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大唐
时代好青年南方正在体味那种奇妙的滋味,忽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大,加入哭泣的人也越来越多,美梦破碎之后的沮丧无以言表,尽管不愿意,还是睁开了眼睛,喃喃说道:“我又没死,哭什么哭!”
“诈尸了!”
“鬼啊!”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须发皆白,颤颤巍巍地伸出枯枝一般的双手,缓缓地送到南方面前,忽地一把搂住南方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儿啊,想死为父了!”
少来,我爸爸哪有这么老!喜欢我爸爸的小姑娘甭说八零后,这两年就连九零后都可劲地往上扑,丫头们也够大胆的,以舍得一身剐,敢给南方当后妈的大无畏革命气概,将无边的诱惑抛向可怜的老爸。老爸感觉相当的好,仿佛整天都在云彩里飘,他还曾经把自己夸做一枝花,浑然不顾脖子大脑袋粗大肚子小短腿的可怕现实,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爹,南方就算不当场吐出来,也会落荒而逃的。
思想短暂地开小差之后又回到现实,南方使劲往后躲,想从老人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抱过,好像只有小时候和爷爷这样亲昵过,但是爷爷在他五岁那年就驾鹤西游了,南方普通人一个,早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就忘却了那种感觉。这样被人抱着,非常别扭。
已经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水,水!”
“快拿水来!”别说这招还真好使,老人松开南方,扭头吩咐人送水来!
这时候,南方才有功夫打量周边的情况。
他半躺在床上,身子底下垫着松软的被子,脖子后面是软垫。左手边是慈祥地望着他的老人,右手边是三个女人。年龄最大的也许有二十五六岁,最小的肯定不到二十,一样的漂亮,呵呵,简直美得一塌糊涂。更为难得的是,一样的素面朝天,没有化妆,是南方心目中最典型的古典美女。古典,对了,她们怎么都穿着古代的衣服?不仅是她们,男人也是一样。离床远一点的地方是一老一少两名下人模样的男子,站在老人身边;两个小丫鬟站在他们的对面。再远一点,几案边上坐着一位老和尚,和尚身边站着一名猴子一样的小和尚,小和尚手里拎着一根黑乎乎的棒子,鸭蛋粗细,将近两米长,比小和尚还高出一头。对上南方的目光,小和尚呲牙咧嘴一笑,顺手耍了一手棒子,眼花缭绕,似乎有点功夫。然后就是几名男女,先前在往外面跑,这时候止住去势,扭头往回看,正好迎上南方的目光。一定是把他当成了鬼,或者诈尸了,南方笑着点点头,这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个女人当场坐在了地上。
老人身后的年轻男子,一怔之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跑出门外。
转了一圈,再看身边这几个人,一滴汗珠顺着最年轻姑娘的脸颊悠然滑落,“嗒”地一声落在肩膀。屋子里很热,怎么不开空调啊!
离这个时刻最近的倒霉事儿还记忆犹新,怎么就到了这里?南方苦笑着说:“我说几位,这是搞的哪一出啊!拍电影?怎么没有灯光音响,导演在哪里?哪位是导演?”
刚说了几句,弄得所有人目瞪口呆,真有点口渴,取水的小子回来了,南方也不客气,一杯水也用不着客气,两口喝掉,“吧嗒吧嗒”嘴,很是有点意犹未尽地感觉,于是乎说道:“麻烦兄弟再来一杯!”
嗯,杯子不错,手感温润,釉质均匀,很像老爸收藏的那只古董。南方肯定这是仿制的,但是拍一个电影,当然也有可能是电视剧,能注意到如此细节,肯定是大制作啊!
“请问导演是哪一位,老谋子还是冯小刚?”没有人回答他,刚刚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南方有了点力气,接着说道:“不是他们二位?那就是陈凯歌或者吴宇森,这样的大手笔,除了他们四位,肯定就糟蹋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即使是他们哥四个也保不齐糟蹋钱,陈老大的《馒头》,老吴的《红墙》拍的真烂,就是换我也不会更烂了!”
南方不怕,咱也不想在娱乐圈混,咱大老爷们一个没有潜规则之忧,嘿嘿如果象徐大才女那样的女导演,潜一次咱也认了。
正在胡思乱想,老人摸了摸南方的额头,急切地问:“儿啊,你连为父都认不得了吗?”
