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很意外他没想到林夏能主动提出去金岭,这让他兴奋了很久。金岭距省城远去一百里,看来明天还得早点起。于是这一晚不到十点他们就关了电视,准备了一下就各自回屋熄灯上床休息了。
金岭浓夏的早晨被一股清澈无比的凉气包围着,游移着油画一样的凝重和迷茫。他们身背简单的行囊出门上路,街头尚不见行人和车辆。他们乘了早间的火车到金岭时,太阳刚刚燃亮了这里。他们来得太早了,山上山下,不见人迹。山野中的那份宁静,又使人发思古之幽情。火一样的朝阳,晖映着满山的青绿,让人觉得金岭正是为夏天和朝阳而名。
他们显然是今天登上金岭的第一批乘客,这很让人兴奋。在半山腰他们又拾级而上,捷足先登,开始了对顶峰的攀援。十八盘的每一处峰顶和险口,看上去可算步步为营。这里山高崖险。在有的地方,台阶的仰角至少有七十多度,状如天梯,且无扶手。
林夏有些胆寒,说到此为止吧,别往上爬了,摔死了都没人救。萧枫见她望而却步,连忙拽住她的手,大声呐喊着:嘿嘿嘿!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谁都不许半途而废。你抓着我的手,跟我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关口!他不断地用豪言壮语鼓舞着林夏。
这让林夏不仅看到了一种令人感动的男人气概,也看到了夜袭不曾有过的天真和朝气,这种天真和朝气有时几乎就是一种淳朴。她看着他那被强烈的阳光和边塞的劲风熏拂的健康的脸,竟有几分感动和依赖。
萧枫的有力的手,他的大声的吆喝,对林夏都充满了诱惑,她横下心跟他向前走,那心惊肉跳的几十步,使她有一种毕生难忘的刺激和新奇。
她不敢想,这会不会就是自己所爱的人?
过了十八盘,便一举登上了金岭的巅峰——望天楼。他们都出了汗,站在这楼上大口喘息着。极目远眺,往西可以看见山脉的最高峰,往南偏一点,烟波浩淼的泾河水库碧蓝一片,再往南是若隐若现的萧枫的故乡玻叶。万千高楼大厦从此看去,只是明暗不定朦胧不清的一片颜色……
林夏看着远方,她第一次这样审视着远方的故土。她很想分辨出自己的家在哪儿,这时,萧枫从她的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她猝不及防全身轰一下热起来,可却打了一个冷战。她每一个细胞都在下意识地打颤。她没有动,她肢体僵硬好像已不能再动。
战栗之后,她有些陶醉。是萧枫的怀抱和声音,他说这里真美。是的这里真美!她感到萧枫在亲她,是那年轻的,柔软而湿润的嘴唇。这感觉与夜袭的不一样,夜袭的亲吻是那么扎实沉稳刻板规矩,而此刻,却飘然、温润、胆怯,和一种带着罪恶感的慌乱。
林夏终于往前走了一步。她没有回首,像是对迎面的风说,别这样萧枫,我们不合适。
萧枫再一次抱紧了她,比刚才更加有力。他说林夏我爱你,我心里只有你,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从这儿跳下去。
林夏再次挣脱开,她说萧枫你别强迫我好不好!
萧枫很尴尬地站在那里。他说:“你生气了?”
林夏说:“没有,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这样乱来。我们了解太少了。”
萧枫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那好吧,我不急,刚才的事,求你不要生气。”
林夏笑了,她主动伸出手,拉了萧枫的手,说:“走,我们下去!”
他们带了一个相机,他给她照,她给他照,在每一个险峻处都留一个念。可惜山上找不到人帮一个忙,最后也没有一张两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