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千年幽玉,皇上的眼色暗沉了几分,这玉碎了,还能治好若梅的病么?本来想着凤千死了,还有孟太医,可是这玉都不成块了,还可以用吗?
“梅儿,别哭。”皇上的心乱成一团,因她的哭声而难过,他没有见过她如此痛哭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若梅一直哭,哭了好久,将那龙袍沾湿了大片,她才幽幽停下,吸着鼻子,甚是可怜,“我好难受,可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
听着她的话,皇上的心也不好过,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她背,企图减轻她的痛苦。最近,晋亲王回来,这让皇上不安,他很担心,若梅的心会倾向晋亲王。
尽管那个是亲弟弟,他却不想放手。
吸吸鼻子,睁着模糊的双眸,若梅抬头看着皇上,这张俊雅的龙颜,染着深深的担忧,他的眉头皱起,她不舍地伸手过去,轻抚着:“别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想回红楼……”
此时,她只想逃避,如果治不好,那就让她安静地离开,她不想呆在这皇宫里,面对着深情的皇上,还有那个晋亲王,她快要分不清自己与他们的关系。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要担心。”皇上虽是这么说,可是心没有底,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一直坚持,不能让她有事。
“我知道自己的事,你别再为我做那些多余的挣扎了,听天由命吧,而且,我不想破坏你跟晋亲王的兄弟之情,你们是好兄弟,不应该为我……”她虽是病了,却不是傻了,这些天,她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们都无法放手。”皇上同样难过,早在回宫之前,他就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局面,可是为了她,他只好不顾一切。
若梅听着这话,一点也不高兴,她宁愿他们都不爱她,那她就算死了,他们也不会难过,她觉得自己的病是没有办法治好了。
“梅儿,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只要你好好的!”皇上咬咬唇,然后将即要出征之事告知她,“哈托尔来犯,已不容再等,我明日亲自领兵迎战,你就呆在宫里,孟太医会好好照料你的,你等我回来。”
其实,他还打算让晋亲王留在宫中陪着若梅,尽管他也想留下,可是想到托拓,他必须前去应战,他不能再让托拓嚣张下去。
与其相比,他宁愿晋亲王陪在若梅身边,而不是托拓。
若梅抬眼,深深地凝望着皇上,违心地点着头,她一直爱着他的,可是为什么到这一刻,她竟是如此不确定,他为自己所付出的真心,她看得真真切切。
“太好了,梅儿。”皇上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很是开心,他一定会战胜托拓,凯旋而归。
若梅柔顺地靠向他,眼角再次涌出泪水,可是,她没让他看见,他的心,她都看见了,只是,她不能再留下了。
回想太后,她只觉有事发生,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只会增加皇上的烦恼,此生无缘,就让他们就此离别,但愿他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络,太后昏过去了。”好一会,若梅想起太后的事,略带担心地看着皇上。
皇上一听,微愣,然后看向若梅手里的玉,一种了然之感升起,“是因为这玉吗?”看来,太后当年所做的事情,让她一直难以忘怀。
“你也知道?”若梅觉得,皇上应该知道些什么,“凤千死了,让他的表妹送玉过来……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
说到凤千,若梅忍不住哽咽。
“不是你的错,梅儿,这是他的命,早该如此的命。”皇上闭着双眸,轻声说着,有他的存在,必然容不下凤千,这是他从太后嘴里得知的事实。
“命?”若梅愣了,不料皇上会这么说,当对上他的双眼,发现他眼里是掩不住的伤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我说,凤千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只要好好地养身子……”皇上不愿多说,那已成为事实的一切,他不想去多说什么。
察觉他的心思,若梅也不再多问,“你还是去看看太后吧。”她想一个人清静一下,皇上所说的话,她未能理解,凤千的死是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我让小贵子来侍候你用膳,我一会就过来。”说着,皇上走出去,让小贵子进来。
若梅紧盯着小贵子,许久不说话,这让小贵子紧张起来,不安地问着她:“娘娘,你有话要说吗?”他深知若梅得到皇上宠爱,在很早之前就这么称呼她。
“你觉得,我留在宫中,是不是会给皇上造成困扰?”若梅淡淡地问着,似乎无关痛痒一般,拿起筷子,挑着菜,似乎没有一样是她喜欢吃的。
“娘娘,何出此言?”小贵子觉得额头冒汗,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虽然,他也觉得皇上为娘娘操碎了心,后来晋亲王回宫,太后阻挠,皇上没能将她封为皇后。
“我这病,怕是治不好了,我想离开这里。”若梅倒是直接,话一出将小贵子吓得半死,他慌张地左看右看,示意她别说得太大声:
“娘娘,此话万万不能讲,皇上为了你,可是呕心沥血,他若是见不着你,定会难过不已。”小贵子怕话传到皇上耳边,那皇上就不能安心出征了,对于那个托拓,他也很讨厌,他希望皇上将托拓打个落花流水。
“我要你帮我想办法……”若梅一点也不含糊,“皇上明日出征,你要跟着去吗?也许,我可以化成你的模样,而你就先藏起来——”
小贵子一听,慌得无言以对,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的人头还在吗?
