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潼关路销魂桥（二）
爱情，不同时代的爱情有着具体而又抽象的定义，在前世，宋玉背着小青与别的女孩子这样腻歪，被称为脚踏两只船，迷你陈世美，花心大萝卜，还有许多难听的话在比省略一万字。但是，在大唐，他就可以这样，此为穿越之优厚待遇之一，没有搞头，哪个费劲搞穿越啊？
宋玉为自己的感情丰富找借口，不知不觉之中，黑暗降临，“呜嘎，呜嘎”异常难听的鸟叫传进小黑屋，宋玉会心一笑，程小坏的叫声一点都没变，不知他是怎样发出这样的怪声。
“哐当”一声，门开了，闪进两名军兵，还有猥琐的管事——胡一手。
“大丫头老丫头，看在十几年养育之恩上面，你们就从了大将军吧？呜呜，如果你们不愿意，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人家扔进灞水喂王八了。红儿，都是为父把你惯坏了，今天才惹下滔天大祸。苍天啊……”
“闭嘴！”璎珞实在忍不住，再度发飙：“你是谁的阿爷？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不但不拉一把，还要在后面推一下。从今天开始，我们恩断义绝，你不是我的阿爷，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儿。”
军兵不耐烦听他们磨叽，直接推着姐妹俩，来到灞桥驿最豪华的房间，契芯璋眯着双眼，摇曳灯光中的美人分外勾人，刚喝了茶，又口渴了。
“先给她松开绑绳，那个小的晚一些再说。”
军兵接令松绑，躬身退下。宋玉终于恢复了自由，慵懒地伸伸胳膊，而后朝着契芯璋盈盈一拜，娇滴滴唤了一声：“大将军万福！”
契芯璋呵呵笑着，道：“小可怜，快到老子身边来，让老子好好疼你！”
宋玉摇动腰肢，到了茶几前，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脖子灌了下去。嘘，好舒服。
“慢，不要动！”契芯璋忽然喊道。
宋玉娇声娇气地说道：“哎呦，大将军一惊一乍地，吓死奴家了！”
美人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好看，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契芯璋明明看到美人脖子上有一个突出的喉结，可是……
宋玉靠在契芯璋身旁，小手摆弄着一缕乌黑的发丝，低垂螓首，略嫌凌乱的愁来髻，衬托得小脸越发柔美，细声细气地说道：“只要大将军饶过我一家老小的性命，贱妾愿意服侍大将军一辈子。”
契芯璋收起狐疑之心，伸开肮脏之爪，搬过宋玉的肩头，将臭嘴贴上去，另一只手下移掀开裙摆，摸着美人修长的玉腿，道：“快让老子香……”
“恶心！”璎珞闭上眼睛，发出呐喊。
契芯璋身子一僵，一动不动，忽地掀开绿衣美人的裙子，看到了两条毛茸茸的大腿。
“这……”契芯中郎将从来没有见过腿毛如此茂盛的女人，惊诧莫名。
璎珞睁开眼睛，开怀大笑，宋玉一个秋波接着一个秋波毫不怜惜地扔出去，羞羞地一笑，道：“奴家自小就是如此，难道大将军嫌弃奴家？奴家不依嘛……”
一只墨绿色发簪，悄无声息地扎进契芯璋心窝，契芯璋“啊”地大叫一声，抓住女人的脖子的脖子用力掐了下去，可是力量在迅速流失，呼吸越来越紧，转瞬之间，生机断绝，一命呜呼。
“契芯中郎将，可有吩咐？”外面执勤的亲兵问道。
宋玉一惊，急中生智，娇喘连连，惊呼不已：“大将军，不要，不要……”
慢慢起身，取了几案上面的横刀，割开璎珞身上的绳索，道：“你的毒药真好用，叫什么名字？”
“销魂！”
“看不出黎巫还很有文化嘛！”
“少贫嘴，现在该怎么办？”回味着下午独处的时光，那么不真实，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又有一点怀念，璎珞被复杂的情感搞的头疼，索性不想，要尽快寻找目标，将胸口的恶气发泄出去。
