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嗜血的“母爱”（一）
“这么晚了，那孩子还没有睡觉吗？”杨美站在楼下，望着自己家的窗户轻声嘟囔了一句。
杨美口中的孩子名叫林虎，是她的儿子，今年十岁。
当杨美下班回到家楼下时，发现整栋公寓只有自己那层的窗户微微开着，里面漏出了灯光。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对于第二天要上课的孩子们来说早应该进入梦乡了。
那孩子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杨美心想。
她走上公寓的楼梯，楼梯的灯光是节能灯照射出来的，比较暗淡，平素里深更半夜走楼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兴许是习以为常了吧，不过，今天却令她分外不安，这是怎么了……
快到三楼之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着，她四周打量，寻找气味的来源。
来到自己家的楼层，血腥味似乎更加浓厚。
血腥味，血腥味是从屋里传来的!
确定了气味的来源，她反而愣住了。这血腥气怎么从屋里传来的？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拿出钥匙，却不料，铁门并没有上锁。
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再次跟林虎强调晚上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锁好门的必要性。然而此刻，她已无心再去强调这件事。
门缓缓地开了，那血腥味就像海浪一样扑面而来。
映入眼睑的是一片狼藉，从现场狼藉的程度可以看出，似乎是有人在翻找着什么。
自从杨美和小虎的父亲离异后，小虎便和杨美生活在一起，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并无其他人在这里居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冲进卧室。
只见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过他的心脏，整个刀口没入了身体，只留下刀柄在外。被穿过的伤口虽没有了刚被刺穿开来时的喷发，却仍可看见鲜血不断流出体外。
苍白的脸上寻觅不到一丝痛苦的痕迹，相反，在他的脸上残留的只是一抹微笑……
在他的手里，有着一张用蜡笔画。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人，虽然看去相当稚嫩，但通过人物的红鼻子却是不难认出，画着的正是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杨美的腿突然失去了力量，她轰然跪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对于这个母亲将会一场灭顶之灾。
就在今天早上我看见了一位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可怜母亲。
“喝口水吧！”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有些动情了，将白开水递给她，她没有接过，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张画有小丑的蜡笔画。
“小虎这孩子生前很喜欢用蜡笔画画，但因为他身体的缘故，不能给他接触过多的蜡笔，但每次总是趁我不注意，就偷偷的拿出蜡笔画画。”她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小虎他身体怎么了？”我问道。
“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病，以目前的医术来说无法治愈，为了能够延长他的寿命，除了定量药以外，还不能够接触一些东西，蜡笔就是其中一样东西。”这位可怜的母亲说道，“但小虎这孩子就是喜欢用蜡笔去画画，临走前，我还记得已经将这些东西给收起来了，但没有想到，又被这孩子给翻出来了。”
我从桌子上那过密封在袋子里的那张蜡笔画，画中有着一个小丑一般的人物，“这是？”
“马戏团里的小丑，小虎生前就很喜欢小丑，经常吵着闹着要我带他去马戏团，但没想到，如今……”说到这里，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涌出来。
“现场什么情况？”就在杨美抹着泪水的时候，我将目光转向刘武能，问道。
“小虎的死因是被匕首穿过心脏，导致流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初步断定是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刘武能拿出报告，说道。
“命案现场位于公寓的三楼。这层公寓的房间似乎和其他公寓房间有所不同，除了客厅以外，只有两个房间，分别是卧室和卫生间。而这两个房间是互对面的，只要打开房门就能看见卫生间。”
杨美从痛苦中醒来，她对此有所补充，“因为我和小虎他爸很早就离异了，所以租不起太贵的房子，那个房子也是别人帮我租的。”
我点了点头，说:“关于案发现场是什么情况？”
刘武能从袋子里翻出另外的资料。
“现场的铁门有被撬过的痕迹，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找过，所有的钱财都被盗。基于以上种种现场情况分析，这很有可能是一桩入室偷窃的案子，至于林虎的死应该是在凶手行窃的时候被正在画画的小虎发现，为了不让小虎知道，凶手用匕首将其杀害。”
“小虎每个晚上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吗？”我将目光转向杨美，但此时的她已经不在像之前一样哭泣，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武能手里的资料，发着呆。
“杨女士，你没事吧？”
“啊？没事。”她回过神来，“警官，你刚刚问什么问题？”
“我说小虎是不是每个晚上都会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我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