“其实,你可以不帮我。”若梅说得轻松,然后爆出一句,让小贵子直跳脚的话:“我让那个专门侍候我的丫环嫁出去,替她找个好人家……”
“娘娘,你别——”小贵子一听,双腿一跪,“奴才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他心中暗自纳闷,娘娘怎么会知道他与那个丫环的事?
其实,他也只不过与那丫环互生好感,并没有别的苟且之事,可是,若丫环被嫁出去,他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那好,你一切都听我的。”若梅决定了,皇上出征之时,是最好的出逃时机。
迫于无奈,小贵子只好答应。
若梅一直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却不知第二日,她一觉醒来,已是午后,侍候她的丫环说皇上来过,见她睡得沉,没叫醒她。
若梅懊悔不已,气愤地起床,轻咳了声,却是一口血吐出——
如此之状,将那丫环吓坏了,她急忙去找孟太医,皇上出征之时,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的。
其实,说是娘娘,有时候还真让人不解,晋亲王对娘娘的态度,似乎过于亲密。
孟太医来了,看到若梅的脸色,神情凝重,皇上出征至少要一段时间,若是她有任何闪失,这该如何交代?
看着孟太医的神情,若梅却没有任何不安,淡淡地表情,似乎早已不将自己的病放在眼内。
孟太医给她开了一些药,让丫环去煎药,然后退了出去。但愿若梅的身子撑得住,皇上能安心出征,是他保证过的,说是若梅的病情不会太严重,让皇上不必担心。
而此翻话,又是奉太后之命说给皇上听的,太后似乎要支开皇上!
想着若梅的病情,孟太医还真是忧心,就怕皇上回来之时,会将自己的人头取下。
当若梅服了药,吃过午膳,她便走到了外面的亭院散步,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她都快透不过气了。
此时,已是深秋,可是花园里的仍是繁密的绿色,不少花儿仍在盛开着,给人一种暖心之感。
正赏着花,若梅便见着一个人影朝她走来,本以为是晋亲王,不料是四贤王,许久不曾出现的四贤王。
“素儿,怎么出来了?当心着凉。”四贤王已走到若梅面前,看着她飞舞的发,很是担心地脱下了长袍,也不管若梅是否愿意,硬是给她披上。
“我热得很。”若梅发现,她已没有退路,身子被围在亭柱间,“你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一直以来,她都对四贤王没有好感。
说着,她咳了下,无论怎么强忍,还是吐了一丝血出来。本能地,她想将那血色隐藏,可是已经来不及。
“素儿!”四贤王紧张地唤着,看到那血色,他不能镇定,大掌覆上去,替她擦拭着,“你的病情似乎严重了。”心中暗想,皇上不是一直让人替她医治么?
更让四贤王不解的是,都过了这么久,为何凤千还不曾回来。
“无碍。”若梅不安地抽回手,本想责怪他太过无礼,当触及四贤王紧张的眼神,她还是忍下了,也许是想到自己是即死之人,她的心变得柔软了。
再说,他这般紧张自己,她怎么开得了骂口?
“我扶你进去休息。”四贤王知道她的心只有皇上,也不再强求什么,但是,他希望她可以好好地活着,不受病痛的折磨。
“不要,我想再呆一会,若是四贤王有事要忙 ,还请自便。”若梅心里暗想,为何他会出现在此?难道皇上出征,又让四贤王来掌政?
四贤王正要说什么,一抬头便见着缓缓走来的太后,身边还跟着他的王妃落儿,于是,他避嫌地退开,与若梅拉开了距离——
“太后吉祥。”若梅见着太后,微微福身,昨日的太后,与此刻相比,差别甚大。此时的太后,略带着一些趾高气扬之感。
“免礼。”太后往若梅走近了几步,回过头对四贤王说,“皇上出征,朝中大小事又得让四贤王操心了。”
“承蒙太后与皇上厚爱,臣定不负重望。”四贤王微眉应声,人已走到了落儿身边。
“最近,哀家心烦不已,让落儿过来陪同散心……”太后如是说着,握紧了落儿的小手,“落儿真是心灵手巧之人,有她陪伴,哀家心欢着。”
“太后笑话落儿了。”落儿乖巧地笑着,双眸直落在四贤王身上,她的心与那笑容不符,看到四贤王与冷素在一起,心是痛的,四贤王的心里装着冷素,她一早知晓!
“太后——”若梅正想离场,刚唤了声太后,就被太后接了话:
“若梅,皇上不在宫中,哀家怕你不习惯,不如暂且到慈恩殿住几日,如此一来,哀家也可以替皇上好好地照料你……”太后话一出,让若梅直打寒颤。
“若梅不敢打扰太后。”若梅拒绝,她的身子不好,去了慈恩殿,怕是也只能给太后制造麻烦,再说了,她觉得太后有些可怕,不想太过靠近。
“太后,就让落儿陪你吧,若梅身子不太好,只怕……”四贤王知道她不想去,替她说着话,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维护,因为她在他的心中。
“也罢。”太后不再强求,只是呆了会,在落儿地挽扶下离去,四贤王也不好多作逗留,与她们一同离开。
送走他们,若梅又在亭子里坐了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这皇宫不能呆了。可是想到离开,她心中尽是不舍,最不舍的人是皇上,她知道心中有了他。
只是,他们是不能长久的,她终是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