好作罢。她原本就懒得跟人争论问题,而且还是这种跟赚钱无关的话题,干脆白眼一翻走向客厅,瘫在沙发里不搭理对方了。
朱樱一心只对分担房租的问题感兴趣,所以难得有耐心地出来打圆场:“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嘛,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应该手拉手共创辉煌明天才对啊——所以叶先生,你每月交付一半房租的条件,现在可以敲定了吗?”
“没问题。”
“当然,如果你有兴趣,还可以加入我们七星连珠家政服务中心,我们很缺人手的,尤其是像你这种能力优秀的男人。”
祁星感到很荒唐:“这样昧着良心讲话不怕遭雷劈么?况且你难道以为他会同意加入?”
“我同意啊。”
“……你还真是没底线得出乎我意料。”
叶骁笑眯眯回答:“横竖在酒吧驻唱的工作是做不下去了,我也急需可靠的经济来源。”
“我们这不是可靠的经济来源,非常不可靠。”
“没关系,正像朱小姐所说,我们可以共创辉煌明天。”
祁星无语地掏了掏耳朵,只当没听见这句。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处置自己和白洁小姐的感情问题?”
“酒吧老板会告诉她我已经辞职了的,这样既能让她省心,也便于令我全心全意投入到七星连珠家政服务中心的建设当中来,两全其美。”
祁星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这属于欺骗单纯女孩子的感情。”
“拜托,不要说得我好像始乱终弃一样好吗祁小姐?要知道,我连她点歌的费用都以酒水的形式还回去了,她点的那些酒比我十首歌的费用还高。”叶骁似笑非笑,“再者说,喜欢他的那个富二代可是盯上我了,我的身家性命万一因此而受到伤害,谁负责?”
朱樱惊讶插嘴:“要打死你其实也很有难度吧?别开玩笑了!”
“劳驾,那也不代表我就活该挨揍吧?毕竟会疼啊。”
“我已经把那个富二代搞定了,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祁星依旧冷漠脸,“所以乖乖回去做你的驻唱吧。”
叶骁煞有介事地摇头:“No No No不回去了,原本我对驻唱这工作也没执著到非它不可的程度,且工资都结清了还回去做什么,更何况我要是走掉了,谁和你们一起共创辉煌明天啊?”
“鬼才要和你共创明天,鬼才相信你能为我们店创造经济效益。”
“星星,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你怎么就没有点团结友爱天下大同的觉悟呢?”朱樱恨铁不成钢地杵了下她的肩膀,“叶先生是个多么优秀的三好青年啊,阳光帅气多才多艺自食其力,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会是可靠的搭档吧?”
“够了,其实你就是看中他乐意出房租而已,别以为我看不穿你。”
朱樱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我这还不是为了减轻你的经济负担,快二十年的姐妹了,居然连这点默契和信任都没有吗?”
“我很信任你,从七岁那年第一眼看见你,就信你日后绝对是个桃花成灾的孽障——尽管那时你还带着牙套胖得像只氢气球。”
“不带你这么人身攻击的,有魅力难道是我的错吗?再说了你今天表现很反常啊,作为‘贪财好色’组合中的贪财担当,有租客找上门难道不应该竭尽所能将其留下吗?”
祁星一副不爱跟她一般见识的模样:“可我有原则有智慧,懂得风险预估,并不准备和他这种来路不明的毒舌男在一起工作。”
“拜托你平时比他毒舌多了好吗?”
叶骁的表情很诚恳,但一开口可就不那么诚恳了,或许用习惯性挑衅来形容更贴切些:“我倒觉得不尽然,祁小姐你该不会是嫉妒我的愈合术太强大,产生了为自己那点可怜的特殊能力而自惭形秽的微妙情绪吧?其实你是担心我的存在会令你自尊心受挫,所以才想要逃避的吧?”
“……你这种被动挨打的技能根本不值一提,我叫来两只藏獒能追着你绕着全城跑十圈,我能发动各个角落的麻雀在你头上拉屎,你敢说不服?”
他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你果然不是因为嫉妒我,而是因为……”话尾戛然而止,瞄过去的眼神却意味深长。
“有话直说。”
叶骁笑吟吟道:“你该不会是第一眼看到我时,就爱上我了吧?”
