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是笙歌之时。
一座兴建于火苗山脚下的小镇,是一个多情之地。在此处,最为发达的便是青楼,每一处楼院都是亭台楼阁,山水相映,让无数文人雅士流连忘返。
位于城东的一座青楼名红院,却是少有人问津。话说,那儿的老鸨为人凶恶,叫价也高,常是无人敢问。
然就在此院的一角处,正有一个白衣女子抚琴低泣,不知是苦闷,或是其他,啜泣声渐渐掩盖了琴声。闻声,老鸨极为生气,踏着楼台,砰砰而来。
“老娘让你练琴,你却在此哭爹喊娘,你以为是你谁?光是这姿色有何用处?难不成你只想用这身子侍候客人?”老鸨极为生气,气汹汹地瞪着那白衣女子。
“红娘,你就别气了,这琴与我不相生,我不弹了!”只见那女子将琴一放,自个坐到了床榻之上,痛苦万分地盯着那双因弹琴而受伤的十指。
红娘一听,气得无语,她当初就是看中这女子尚有几分姿色,才将其救了回来,却不料是难登大雅之人!
想她红院生意虽差,却来者都是至高雅之人,这个粗鄙的女子如何应对?
“若梅,红娘真是不该将你救了!”红娘气极,甩着丝巾,头痛离去。被唤作若梅的女子,却心生喜悦,终于不用弹琴了。
若梅看着十个受伤的手指,只唤疼,最后忆起红娘给她的膏药,急忙翻出来涂上。她之所以一边抚琴,一边哭泣,只为手指疼痛不堪。
若梅一边涂着,一边在心里思索着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为何她一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这若梅还是红娘给她起的名字。
而她很确定,自己忘了些什么事……而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可想着想着,头开始疼,最后,她敌不过便爬上床榻睡了去,完全将红娘的教诲抛在了脑后。
夜里,若梅再次在疼痛中醒来,她捂着腹部,在床榻上翻滚着,最后难以支撑,硬是从床榻上摔下——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红娘披着外衫匆忙而来,“若梅,又犯疼了?”红娘见着痛苦不堪的若梅,心里疼惜,自从将她救回来,几乎每隔一夜,就会听到她的惨叫。
“救命!”若梅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之人,微睁着眸子,唇已被她咬破,却浑然不觉,脸上的红梅鲜红欲滴,如同可渗出血水一般,而腹中的疼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红娘看着无助的若梅,却也无能为力,她已请过不少大夫为红梅诊治,却毫无起色。如今将这麻烦拾来,不仅没给红院增一分收入,还不时地花钱请大夫!
想着,红娘真是后悔自个一时心软。如今,又舍不得松手不管,若梅已是红院的人!
视线扫过那朵红梅,红娘回想当初,若梅浑身浴血地被抛在山谷里,本以为早断了气,不料她还能醒来,直嚷着要喝水。可是她虽清醒了,却不记得从前的一切。
“若梅,你是不是被人寻了仇,下了咒?”红娘一时感慨,诊治无效,莫不是被人施了咒?想着,红娘已将她起,让她躺在了床榻上。
此时,疼痛已过,若梅奄奄一息地静躺着,呼吸时轻时重,可见她仍是难受,“谢谢红娘——”微弱的声线传来,说着感谢之语。
“哼,死丫头,好生歇息。”红娘装作发怒,脚一跺往门外走去。刚出了门,但闻她吩咐丫环替若梅准备热水沐浴。
隔着那扇门,若梅听到了红娘的话语,心中感激不已,可她无以回报,特别是在这青楼,莫非她真的要以身待客?
正当若梅沐浴之时,窗突地被推开,闯进来两个黑衣人,吓得她失声惊叫,可只是发出一个声音,便被人点了穴,速度之快,让她都吃惊。
“吾等并无冒犯之意,只想问一声,小姐是否姓冷名素?”两名黑衣人见着浸在木桶中的美人,都不敢直视,特别是见着那朵红梅,他们敢确定,此人就是皇上要寻找的冷素。
若梅一听,很是不解,冷素?她重复了喃了下,感觉耳熟,却又忆不起在何处听说过,但看他们的眼神,似乎说明了她就是冷素!
“我是若梅,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的厢房?”若梅在心里喊着,却说不出声音,只得直瞪着这两人,脸上毫无畏惧,她似乎忘了自己正是不着一物,若是这两人兽性大发……
两个黑衣人相视片刻,随即,其中一位从怀里搜出一幅画像,对着眼前女子看了下,他们同时笑了,终于可以不掉人头了。
于是,他们也不等若梅反应过来,再次夺窗而去。
若梅愣了半响,才发现他们忘了给自己解穴,想叫又叫不出声,而身子也动弹不得,让她好不难过,心里恨恨地想着,若是下回遇见了,定不让他们好过!
