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闪烁间,房间里多了一个黑色的挺拔身影,看到床榻上蜷在被褥上人儿,抬手点了她的睡穴,伸手扣上她纤细的手腕,确定无事后,才替她展开被褥盖好。
想触摸她苍白的容颜,大手伸在半空,却久久不敢落下,他害怕,月儿那般的心细如尘,如果明天被她发现他来过,他就再在不可能在夜里偷偷来看她了。
月儿,不要折磨自己,就算恨我,也不要伤害自己,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爱你,一直都没有变……
第二日,暴雨依然没有听的意向,仿佛越下越大,人们也都纷纷加上了棉衣。
有人说,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湛王妃邀月仙子是九天仙女下凡,被爱人背叛留下血泪,惹得老天都忍不住哭泣。
还有人说,是湛王爷的残暴,惹怒了天神。
千倾月醒来已经在车辇上了,一双冷眸扫了眼一旁正在批改奏折的宫千夜。
宫千夜衣袖轻轻一抚放下手里的奏折,“来人,伺候皇后梳洗,备膳。”
闻言,千倾月面色一沉,从榻上坐起,“你不用如此,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带我去南通,宫千夜,如果不想我恨你,趁早放我离开。”
宫千夜修长的眉眼抬起看着千倾月白皙如霜的脸色,“让孤放手绝不可能,你注定是我南通的皇后,即便你不愿意,孤也会等到你愿意,让你看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孤更适合你。”
“我的心已经死了,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你不用白费心机,”千倾月冰冷的拒绝,看来指望宫千夜放自己离开,是绝不可能了,他会用凤炎琴换自己,她的确很意外,但还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对邀月一见钟情,宫千夜绝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邀月,轩辕湛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你放心,孤会为你报仇,”宫千夜伸手想触摸她苍白的容颜。
“闭嘴,别在我面前提他,”千倾月眸光一冷,一把甩开了宫千夜的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的痛楚,高傲如她,她宁愿独自舔着伤疤,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怜悯。
透过窗纱看到车辇外的若欢如沁,宫千夜从千倾月身上移开目光,起身下车。
“罢了,你吃点东西,孤出去透透风,”宫千夜低暗的声音一转,他不能太心急,她现在只属于他一个人不是吗!
那个叫若欢的婢女端着梳洗用具,弯身进了车辇。
千倾月刚一梳洗完毕,另个叫如沁的婢女就端着托盘走进车辇,“姑娘,请用膳。”
“弄坛酒来,”千倾月淡淡的开口命令,容不得一丝拒绝。
如沁闻声微微的一怔,急忙应声,“是,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
一刻后,那小丫头就送了坛酒进来,千倾月抬眼淡淡一扫,熟练揭开盖子,直接抱着坛子狂饮起来。
她猜的不错,果然是千山雪,冷血他们果然在跟着,那个负心汉居然会放他们离开,是担心自己死在半路上,他得不到凤炎琴?
只是她有些疑惑,依着冷血无情那暴跳如雷的性子早该带着她离开了,为什么迟迟不出现?
千山雪的坛子比一般酒坛子重很多,那个小丫头抱着酒,脸不显红,气息平稳,看来这两个丫头也是身藏不露,宫千夜,你以为这样你就留得住我么?
宫千夜一进来就看到仰头喝闷酒的人儿,一把夺过酒坛子,一脸的心疼,“不要喝了,你这又是何苦。”
“不想这么早就替我收尸,就别管,”千倾月收起眸中的厉色,眸光淡而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边溢出一道讥讽的笑意。
呵呵,宫千夜想不到,精明如你,还不是一样被算计,拿凤炎琴换了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不知道你知道真相会如何?
“孤知道你心里难受,孤不逼你,你先吃点东西再喝,”宫千夜把酒坛放在桌上。
闻言,千倾月自嘲笑着,“呵呵呵……”这些年她无论何时何地,即便是或喜或悲,或者生气,都能保持冷静,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有理智崩塌的时候,轩辕湛,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大雨一连下了九天,到处一片潮湿阴郁,绵延不断的大雨,一场接一场,天灰蒙蒙的,十分得冷。
千倾月掀开帘子发现外面早已乌云密布,没想到这场雨竟然下了这么多天。
“要离开西夏了,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话落,他撇头看着千倾月,这个该死的女人喝了一路,睡了一路,难道她就这么放心自己?
