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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何以缘浅 第二十章:汝心叵测

宫人奉上茶盏,晨妃接过手中,却也不急着喝下去,只捧在手中,一只手拿着杯盖,一下又一下的划着杯沿,发出一连串瓷器相碰,刺耳的咯吱咯吱声,不绝于耳。韩云霜只低垂着头,并不回话。她猛地一搁茶盏,茶水便随之溢出了些许,面沉如水,目光冰冷,冷冷道:“好你个韩云霜,我说你怎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待在本宫的身边,原来你竟是打的这个主意,怪本宫瞎了眼,竟看不穿你的阴谋?”

听她如是说,韩云霜重重的跪倒在地,声音平静道:“娘娘明鉴,奴才到娘娘的身边侍候,并没有什么阴谋,更没有什么…想法,若说有阴谋,也只有一个?今日这样的情况是奴才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晨妃气结道:“明鉴,本宫倒想明鉴,如今你纵身一跃成了贵人,这也是事实,你倒是给本宫个理由,本宫该如何明鉴?”

云霜抬头向两边的宫人看了眼,晨妃明白她的意思,朝两边的宫人道:“你们去给本宫准备些糕点来。”那宫人便依言都退了出去,待那宫人都悉数退出后,晨妃看着她板着脸道:“想说什么,现在你可以说了?”

云霜低声道:“奴才可以想娘娘保证,他日奴才定不会与娘娘争那圣宠。”

晨妃听她如是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你的意思是,今后本宫能够得到陛下的垂涎,都得靠你的施舍了?”尾音拉得许长,似要穿透人的心脏。

云霜惶恐道:“娘娘明鉴,娘娘与陛下伉俪情深,陛下对娘娘的宠爱定然是长久不衰,又怎么会需要他人施舍,奴才的意思是…奴才心里有人,无意圣宠,所以奴才才会说不与娘娘争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的心里有他,而他的心里却只有她。”

晨妃的气稍稍顺了些,哦了一声,尾音拉长:“就当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这宫里日久悠长,长日漫漫的,难保他日你不会变了心?”

云霜低着头,无波无浪地声音传来:“日后的事奴才不敢担保,只现在奴才可以准确地答复娘娘,倘若日后,奴才存了别的什么心思,奴才全凭娘娘处置。声音平静得似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

好,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你说过的话,晨妃上前搀扶起她,道:起来吧,你如今已是贵人的身份,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就别再自称奴才了,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就是跟谁计较都没有用处,你也见了今日陛下对那个女人的着紧程度,任是谁都无法越过了她去,本宫恐怕日后就是想要见一眼陛下,也都难了?”

云霜上前安慰道:“娘娘别想太多,依云霜看,陛下并非那薄情寡义之人,定不会亏待了娘娘的。”晨妃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满室的清香,却抚不去人心头的那一丝忧愁,问:“你刚才说,你待在本宫身边却是有阴谋,是个什么样的阴谋?”

云霜轻咬着唇瓣,眼中慢慢浮上了恨意,沉默了些许,方低声道:“奴才是想借娘娘之力,扳倒一个奴才心里恨之入骨的人。”晨妃异诧地看着她,问:“是谁?”她咬牙切齿,恨声道:“正是燕小宛那贱婢。”

晨妃看着她,一脸地不明所以,道:“你认识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光看着不远处的茜纱灯盏,恨声道:“她便是那害得我成婚当日被退婚的女子。”晨妃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那么留意她的事,原来竟有这档子事在里头。”

燕小宛醒来,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寝殿里,壁炉内香烟袅袅,满室的栀子花香,几个宫人正俯首低目候在一侧,她伸手掀开寝被,不料稍稍一动,身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楚,她重重地吸了口冷气,她的动作惊动了候在一旁的宫人,小翠见她醒来,是又惊又喜,忙上前搀扶了她,道:“姐姐……自察失言,忙改了口,主子,你可算醒了,你都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她看着眼前华丽的寝殿,还有那几个恭敬地候在一旁的宫人,一丝不安隐隐漫上了心头,问:“小翠,我们这是在哪里?”