不知过了多久,水已变凉,可红梅还是无法动弹,只觉得身子渐渐跟着变冷——
此时,门外响起了丫环的叫声:“小姐——”丫环很是担心,听不到声音便撞门而入,见着若梅脸色发青地静坐在木桶中,不由得担心地问着她冷不冷,要不要换水等。
可许久,都不见若梅回答,丫环再问一遍,抬头却见着若梅痛苦的嚅着唇,不停地转着眼珠子,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丫环担心极了,靠得更近,却仍不见若梅应话,于是小手往桶内一伸,凉得让她都发抖,“小姐——”她再次大唤,仍是毫无回应,她察觉不对,急忙跑出来找来红娘。
红娘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当靠近若梅之时,突地伸了纤手,往她身上一点,但见若梅突地站起来,牙齿打架地说出了两个字:好冷!
闻言,红娘急忙将若梅从桶中扶起,让丫环替她擦拭身子。若梅这身子,虽是美,可要是让她去接客,莫不会半夜将客人吓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红娘紧盯着脸色渐渐好转的若梅,心中纳闷,她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何以若梅被人点了穴?
喝过一杯热茶,若梅终于缓了过来,“红娘,我见着两个黑衣人闯进来……”她将事情经过说了遍,可是忘了告诉红娘,他们要找的人叫冷素。
“没事就好。”红娘叹了口气,这个若梅真不让人省心。
若梅附和着点头,可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对,那两个黑衣人还会回来找她么?为何她心里竟有些期待?莫不是呆在这红院的日子太无聊?又或者,他们的出现,会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如是想着,她竟有些兴奋。
然而,平静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若梅没有再见着那两位黑衣人,白天仍是练琴,还被强迫练舞,她很想说不,却又不忍伤了红娘的心,只得勉强自己接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将近半月了,若梅的期待渐渐地变弱,她对自己说,那些人肯定是弄错了,然后找到了真正要找的人,不再来烦她。
再说,别看这红院看似简陋,其实把守深严,那些人已惊动了红娘,怕是再进来也很难了。
用过晚膳,若梅便觉昏昏欲睡,心里暗自想着,一定是红娘逼她跳舞练琴,让她累得不像人样。于是,她很顺从心中感觉地爬上了床榻。
夜,渐深,也黑得看不见一丝动静。
突然,只闻窗台轻响,接着合上,仿佛是一阵风吹来,袭过,无痕。
睡得正熟的若梅,再一次被疼痛折磨着,她痛苦地叫喊着,却发不出声音,而后一双大掌抚来,直揉着她的腹部,暖意覆来,疼痛似乎慢慢缓下……
“昨晚,你有没有进房来?”若梅有些紧张地问道,“就在我痛得很厉害的时候……”不知为何,她觉得是一个男人,一定是有人进来过。
丫环摇头,昨晚她睡得沉,真的没有听见小姐的喊痛声。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小姐的半夜疼痛叫喊,可是久而久之,都不再有人埋怨,反倒是习惯了。
更重要的是,红娘对若梅很好,这也堵了不少人的嘴。
她很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支不起眼皮,只觉得身子被搂进温暖的怀抱中,让她感到舒服。她伸了纤手,直想摸索那怀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这是怎么了?若悔在心里呐喊,慢慢地,她又睡了去,身上的疼痛似乎还在,那只大掌也还在,只是不再那么蜇人。
而这一次,她没有痛醒过来,而是伴着隐隐约约的痛意再次睡去——
她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青衫男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渗着柔情蜜意,她定在原地傻笑,当他走近之时,却看不清面容!
身子一颤,若梅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只见自己仍在这房内,周围还是睡前的模样。她回想疼痛的那刻,明明感觉有着一双大掌揉在腹部,可醒来了,身边一点余温也没有!
“红娘——”想着,若梅从床上一跃,急忙往门外冲,却不料刚好撞上正端水进来的丫环,盆子被掀了去,水泼了两人,都湿了一身。
“小姐,你要去哪里?”丫环见着若梅披头散发,急忙问着。
“昨晚,你有没有进房来?”若梅有些紧张地问道,“就在我痛得很厉害的时候……”不知为何,她觉得是一个男人,一定是有人进来过。
丫环摇头,昨晚她睡得沉,真的没有听见小姐的喊痛声。一开始,大家都不习惯小姐的半夜疼痛叫喊,可是久而久之,都不再有人埋怨,反倒是习惯了。
更重要的是,红娘对若梅很好,这也堵了不少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