南方急忙躲开:“喂,不待这么玩的,差不多就行了。我很忙,明天还要下乡检查有关人口的重大问题,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扯淡……”
老人抱住南方,就是不松手,刚恢复了一点力气,说话废掉大半,依旧挣脱不开老人的怀抱,还是等下一杯水来了再说吧!不仅是老人,那三个漂亮妹妹也过来凑热闹,抱着他开哭,年龄最大的那位还不停地唠叨着:“菩萨啊,这可怎么好啊!求您救救我们八弟,来世五娘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八弟,你不认得五姐了?她是你六姐,她是你七姐,都不认得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独生子,哪有这么多姐姐?哦,现在不是独生子了,老爸又生了两个,可也都是妹妹啊!听老妈说,原来老爸还是很纯情的,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能偷偷地喜欢,老爸从来不给她们好脸色。这个话南方是不信的,因为那时候老爸很穷,还没有花心的资本,所以才会……总之,没有这种可能,眼前的三位美女肯定和老爸没关系,遗传学特征不明显,根本一点都不像嘛!
“阿弥陀佛!”人未到声先至,高人一般都是如此。
“让老衲看一看!”
抱着南方的老人和三姐妹让到一边,老人做了一礼:“劳烦大师了!”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伸手搭在南方的左手上,不是吧,要号脉不成?
真是号脉,还不是一般的号脉!南方感觉一股若有若无的细丝顺着老和尚的手指尖进到他的身体里,顺着胳膊,向身体的各个部位游动。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他能将那股气送进来,怎么做到的?难道真遇到了传说中的高人?
“喂,我说,我跟少林寺的达摩、觉远,还有什么慧能、唐三藏都有点交情,请问您老怎么称呼?”南方将他知道的最著名的中国和尚一股脑地搬出来,希望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老和尚白眉毛一挑,旋即闭上了双眼,气定神闲,根本不搭理南方。一直把南方当儿子的老人,急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小声说:“儿啊,且不可胡言乱语冲撞了神佛菩萨。”
未等南方接话,老和尚睁开眼睛,手收了回去,微微一笑:“无妨,只要有一颗敬佛之心,倒不在于嘴头上的虔诚。恭喜宋公,令郎身体已经无碍了!”
南方就是看不惯:“拜托,不要弄一副高人似的,还令郎,好好说话不行啊?本来我就没事,大少我福大命大灶火大,活的好好的,哪能死了!不过,不得不说,您老演技不错!喂,导演,快出来吧!这场结束了,该卡了!大少我今天心情不错,就不跟你们要出场费了,不过盒饭我要双份,哎呦,还真饿了!”
“小祖宗,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老人急得不行,三姐妹上来这个拉手,那个掐大腿,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就差捂住南方的嘴了。瞧那架势,南方再说不着调的话,她们会捂住他的嘴的。
南方知趣地捂住嘴巴,顺着手指缝,丢出来一句:“怎么,我加词了?”
老和尚说:“刚才小施主所言,虽有虚妄,倒是解开了老衲心中的疑惑。小施主与吾佛有缘,不知是否愿意拜入吾禅宗,成就无上正果!”
“禅宗吗?鼎鼎大名的禅宗?”想不到老和尚是禅宗中人,南方不由自主地絮叨起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哈哈,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只要看过一些网络小说,象这样的名人名言还是能说出一些的。话说慧能加入佛门不久,他的师父禅宗五祖弘忍命徒弟们各自呈上一首偈语,实际上这是一场考试,他要选择接班人。神秀是众僧中的上座和尚,地位尊崇,一直以大师兄自居,他在半夜三更时分,独自掌灯,在佛堂的南廊写下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清晨,弘忍见到此偈后漠然不语,扫地和尚慧能闻声来到廊下,他要求也做一偈,得到许可之后,他高声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看到是慧能,就叫他退下,第二天弘忍把慧能叫去,为慧能讲解经文真义,又把世代相传的木棉袈裟交给他,弘忍之后禅宗的衣钵传承就落到了慧能的身上,并为他的安全着想,亲自把他送出来,吩咐他不到必要的时机,千万不要把自己是弘忍亲自选定接班人的事情传扬出去,免得有禅宗的僧人来害他性命。
嘎嘎,在当下场合,如此这般卖弄一番,感觉不要太好。
一首偈语,听得老人惊骇莫名,却叫老和尚大喜过望。老和尚饶有兴趣地说:“小施主既然知道师尊的教诲,可明白其中含义?”
这个不是很明白,却也不能直接说出来,那样多丢份儿啊!咱顶天立地的东北大老爷们,倒驴不倒架,豁出去拼了:“佛在心中,明心见性。一朝顿悟,立地成佛!象神秀所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典型落了下乘,如此修佛,岂能得成正果。”
“善哉善哉!老衲法号神会,曾经有缘聆听五祖宣讲佛经真义,今日本为了结因果而来,却不料见到与吾佛有缘之人,以小施主的资质,混迹红尘委实可惜,老衲愿收你为徒,不知……”
“不行!”屋子里的人,除了神会和他身边那个尖嘴猴腮的小和尚之外,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弄得有道高僧也不明白缘故。
老人的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尚请大师见谅,我宋家两代单传,子嗣稀薄,如果玉儿入了佛门,岂不是叫我宋氏一门断子绝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南方可没想那么多,理由只有一个:当和尚就不能与女人做那个事,那叫人怎么受得了,还不如死了!