小翠嘿嘿笑道:“主子如今是贵人了,在主子还在昏迷地时候,御前的人便传来了圣旨,这座宫殿,还有这殿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陛下赐给主子的,还有这几个宫人,是内务府分了来侍候主子的。”小翠眉飞色舞地给她指着皇帝赏赐给她的东西,她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无奈地闭合了双眼,这一切终究是无法躲过。

老子说:“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既然今生注定她要留在这宫里,那么她也只能直面去面对,是福是祸,一切只能由未来去定夺,她搂了一把搭在胸前的碎发,道:“小翠,扶我起来吧,躺了这许久,身子酸得很,我想出去活动活动。

小翠道:“主子,你身上还有伤呢?太医说,该好好歇息,这才好得快,何况如今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不多时,天就会黑了下来,主子要想到哪去,怎么也得等到明天再去呀?”

她笑看了小翠一眼道:“傻丫头,太医说的也不完全正确,怎能全信,我们以前当丫头的时候,有什么跌打损伤,不也照样干活吗?再说了,谁规定活动身子,就必须得往远处去的,天黑了,我们可以就在这院子里走走呀,也没必要走远?”

小翠一脸地为难道:“可是,陛下吩咐下来,一切都要听从太医的吩咐,我…。”这时燕小宛已经掀开了被子,双脚平放在了地上。她忙道:“主子别急,我这就安排,我去着人准备准备,说着便安排那几个宫人前去准备,自己扶着燕小宛起来,替其换衣。”

看着小翠拿来的那一身华丽的宫衣,天青色的衣裳,宽广的水袖,玉带绕臂,云缎白色镶花色纹纹路,逶迤拖地,她微皱了下眉,道:“还是给我换上我平日里穿的衣服吧?这突然换了衣裳,我还是不太习惯。”小翠一脸不解地看着她,道:“主子如今已是贵人主子了,怎能还穿回以前的衣裳,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妖蛾子呢?”她微蹙着眉,眼中似有为难,转而一想,觉得小翠说得也算在理,况且自已如今闯下的祸端已经够多了,已然成了这宫里众矢之的之人,断不能再生出什么事端便来,便说:“那你寻一件简单些的衣裳来吧,我不过是在这院子里活动活动,没有必要穿得这般隆重,况且这衣裳的穿着繁重,这一穿一换也耗时。”小翠便依言,去寻了件穿着不那么繁锁的衣裳来替她换上。”

因为才受了刑罚,伤势未愈,便在椅子上,垫上了厚厚的棉垫子,坐于铜镜前,小翠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看着铜镜中那名女子,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唇边似有若无的浅笑,眼睛黑色分明顾盼生波,低眉浅笑间,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再加上那雪白如凝脂般光洁的肌肤,竟不觉让人看呆了去,小翠一脸羡慕地看着她,道:“主子长得可真好看,连小翠也差点要看呆了呢。”

一声陛下驾到,众人便匆匆忙忙跪了下去迎接圣驾,才唱毕,便见那明皇色的身影跨了进来,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听宫人来报,说她已经醒了过来,他便搁下了手上的政务,赶了过来,此时已是酉时,天已经逐渐黑暗了下来,可此时的她穿带整齐,似要出门去,心生疑问,便柔声问道:“你有伤在身,况且天马上便要黑透了,你这是要到哪去?”

她盈身跪下,行礼道:“奴才叩见陛下。”

听得她仍以奴才自称,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转首看见仍跪了一地的宫人,吸了口气,语气淡然道:“都起来吧?”又唤了小路子上前,将脸微微一扬,小路子会意,便利索地带着屋内其余的宫人都一并退了出去,只剩下两人在屋内,两人就这么相对着,却是一人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人却是转头看着窗外的残阳西沉,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清晰可闻的是两人轻浅吁出的呼吸声。”

因为张三德刚受了仗责二十的刑罚,皇帝准了他的假,好让他体养身子,所以便由他的徒弟小路子暂代他的职责。一人领的是刑房里的杖责,一人领的是宫刑里的杖责,虽都同为杖责,刑房里的杖责却是严重了许多。刑房里的处罚是针对一些做错了事的宫人而设立,有以儆效尤的目的在其中,所以一般都不会轻到哪里去,而宫刑里的处罚却是给生活在后宫里的嫔妃与皇子公主们做错了事时才用到的处罚,这些不是贤身贵体的皇妃,便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公主,那刑罚自然是比刑房里的处罚要轻上许多,所以燕小宛这才能隔上一日便可以起床走动,而张三德却没有那么幸运,如今却是连站都站不稳,只得躺在床上,吃喝都得让人端了去,也多亏了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人,众人也都知道他深得皇帝的器重,负责执行杖责的宫人,即便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多少有些顾忌,所以下手才没那么重,否则,指不定他还得在床上躺上多久才可下地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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