祁星手一抖,于是半杯橙汁都洒在了茶几上。
“难怪你那天故意支开白洁,事后又替我摆平富二代,可当我真的来找你了,你又扭扭捏捏拒绝承认——女孩子的小心思我懂得,咱们可以慢慢来,等对彼此足够了解了再正式恋爱也不迟。”
“我建议你去死。”
最后的最后,祁星还是被朱樱强行拖进了里屋,后者义正辞严要求她为了集体利益留下叶骁,甭管怎么说都不能把自动送上门的房租硬扔出去——至于叶骁究竟合不合适成为工作伙伴这个问题,朱樱建议她可以先跟对方合作两次试试看。
家政服务中心到底是姐妹俩共同办起来的,意见难以统一时总要有人先行妥协,要按照往常作风祁星肯定是不会妥协的,但鉴于这一次她确实理亏,无法以足够充分的论据说服朱樱赶走叶骁,思前想后只好勉强应允。
没办法,毕竟单从“嘴太欠一看就不靠谱”这一理由攻击叶骁,是站不稳脚跟的,而从“擅说情话对女孩子始乱终弃”这方面来讲,似乎也很无理取闹,毕竟叶骁并未欺骗白洁感情,连白洁自己都承认是单相思来着。
然而祁星真的很不爽,向来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开嘴炮从来没输过的她,今朝突然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怎么能服气?
不服气归不服气,生意还是要做的,而且还要尝试着跟叶骁一起磨合。
“听好了,我只重复一遍,这次的客户是个孤寡老婆婆,她的儿子和儿媳不孝顺,非但不履行赡养义务,前天还把她老伴儿去世留下的玉镯子偷偷拿走了。”
叶骁笑着反问:“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儿子儿媳拖到暗巷里揍残废了对吧?”
“……住口,客户并没有这方面意愿,她只想让我们想办法找到玉镯子送还回去——毕竟那是她老伴儿的遗物,感情无价,也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哦好,理会精神了。”他很熟络地搭着她的肩膀,“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
祁星果断推开他的手:“交给你什么?你很擅长偷东西?”
“请注意措辞,我亲爱的搭档。”
“麻烦你把形容词和主语都去掉,叫我祁总指挥。”
叶骁点点头,从善如流:“祁总指挥,我仅仅是相信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而已,况且就算最后行动失败了,我还可以掩护你先逃,毕竟我抗打。”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事实上,两人并不算是悄悄潜入敌方阵营……哦不,是老婆婆的儿子儿媳家,他俩是冒充某钱庄的工作人员,堂而皇之进去的。
之前朱樱已经打来电话,提供了第一手资料信息:儿子姓李,好赌,炒股,欠了一屁股债,最后不得已去借了高利贷,没钱还——换句话讲,以这种身份用作跟她媳妇谈话的切入点,准没错。
门铃有节奏响了三声,而后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面前出现了一位浓妆艳抹的少妇,后者狐疑地看了眼他们俩,神情古怪。
“你们是谁啊?”
叶骁夹紧了那只并没有放任何东西、只是用来撑门面的皮包,悠然回答:“金灿灿钱庄负责人,李先生先后去那里借贷三次,作为他的妻子,女士你不会不清楚吧?”
“金灿灿钱庄?你们是哪里来的骗子?”
“话可不能这么讲,相信女士你也应该很了解自己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借贷这事确凿无疑,我们并没有浪费时间和你撒谎的必要。”
少妇脸色变了变,看向他俩的眼神便有些小心翼翼了,她迟疑片刻,试探性问道:“那他……借了多少钱?”
“三十五万。”叶骁给出了个不高不低比较稳妥的数字。
“三十五万?”少妇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银牙暗咬,“这败家的混帐东西!”
祁星不紧不慢道:“这位先生是来催债的,我可不是,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啊?还有别的事?”
叶骁似笑非笑瞥了祁星一眼,就等着听她怎么即兴编下去。
“其实我和这位先生都隶属金灿灿钱庄没错,不过我来这一趟是为了私事——为了你丈夫有目的接近我亲妹妹的私事。”
少妇:“……”
叶骁:“……”这剧情走向略微有些超纲,他也看不太懂了。
祁星的思维是自由而跳跃的,譬如现在,她看出了少妇头顶上那朵寓意着丈夫出轨的、泛绿的桃花,突然福至心灵,决定编一个更劲爆的故事。
“看女士你的表情,应该是对此事毫不知情吧?”她高贵冷艳地轻哼,俨然用声势夺人占取主动权的套路,“我的妹妹很年轻,也很善良,有时候会去赌场给我送饭——谁知道在那里就碰见李先生了呢?恰逢李先生欠下巨额债务一筹莫展,他看出我妹妹家境富裕,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话讲到这里,少妇很显然是站不住了,连忙侧身让开,请俩人进屋详谈。
在进屋的一刹那,祁星看见在客厅的角落里趴着一只狗,根据毛色判断,是只纯种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