念头一转,南方有了一丝不妥的感觉,高声叫喊起来:“我说诸位高人,别玩了,该卡了吧!”
神会对老人说道:“宋公莫急,此事还可以商量!”又转身对南方说道:“小施主大难不死,但是后患颇多,只有吾门功法可以化解。老衲现居大庄严寺,该来的时候就来吧!”
说罢,双手合什,高宣佛号,飘然而去。
老人送到门口,解释了两句,忙不迭地回来看儿子,拉着南方的手,老泪纵横:“儿啊,你终于醒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饿不饿?想吃点什么?你最爱吃的十遂羹好不好?想不想吃?”
名叫五娘的大姐姐嗔怪道:“父亲,八弟刚好一点,还需要慢慢将养,可见不得荤腥。还是我去熬一点稀粥,弄两样小菜吧!”
老人连连点头:“五娘说的是,快去快去!六娘七娘也去帮忙,越快越好!”
三姐妹欢快地去了,扔下一头雾水的南方。
玩真的,整啥玩意!南方正要发火,忽然闯进一名道人,反正是戴道冠穿道袍摇拂尘,装备齐全,眨眼间来到床边,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香喷喷的光闪闪的药丸,不由分说,掐住南方的下巴,把药扔到嘴里,这才有功夫说话:“瞧师弟的样子,果真是大病一场。前番我与大师兄聚会的时候,大师兄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得知师弟有一场灾祸,命我速速赶来,幸好没有误事。哎呦,可累死我了!”
老人吩咐上茶,南方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老人听到这话,面色凄凄,嗫嚅道:“他是茅山宗玄净先生座下高足,你的二师兄桑道茂桑仙师啊!儿啊,你怎么谁都不认得了啊!”
“玄净先生是谁?很有名吗?”
桑道茂听到这话,郑重其事地说:“恩师尊讳姓李名含光,当今圣人钦封的玄净先生,现为茅山宗掌教,天下之人莫不仰承恩师仙泽!看来小师弟还是会有一番小厄,连恩师都不记得了。不过,服下了大师兄亲自炼制的玄青归元丹,很快就会好的!”
李含光,没听说过;茅山宗,难道是那个玄幻修真小说里屡屡出现的茅山宗?我靠,怎么像真的一样!南方迟疑着问道:“大师兄是哪位高人?”
“李沁!”
这个名字听过,好像是唐朝人,还是个高人!至于这个人跟谁混,会点啥,做过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唐朝!
南方身子发冷,大汗直流,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大哥,咱不是在拍有关唐朝的电影?”
桑道茂摇摇头,道:“不晓得你所说的电影是什么东西,唐朝应该是后代人的说法,我们国家国号大唐!”
南方紧紧抓住救命稻草的尾巴,心里默念着三清天尊、如来佛祖、大能默罕默德、基督耶稣等能想起来的所有神仙的名字,许下足够多却没有一点偿付能力的好处,同时将手指送到嘴里,使劲一咬:疼,真他妈的疼!
首先确定了一点现在不是做梦,那么就是他们在做梦了?不像,他们好像在玩真的,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演技全都可以拿金鸡百花奖了。
“现在是什么年代?”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这是南方一直坚持的东西。
“天宝十五年六月初九!”
答话的是便宜二师兄,老人也跟着点头,刚端茶进来的小丫鬟眼泪汪汪地看着南方,可爱的贝齿摇着嘴唇,尽最大的努力控制着情绪,浑然不觉,手里的茶杯晃得厉害,冒着热气的茶水已经洒到了手上。
“咱们在什么地方!”
老人忍痛答道:“大唐京师长安城永平坊,你自己的家啊!”
瞧着他们的表情,南方老大的不忍,挠着后脑勺,傻傻地问:“我叫啥?”
“宋玉宋子建!”
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是南方而是宋玉了?神啊,不是您在和我开玩笑,不是您在和我玩穿越游戏吧?谁能告诉我,我他妈的是谁,我到底在哪啊!
南方脆弱的心灵,实在是承受不住由诡异穿越带来的震撼,心碎了;大病初愈之后羸弱的身躯,实在是扛不住再也见到老妈老爸,再也不能玩《魔兽》,再也不能看喜欢的电影,再也不能……等等带来的打击,倒下了;被污染得一塌糊涂的肺,消受不了大唐清新的空气,导致呼吸不畅,连带脑部中枢神经休克,伟大的东北大老爷们南方,直接昏厥了过去。