宋玉指着外面，悄声道：“外面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璎珞点点头，与宋玉守在门两侧，宋玉忽地喊道：“大将军叫你们进来！”
“诺！”
房门打开，两条人影飘进来，看到孤零零躺在床上的中郎将，那两名女子哪里去了？
一愣神的功夫，足可以做很多事情，足可以丢掉自己的性命。
宋玉凌厉一击，分量很轻的横刀被挥舞的刀身乱颤，“喀嚓”一声，一颗好大的头颅冲上天空。
另一人死在璎珞梅花针下，死的甚是安详，销魂一刻就是生命的结束，果然销魂。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过后，又来了两个急促的短击。
宋玉打开门，闯进一张非人的面孔，正是程千牛。
“驿站已经清理干净，人手都到齐了。”
“带吃的没有？”宋玉饿啊！爱情不能当饭吃，甜蜜不能当酒喝，关键时刻，还是烧鸡管用。
先撕下一条鸡大腿，递给璎珞，璎珞矜持地撕了一条鸡肉，轻轻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待到撕第三片肉的时候，宋玉将烧鸡啃成了骨头，捎带着还喝了一壶茶水。然后，眼巴巴地瞧着心上人吃肉，不好催促，看着眼馋，不看没事做，唉，折磨啊！
璎珞诧异地问道：“你都吃完了？”
“呵呵，习惯了，和一帮强盗在一起，吃的慢了根本没的吃。”
璎珞将鸡大腿递过来，道：“给你吧，我不是很饿！”
“不不，我饱了，你慢慢吃！”宋玉将程千牛带到一边问东问西，消磨时间，等到璎珞用餐完毕，连忙道：“我们走！”
军营门前，一左一右放了两个门神，巡逻的事情也省了，中郎将在驿站逍遥，为何还要兄弟们辛苦？
从尉迟胜手里接过“无锋”，再把偷天换日弩装好，宋玉用眼神与几个带头的交流之后，猛地挥手：“行动！”
悟空扬手丢出一物，恰好砸中正在睡觉的门神。小兵醒来，看到一颗大好头颅，大叫一声：“鬼啊！”
另一人胆子大些，惊惶之中看清了头颅的模样，吓得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敌袭！抓刺客，契芯中郎将死了。”
“嗖嗖”两枝羽箭，将门口的灯笼射掉，一只立即熄灭，一只烧得正旺。
宋玉提着无锋，一马当先冲出去，六十三人突击八百人的营盘，死的到底是谁？
“奉晋王令：诛杀反贼契芯璋，投降不杀！”
除了宋玉和璎珞两人，其余人等全部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显得冷气逼人，萧然肃杀。两名青春美少女，率领着六十条恶狼，在无月的秋夜，做着杀人越货的雅事，说不出的诡异。齐声怒吼，喊声震天，传出很远很远。
刺客变成了公差，金吾卫士兵不知所措，很多人稀里糊涂变成了刀下鬼，机灵的不管是谁来了，先逃命要紧。金吾卫士兵大多是有门路没本事，进来混军功资历，将金吾卫当成了升迁的跳板，没想过打仗拼命的事情。遇到危机，先想到的就是逃命，为了逃命，很容易做出混账事情来，外围地几座帐篷，宋玉等人并未动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站住，都给我站住！后退者斩！”一名校尉一手穿裤子，一手抓刀，嘴里还在叫着，不够他忙活的了。
风声大作，一物飞来，校尉恰好穿好了裤子，五指箕张，扣住来物，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头颅，还是契芯中郎将的头颅。
“奉晋王令：诛杀反贼契芯璋，余者投降不杀！”
契芯璋死亡的消息犹如瘟疫一般，以瞠目结舌的速度散播着，刺客一方自称是晋王属下，晋王安庆绪什么时候管起长安金吾卫的事情来了？难道秦王安庆恩……？
校尉将人头一扔，叫道：“兄弟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人头是假的，给我杀！”
有当官的领头，就有不怕死的往上冲。