“我不想去南通,更不想入你的后宫,你觉得我的心情会好?”千倾月唇瓣微微抿起,她现在就如同被剪断羽翼的鸟儿,只期待能有意外出现。
“你在期待!”宫千夜凤眸扫了眼千倾月。
千倾月心底一沉,现在她显得很迫不及待了么?居然被他一眼看穿,果然是退步了,她表情淡淡的,直言不讳道,“自然期待!”
“孤不知道你与圣月门有何关系,但是此刻圣月四少在轩辕湛的手里,你还是不要多想了,安心做孤的皇后,”宫千夜瞥了千倾月一眼,抬头看着窗外,“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启禀皇上,西夏九王爷来边城取琴,”车辇外传来声音。
闻言,千倾月心底一暗,手指无意识的攥的发白,最不想见到的人,她的确很失望。
“让他们等着,孤这就出去,” 宫千夜回复道。
“是,皇上,”迦叶应声而退。
“你瞧,他只想要琴,他根本就没在乎过你,孤才是你的良人,”宫千夜抬眼看了眼千倾月,脸色一瞬间晦暗不明。
千倾月恍如被人泼了冰水,瞬间通体冰寒,一个人在戏里戏外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分不清楚是在戏里还是戏外!
“但愿你不要后悔!”千倾月眸光冰冷道。
“为你,孤此生不悔,不管你信与不信,”宫千夜也无意再解释什么,起身下了车辇。
远远望去几丈外,城门前一抹黑色鎏金锦袍的挺拔身影,宫千夜开口一笑,“九王爷亲自来边城是想与孤的皇后当面告别?”
“夜帝多虑了,本王只是来取琴的,”轩辕湛冷哼一声,看向来宫千夜,“琴拿来!”
“迦叶,”宫千夜看着一旁的迦叶开口,凤目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闻声,迦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缓缓打开盖子,里面静躺着一架血红的玉髓古琴,琴身只有一尺长,七条银色琴弦在琴身的衬托下泛着隐隐光华,与胧月箫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状,轩辕湛心底猛的一颤,深邃的眸子随之一寒,这便是凤炎琴,他翻遍整个凤天都找不到的东西,宫千夜居然放在一个近侍下人的身上。
轩辕湛接过锦盒,确认无疑,才合上盖子。
见轩辕湛准备离开,宫千夜紧紧盯着轩辕湛的眸子,“孤决定下个月十八大婚,希望九王爷到时候一定亲自来躺南通。”
“那本王提前给夜帝贺喜了,希望夜帝能心想事成,”轩辕湛冷着一张脸,依着月儿对宫千夜的讨厌程度,她绝不肯能答应嫁给他,宫千夜也只会白忙一场。
“孤只希望九王爷要有自知之明,相信九王爷也不会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宫千夜看着轩辕湛,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孤不知道凤炎琴对你有多重要,从你你当着天下人的面放弃她,你就已经失去拥有她的资格,就算她不爱孤,孤也绝不会放手。”
“夜帝,一路顺风,”轩辕湛眸光凌厉的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轩辕湛看着渐渐模糊的车辇队伍,深邃的眸光一阵阴冷,没有分量,没有颓废潮湿的眼睛,时光在不停的破碎,在流转中褪掉了颜色,聚散变得简单,相去无言。
白昭阳走过来,看着越来越远的车队,“师兄,如果她以后不原谅你,你会不会后悔?”
“只要她活着,本王就绝不会后悔,”轩辕湛眸光格外的坚定,“昭阳,圣月门的人到呢了?”
“昨天就离开了,如果我没猜错,出了西夏,他们就会动手,”白昭阳淡淡的开口,“要不要派人去帮忙?”
轩辕湛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灼痛,沉声道,“多余,宫千夜不会让他们得手,西夏城外必然守着南通军队。”
“如果你去呢!”白昭阳反问道。
轩辕湛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恢复镇定,不为所动,“她现在恨不得杀了本王,本王又何必自讨苦吃。”
看着他的背影,白昭阳的俊脸一度变得凌厉起来,“你就不担心宫千夜会对她用强?她现在没有一丝内力,如何反抗的了?我现在也怀疑你到底对她有几分真!你这样就是爱她,在乎她!难道你就不担心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轩辕湛淡淡的开口,毅然决然的离开。
“轩辕湛!就算她再强大,她也是个女人,”白昭阳看着轩辕湛的背影大喝一声,一脸怒色,师兄,你太残忍了!
闻声,轩辕湛沉默着,恍如未闻,也不再理会,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他相信冷血他们会保护好她。
难道这就是情爱吗?他以为他运筹帷幄,其实永远都弄不明白它会长什么样?不管有多么地不舍,还不是一样逼不得已的将她抛开。
长歌当哭,举手之间,让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