“是啊！从他懂事起就这样了，不过小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跟他说的话他都会听的，但没想到如今我们两个却天各一方。”
说着她又开始哭哭啼啼，不过奇怪的是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份资料上。
“在你们夫妻两个离异之后，小虎的父亲有没有来看过小虎？”我问。
“有，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又在娶妻生子，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幸福，又怎么会过来在意我们母子两个的死活啊，就算是小虎得病之后，他也没有过来看一眼。”
“岂有此理，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刘武能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够冷静下来，作为一名警察，总是需要站在理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而且小虎父亲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并不少见，可以说每十个人里面就会有一个人是这样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在看见符合自己口味的猎物，总会渴望占有她，然而一夜之后，便会换了口味，一夜之间的产物也会沦为彼此间的金钱交易。
可怜的孩子啊，往往就是用以衡量金钱价值的东西。
“警官，我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杨美突然间的一句话让我们两个都懵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武能率先问道。
“小虎这孩子生前很懂事，我不想在他死后有个什么不好听的名头。”
这个借口听上去有些牵强。
“难道您不想把杀害了小虎的凶手捉拿归案吗？”我发自肺腑地问道。
但她却摇了摇头。
“杨美女士，您可要想清楚啊，小虎可是您的儿子，如今他死了，你不应该把凶手抓到，给小虎一个公道吗？”
“公道？”杨美似一头发了疯的母熊，“把凶手捉到手，让他偿命，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公道吗？既然有杀人偿命这一说，为什么那么多人还是杀了人，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警察真的认为法律可以惩治一切罪恶吗，不，你们不能，你们只能够在罪恶发生以后去弥补，可真的有用吗，把凶手捉拿归案，我的小虎就能够活过来吗？不要天真了。要说罪恶，反倒一切都是你们，你们官官相护，贪污了多少钱，又帮助过多少人呢？”
说完，她甩甩头，走出了审讯室。
“老大，我去追她。”
“不用了，既然她不要我们查，我就更加好奇了，注意杨美的动态，小虎的死或许和她有关。”我说。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一栋年久失修的废弃建筑前，站着一个人，城市似乎很冷淡，因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身穿黑色T恤衫，戴黑色墨镜的男子。
这名男子走进建筑内部，径直走进地下室。地下室里灯光很暗，但大体能看出轮廓，不远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随之传来的是脚步声。男子站在那里等待，当那个人走到近前时，他会心一笑。
“你终于来啦！”
“我的东西呢？”来人没有理会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别急呀，放心，东西少不了你的。你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那是自然，虽然是我的亲生儿子，要下手有些不舍的，但怪只能怪这孩子的父亲了，玩弄完就扔下我们两个，他的老婆不是不能生育吗，我就让他家也没有种。”此话一出，透露出的是无休止的狠毒。
原来，来人并不是他人，而是杨美。
“哈哈，你还真的是一个怨妇啊，你放心，如今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让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十个百个都给你整出来。”
男子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见她没有反抗，男人露出满是黑渍的牙笑了。
“哦，是真的吗，十个百个，你确定你办得到吗？”女子轻轻拨开男人的手，问道,“另外，你不是还有老婆吗？她不会介意吗？”
“你说那个黄脸婆啊，我早就想和她离婚了，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就立马和她离婚”
“哦？我的面子可真大啊，不过我喜欢，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坐坐吧，我们两个正好讨论一下生孩子的问题？”
女子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解开了男子西装上的纽扣，慢慢往里伸。
“你是在找这个嘛？”男人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牛皮信封。
女人抽回塞在衣服里的那只手，尴尬地笑了笑。
男人把牛皮信封递给了她:“诺，给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少不了你的，这些是定金，剩下的等事情帮完了再给你”
女子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一沓沓的人民币。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剩下的那些钱就打我卡里吧。”
说完，她转身扭着腰子离开了。
男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往上翘。
“哼哼，真的是一个骚娘们，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