“嗖嗖嗖”，三声箭啸，三枝箭居然插在了铜钱大小的地方，校尉临死前还很男人地赞了一句：“好箭法！”
一下子爆发了更大的混乱，六十三人组成的三角突击阵型如同一座绞肉机，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死尸。战刀舔血，锋利难当；热血燃烧，挡者披靡。突击阵型的尖端，那名绝美的女子，好似阎王爷的女儿，辣手无情，杀人只用一招，死者无不骨断尽折，或者一剑两半，死相凄惨之极。
令一名红衣少女，仿佛在血海中舞蹈的精灵，收割生命就是她的幸福，蚕食灵魂就是她的宿命。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比那男子还要狠辣三分。
“哇呀呀，哪里跑！”程千牛舞动宣华大斧，在左边激战正酣；尉迟胜马槊在手，将老祖宗的本事尽数使出来，血战中体味到无穷妙味，时不时地喊上一句：“六！”
“七！”
老祖宗立了规矩，只有杀足五十人，才能学到槊中加鞭的三式杀招，尉迟胜向着目标坚实地前进。
秦英、徐念祖拖在后面，四周都是人，难得出手一次，已经悟到杀手锏精髓的秦英，铜锏技艺提升了一大截，对于无头苍蝇一般的小兵没有一丝兴趣，不出手则以，出手就要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浑瑊照顾着兄弟们的背后，李晟身影飘忽，等待着、寻觅着，箭壶中的雕翎箭在快乐地跳跃，陪伴了他十几年的长弓和他一起呼吸，一起振奋，一起杀敌。万人敌是他，也是它。
“我打！”宋玉最喜欢听到的暴喝响起来，禅宗八代弟子中的大师兄真乃神人也，长棍吞吐奔放，一点七八人，一扫一大片，即使千人够不够他一个人打？
另一名校尉压根就没出现，不知是死在乱军之中，还是逃走了。宋玉一行人冲进一个相对独立用栅栏围起来的院落，喊道：“奉广平王令，迎王妃回府！”
将近二百名人犯，鸦雀无声。
宋玉又问了一遍，还是无人回答，命令兄弟们散开，不要放过每一个人，仔细搜索。
“哪位是广平王妃？”
“王妃在哪里？”
“你见过王妃没有？”
……
一刻钟之后，初步搜索结果显示，此地根本就没有什么王妃，莫非在营盘中间位置，由右武卫雷老三等人看守？
“大家赶快离开，各自逃命去吧。”
人群爆发出惊呼，四散奔逃。
“两位师叔，你们看……”禅宗和茅山宗带队的是两名长老，比宋玉高一辈，此时此刻，必须征求长辈意见。
“无量天尊，此地只有斩妖除魔的行者，没有师叔。”
茅山宗长老更是干脆：“你定！”
宋玉一挥无锋，喝道：“跟我杀！”
“杀！”
营盘中央，一座牛皮大帐外面，一百多名士兵，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前排二十名盾牌手，其余人等每人一张弓，严阵以待。
在弓箭手射程之外停住脚步，迎面扑来的杀气令宋玉不由得闭上眼睛，稳定心神，才能再看。
李晟靠上来，说道：“不能硬来，会吃大亏！”
“大哥有办法？”今天带来的人，都是宋玉的心肝宝贝，师门的力量不用说，虽然不是他的，却也差不了多少；崔垂休是个做大事的人，派来的人手无一不是精锐，一点不比另外两方逊色。好像在战斗配合以及临场应变方面更胜一筹。
刚才杀了不知多人，自己一方损失甚微：死两人，重伤四人，其余五十七人都可再战，因为对自己一方的力量有信心，宋玉才会再来啃右武卫这块硬骨头。
“对方人数是我们的两倍，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不能强攻只能智取。”李晟道，“将营内的战马搜集起来，以马队打乱敌人阵型，我们随后掩杀可竟全功。”
宋玉再看其他人，并无不同意见，或者根本提不出更高明的计策，道：“好！庄严寺、太清宫的人留下，其余人去搜集战马，两刻钟之内必须赶回。”
崔家的人立即原路返回，搜集马匹，六兄弟也过去帮忙，宋玉留下稳住大局。
敌不动，我不动；敌人动，我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